2、观星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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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在回家与爹娘、三哥同住了一阵后云歌便又独自踏上了旅途，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摆脱’于安这个跟屁虫，让他回了长安好好生活。现在的云歌表面上已看不见忧愁，这些时间周游四方，她几乎已踏遍了大汉的每一寸土地。
她将陵哥哥赠予的琉璃小屋系在衣摆上，就好像两人一起在走过看过这一切。笑容又回到了云歌儿的脸上，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会想起陪她一起看星星，与她一起吹萧，一起读书的那个人，但心已经不会那么痛，那些过去慢慢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偶尔，她也会想起另一个身影，看到蒲公英花时，或是听到《采薇》曲之时，她也会微微一笑。
云歌牵着一匹棕色的骏马走在街上，街两边的景象已与她记忆中的已经匹配不起来。这个叫作‘纳斯喀’的城她在很小的时侯随父母来过一次。虽然已近二十年过去了，但她清楚记得进城的第一家店就是在西域各国远近闻名的〈观星居〉。
当年小云歌对于这个名字就印象深刻，原因自然不用说，儿时的她因为和陵哥哥的相遇对星学星象极感兴趣，她那时还很高兴得认为这个酒楼里可以看到以往没有看过的星星，硬是拖着爹娘和三哥要进去吃饭。这次故地重游观星居也是她的目标之一，因为这里的菜色出众，云歌也想在自己的菜谱上再添几笔。
观星居的座位出乎意料得紧张，伙记说要吃饭最早也要等到三日后的晚市。云歌一惊，这西域地方的酒店怎也变得如长安的七里香一般要预定也能入席？
她想起了与许姐姐携手烧菜卖酒的时光，可惜一去不返，云歌理了理思绪打趣道：“你们可知数年前长安城的七里香？看这驾势贵店的主厨竟可以和当时的雅厨竹公子不相上下？”
店小二笑笑：“客观三日后尝了不就知道了？”
“好，那我就先在这儿住下了。”云歌的兴趣更被吊了起来，这酒家的店小二口气都这么大，大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好嘞，客观请随我来，我带您去后面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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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云歌走出观星居后的侧门想要在饭前上街逛逛，好留着肚子一会儿享用大餐。这还真是个繁荣的城市，纳斯喀地处大汉与西域各国的边际处。前几年战乱之中差一点就被灭城。随着战火的平定，大汉的皇帝又顺利让各小国臣服，而纳斯喀正处在商队通商的必经之路上，这个小地方又渐渐有了人烟，同时溶合了各个民族、各种文化，汉人与当地人通婚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突然，云歌似乎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个细细的声音，还带点童音。这里应该不可能有人认识自己才对，更何况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云歌没再多想继续在小巷里闲逛。
“云哥哥，云哥哥，你慢一点啊！”月盛小跑着跟在孟云身后。
现在的孟云已渐渐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少年模样，个子已过一般成人的肩头，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与师父一般高。他的容貌也在这几年间有了明显的变化。头发已蓄长，面容棱角更加分明，一双剑眉格外好看，加之孟云身上本就有的一股英气，当时的流浪少年已是完全不见了踪影。十四岁的他再不会被人看作小孩子，可能只在身后这个人眼里除外。
月盛好不容易才赶上身前的人，一边喘着气一边抓住孟云的胳膊让他别走那么快。他们后来得知当年的月盛实已九岁，只是身形生得娇小才让人觉得只是个小孩童。如今十三岁的她已经初露风采，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虽未绽放却已惹人驻足。月盛脸上最漂亮的还要数她的一双眼睛，单是盯着看上几秒都会让人发怔，回过神来又感叹‘双目能语’此话不假。自她脱离稚嫩开始向少女发展之后，她的云哥哥就总将她护得好好的，普通的男子想要接近都非易事。所以月盛身边就只有师父和云哥哥两个异性，在孟云的心中师父当然不是普通的男人。
如此的一对小人出现在天底下任何一条街上应该都会羡煞旁人，此时，周围的人也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不是因为两人衣着亮丽或是举止不当，而纯粹是因为他们都生得太俊。云歌刚出小巷，也看到了二人，女孩还拉着男孩的手臂，让云歌也不禁轻叹‘真是好一对青梅竹马’。
“云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云歌意识到刚才自己沒有听错，只是此‘云哥’非彼‘云歌’。
