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沈家十三

18、入团测试篇 （三）

　　夜，露丝之壁境内艾德兰尓区。

　　洗漱完毕的埃尔德悄悄推开了他们所在旅店房间的门，踏上自己擦了整整两个小时可以堪称艺术品的地板，小心翼翼地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
　　一只手捏着精致的点心，一只手端着红茶的埃尔德感叹着。
　　不愧是专门给宪兵团住宿的旅店，待遇真好！
　　满足地吃了几口，视线移向窗口，那里坐着正看着外面的利威尔，埃尔德有些无奈的收回了视线。
　　已经出来七八天了，兵长只要一到休息的地方，收拾好一切后就坐在一个地方当好几个小时的思想者，也不让别人打扰他，简直比在团里还要冷淡沉默。
　　明明之前大家还在的时候，兵长还是会微笑下的啊。
　　难道是不满意我跟着他一块过来了？！！
　　埃尔德想到这儿，猛地一震，泪目。
　　兵长啊，我并不想打扰您的啊，是埃尔文团长非得让我跟着您的啊！！
　　唔——
　　不过，这样的兵长怎么看怎感觉好……冷漠啊。
　　刚当了两年调查兵团团员以及前段日子刚被选入利威尔班的埃尔德，紧张兮兮地看着将头靠在玻璃上左手攥着东西的利威尔。
　　而利威尔深陷于回忆之中，并未搭理埃尔德火热的眼神。

　　脑中不断闪过以前在【巡夜】里的各个成员的脸，有伊利贝尔又拽又别扭的脸，有艾布纳那张成天笑嘻嘻的脸，有艾文那张看见美食就花痴的脸，有奥布里比自己还面瘫的脸，有阿诺有些腼腆羞涩的笑脸，还有……
　　利威尔捏紧了手中的东西，许久才缓缓松开。
　　手心上躺着一枚串着红绳的黑色玉石，头圆尾尖，游鱼的形状。
　　看着玉石，利威尔眼中缓缓流过与平时不一样的情感。
　　说不清的情感。
　　脑中映现的是一个身着黑色风衣散着栗色长发的少女，抱着装着面包水果的纸袋，跟在穿着便装的他后面，叽叽喳喳，她也拥有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声音，年轻的脸上满是惬意的笑容。
　　他们走过的地方，即使没有阳光，没有鲜花，却有他最温暖的时光。
　　利威尔闭上眼，缓缓在心底默念着熟悉之人的名字，带着无限的眷恋。
　　无论是他们是否存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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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让他倍加思念的人如今大部分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放在他身边的包裹里，除了有埃尔文让他交给总统的密函，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里装着四枚带着血迹的自由之翼徽章，这些徽章都是他亲手从那些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的身体上撕下来的。
　　他仍记得，撕下来时，那些身体上凝固着的血色。
　　他仍记得，那场雨的声音，那场雨的气息，一如十七年前。
　　当初加入调查兵团的五人只剩下了他一人，组成叱咤王都地下世界的【巡夜】，除了被他遣散的人，只剩下了他和塔西雅。
　　他接下这个护送信函的任务的目的有两个。
　　一个是将漂泊在外一年之久的亲人们葬在以前的家里，哪怕是只有这个徽章。
　　另一个便是要找到应该已经从玛利亚之壁归来的塔西雅，让她远离地下街，远离所有的危险，让她和普通女人一样过着安稳的生活。就像是看着妹妹一样，让她幸福地和其他人活下去。
　　这样，自己就没有什么可以惦念的事情了。
　　……
　　“利威尔，大家，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
　　她离开时，脸上仍是一脸柔和的笑意。
　　他和他们站在一起，看着她离开了她生活了八年之久的地下街，之后，两年未再相见。
　　……
　　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利威尔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烦躁，扰乱了他一直冷静的心。
　　深吸了一口气，利威尔迅速平复了情绪。
　　他抬头，眯眼看着外面的月亮。

　　还有四五天的路程，就要到希娜之壁了，就要回到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再走一遍自己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地下街道。
　　再见一眼存留着自己最多记忆的地方。
　　再看一眼，那个曾经一直缠着自己，散着栗色长发笑得异常乖巧可爱的小鬼。
　　剩下的，就差完成死去的同伴们的遗愿了。
　　眼前再次闪过塔西雅的样子，利威尔不禁闭紧了眼。

　　这样就好。
　　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