“到观星居看看有无空席，刚才姐姐回来说师父让我们早些回去了。好不容易来一次怎能不去最好的店家吃一顿。走吧，去晚了恐怕连临时空出的桌子也被抢去。”孟云说话时带着笑，没有挣开月盛的手反倒是拉起她继续向前走。但孟云已是特地放慢了步伐，他知道月盛不见得跟得上自己。两兄妹的动作自然，丝毫不顾忌周围人对于他们的猜测，这些事情孟云从来不放在心上。云歌看看西落的太阳觉得是吃饭的时间了也就走在那两个年轻人身后一起向观星居行去。
“云姑娘，里边请，您的座位已经安排好了。”这两日已经与云歌有些熟络起来的店小二看她近店已经迎了上来。
云歌见之前的两人在门口向另一个小二询问回头问身边的人：“今晚可有临时不来的客人空出了桌子？”
“怕是没有，店里已全坐满了，姑娘快随我来吧。”小二已经一步跨上了楼梯却没见云歌动。
“这位姑娘，既然已无空席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和在下一起入座，反正一人吃饭也怪寂寞的。”云歌见那小姑娘的脸上因为没有座位而有些失望便上前向他们提议。
“真的吗？”心思单纯的月盛显然很愿意，既能够尝到美食，又可以与眼前这位美丽的姐姐拼桌。不知为何她看着云歌就觉得这位姐姐好面善。
一旁的孟云自然得先将月盛半掩到了身后，打量起了这位热心提议的姑娘。月盛心里完全还是个孩子，对人没什么防备之心，所以在外孟云事事都要帮她留心。眼前的云歌身穿一袭绿衣，头发简单得梳起用了一根样式简单的簪子插好，但簪子上的一点绿色又刚好与裙子相称。
云歌见这个男孩还在打量自己，连忙说：“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好心提议，没有别的意思，若不愿意与我同桌用饭，只能算我们大家今日无缘。”
“在下孟云，谢谢姑娘的美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今天的这顿饭就由我们兄妹请。”孟云想云歌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潇洒的笑容，这个年纪已是江湖儿女的气度。
“那几位客观，楼上请。”店小二看了这一幕连忙也将孟云和月盛迎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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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叫月盛，姐姐怎么称呼呢？”入座后月盛问道。
“说来我们也是有缘，我叫云歌，与孟公子也算同名，不过是歌曲的歌字” 孟云正在为三人倒茶。
“真是好巧呢。不过你别看云哥哥这副模样，实际只比我大了一岁而已，可还算不上什么公子了呢！”月盛见连孟云都已对云歌卸下了大部分防备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孟云也只能对她无奈一笑。云歌与这女孩子肯定是第一次相见，但她的身上就是有一些数不清的熟悉的东西。
“姑娘可以叫我小云。”孟云放下手中的茶壶后说。
“以后月盛就有一个云哥哥一个云姐姐了呢~”月盛的天真爱笑感染了云歌，独自一人的旅途上虽也结识了不少朋友，但大都只是匆匆过客，了解不深便要作别。但对眼前可爱的月盛却感到莫名亲切，
“上菜咯！”小二端来了今天的菜色。还未走到桌边云歌就已经闻到了扑鼻香气。几道菜的味道互不相冲，以云歌的经验不看已经可以判断出一二，至少在‘香’这一点上观星居的主厨已做得很好。
“姐姐请先吃。”孟云伸手比了一下示意云歌先动筷。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小云和月盛今天的款待！”看着小二摆好的菜云歌对这个主厨又多了几份赞赏。绿叶的青，酱汁的红，还有鱼汤的白，每一道菜的色泽都刚刚好，一定是火候控制得极佳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动了一筷后云歌已打定了主意要见一见这掌勺的人，大家切磋一下心得，她遍访各地的名馆，没想打却是这小小地方的厨子让人最为惊艳。
“不知云姐姐是哪里人？”孟云毕竟还是半个小孩，看到盼望已久的大餐上桌已是放下了刚才那些客气疏远。
“我在四方长大，以四海为家。从戈壁到大海，极寒的北方到四季如春的南国都是我的家。这次到纳斯喀也是旅途中的一站。”云歌犹豫了一下，不过这也确是事实。虽说爹爹是汉人，生在长安，但云歌从小就游历各地，从没有个稳定的居所。虽然自己在长安的那几年日子也算是有个家，但她不愿将那里当做家乡，她也绝不会再回去了。
“好羡慕云姐姐啊，月盛都没有到其他什么地方玩过。”月盛咬着筷子还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云歌，丝毫不掩藏自己对于这个云姐姐的喜爱。
“你还小，有的是机会呢，等你们在长大一点，也可以结伴遨游四方了。”云歌安慰道。
“不，我们会舍不得师父的。”
“你们还是师兄妹吗？”云歌有些好奇。
“嗯！我和云哥哥不是亲兄妹，只是师父收我们为徒时让我们作了异姓兄妹而已。”
“好好吃你的菜吧。”孟云夹了一大块鱼肚到月盛的碗里，示意她尽量不要在这里提起师父。
“对了，你们可认识这观星居的主厨？”云歌见孟云的动作就主动转了话题。
“云姐姐也对他感兴趣？我在这家店已经吃了不下五回了，但是店小二始终不愿意引荐那位厨子，说是他从来不到大厅来。任何客人都不例外。” 孟云回答道。师父几乎从不离开沙漠中的小屋，所以他和月盛来城里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每次来都必到城里最好的观星居吃饭。
“还有这样新鲜的厨子？”云歌虽然口里这么说着，但想到当年自己不也一天只烧一桌菜，又以竹公子自称。
“可能是怕大家见了他就失了神秘感吧。如果他现在突然愿意现身了我倒也再没了兴趣来这里吃饭。”
“小云说得也有道理。”云歌对孟云也开始感兴趣，孟云显然要比月盛成熟一些，所以一直细心保护着这个妹妹。男孩子不仅长得好看，言行也得体，若是再大几岁真可以用风度翩翩了形容了。而他的眼里有时又会带一点不羁，好像这大漠边的小城终究是困不住他。
“对了，云姐姐要在这里住多久呢？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但以后还可以进城来找姐姐玩。”月盛问。
“我明日应该就离开了，最近三天我已把这里差不多逛遍了。本来是想来观星居向那厨子讨教一番好在菜谱里记录下来，但现在看来没什么希望，只能记下味道再自己琢磨了。”
“云姐姐在编写菜谱？”月盛对这个云姐姐越来越感兴趣，她做得所有事情都好新鲜。
“是啊，很久以前与人有个约定，所以遍游各地搜集优秀的菜色。”云歌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衣摆下的小琉璃房。
“云姐姐的生活真的好精彩啊，可惜月盛晚生了几年，不然说不定可以和姐姐一起做这些事情。”
“你今年几岁了？”
“十三岁。云哥哥十四岁。”
“这可不是晚生了几年啊，我可是要比你们大上近事物岁了呢。”云歌今年二十八岁，从一气之下离开家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多年的时间了。
“那就是和师父差不多年龄啦。”月盛身边本就没什么朋友，一直在一起的只有师父和云哥哥所以就脱口而出，完全忘了孟云刚才还提醒自己不要提到师父的事情。
“我听你话里总是提到你们的师父，想来同我一般年龄就能有这样的一对弟子一定是高人啦。”
月盛瞟了一眼孟云，见他没什么表情好像没有不让自己说的意思，但师父从来不愿与外界有太多的接触，她想了想说：“云哥哥和师父很像，当然除了外貌。”
“别听月儿胡说，若是我学成后能得师父的七八分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孟云开口道，云哥看的出来这个孩子很十分尊敬他的师父。
“云姐姐，我才没有胡说！云哥哥的学识和武……”月盛突然停下了，似乎和云歌讲话她总是那不好分寸。云歌看她不说了，只是看了一眼孟云又低头开始扒饭。按照前面的推测月盛应该是想说‘学识和武功’，看来这两人的师父文武兼备，又不愿意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又是一个神秘的人呢。
之后的时间云歌都在向孟云和月盛讲述自己四年间的传奇经历，从小被三哥所封的‘话唠’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一个人叽叽喳喳得说了整整一个时辰还意犹未尽，自己倒像是桌上的小孩。可能是好久都没有人听她说故事了吧，有点想念这种感觉。
孟云也穿插着向云歌介绍了好几道今天没有上桌的招牌菜，他还是个会享受的人呢，食材烹调火候之类说得头头是道。月盛在一边笑得甜甜得听，越来越崇拜这个刚刚结识却异常亲切的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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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姐姐，已经不早了，我和月儿先告辞。后会有期。”三人几乎是酒馆里最后出来的客人，孟云行礼向云歌告辞。
“云姐姐，再见。”月盛还站在她的身边，好像很舍不得得轻声说了一句才挪到了孟云身边。
“后会有期，”云歌也向小云拱手，又走近摸了摸月盛的头，精致小巧的脸上有点不开心，“月盛不要不开心，等你长大了可以来找我，我们还会再见的。”
“好！月盛会快点长大的！”她重重点了点头跟着孟云转头走了。
云歌在街上散了会儿步，但路旁的店铺大都已经熄灯关门，白天和热闹的城现在也像大漠一样安静下来。云歌回到观星居的时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翻上屋檐躺在了星空下。刚过了初一今天的月亮只有细细一弯，旁边跟着眨眼的星星也清晰可见。
她还在想刚才的两个孩子，她从见到月盛开始就觉得有一点眼熟，现在她想起来哪里好像看过那张面容。原来是像那人啊！那个风流倜傥出场，潇潇洒洒生活，却这个残忍的世界和自己的身份害惨的人。
孟云，听到这个名字时云歌就微微一怔，不仅与自己同名，还正巧得了他和师父的姓，不过孟姓并不少见，云歌也没有多想什么。说起来在渡口与孟珏一别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云歌也再不打听长安的任何事情，他这个太子太傅应该做得还不错吧。云歌轻声笑了笑，孟云和月盛竟然让自己想起了这些故人往事。
月明星稀，陵哥哥应该也在另外一个地方看着她吧。她就这样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屋檐上享受这一时宁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观星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