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海飘洋》朱颜晚

17、第十六章 疯狂飙车族

　　沈晶晶气喘吁吁地，急匆匆地跑回了家。

　　顾不得害怕打扰房东大人，她下意识地三步并作两步，飞速跑上一楼，没来得及敲门，哐当一声推门而入。

　　站在马克办公室门口，她跑得太急，急促地呼吸，剧烈地咳嗽着。

　　马克本来正聚精会神写着代码，被破门而入的沈晶晶吓了一跳。
　　抬头一瞅，只见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额头上冒着汗，急得精致的小脸儿都扭曲了。

　　马克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今天电车……一路电车怎么一直没来。我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待呼吸刚刚跟上，沈晶晶上气不接下气，急急地说道。

　　“稍等。”马克迅速打开浏览器，啪啪啪啪，输入了什么，几秒钟后，转头跟她说：“今天电车罢工。”

　　罢工这个词沈晶晶没有听懂，又问了一遍：“什么？”
　　马克立刻解释道：“就是工作人员要求更好的工资和福利，今天不工作，然后等工会跟交通工资……”

　　不工作？！？
　　电车今天不开？

　　沈晶晶终于听懂了，原来这就是德国传说中的罢工！
　　饶是一向镇定的她，顿时也六神无主，耳朵开始嗡嗡作响，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眼眶甚至都开始泛红，声音明显变了腔调：“可我今天考试……”

　　“考试？”马克伸直腿迅速站了起来，一挑眉，“几点？”
　　“十点。”有点哽咽的回答。

　　马克一眼瞥到显示器下方的时间，已经九点三十五，他当机立断，“给我一秒钟。”
　　飞快地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修长的手指迅速点了几个键，边等待对方接电话，边用眼神安慰着沈晶晶。

　　电话很快被接通，马克语速飞快地说：“乔纳斯，对不起，十点的会要推迟大概半个小时，可以吗？家里有点急事。”
　　沈晶晶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只听马克爽朗的声音：“非常感谢。过会儿见！”

　　啪嗒一声放下电话，马克一把抓起桌角的车钥匙，拽着沈晶晶的胳膊，脚下生风地带着她飞速下楼，边跑边说：“我开车带你去学校。”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划过她的心弦，许久没有过的，暖暖的酸酸的东西，缓缓地升腾了起来，一寸一寸的，流淌到她的胸口，翻滚着盘旋着，久久不息。

　　飞速奔跑着，沈晶晶漆黑如夜的长发跟着飞奔，甩出凌乱却优美的弧线。
　　恍惚中，她抬头看向马克线条硬朗的下巴，微抿着的苍白的嘴唇，黑眼圈严重的眼睛，却带着一种永不放弃的坚毅。
　　莫名地，本来焦灼如热锅上蚂蚁的心，居然缓缓的，缓缓的，平静了许多……

　　一路上，马克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把车开得飞快。
　　眼见前面是黄灯，狠踩一脚油门赶着变红前开过去，拐弯的时候来个急刹车，车急速甩尾，差点来了个漂移。

　　饶是如此，还是遇上了两次红灯。
　　等待时，马克不时地安慰她一句：“放心，十点发卷子前还要说好多规定，来得及的。”
　　“一般最早要十点十分才开始。”
　　“去晚一点也没关系，会让你进去的。”
　　……
　　沈晶晶系着安全带，紧握扶手，抿着嘴唇，一汪秋水般的眼睛里满是感激。

　　终于，一个急刹车，马克把车停在了离考场最近的可以停车的地方。

　　沈晶晶的情绪稍微安定下来，打开车门，抬腿下车。
　　她感激地看着马克，正要对他说谢谢。

　　马克迈着长腿两三步就走到了她面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沈晶晶瘦弱的身躯，在她耳边清晰有力地说：“晶晶，Du schaffst es（你肯定能搞定！）。我相信你！祝你考试成功！”

　　一个温暖结实鼓舞人心的拥抱，再送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一个坚定的眼神。
　　沈晶晶咽回去了正要脱口而出的谢谢，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目光却坚定而充满力量，嘴角便不受控制的，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笑容渐渐加大，嘴角的弧度愈加迷人。

　　她冲着马克点了点头，攥了攥拳头，转身，脚步迅速却轻快地朝考场跑去。

　　**

　　“晶晶，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刚从考场出来，赵青青关心的问道。

　　沈晶晶解释清楚事情原委，赵青青不解地望着她：“罢工？不是吧？我今天坐S5过来的呀？”
　　“是罢工了呀，我房东告诉我的。应该不会错的。”

　　俩人都迷惑不解，讨论了好半天。

　　“算了，反正赶上了，不用想了。对了，发试卷前说了什么啊？”
　　赵青青发愁地说：“我也没听懂。不过，好像有问是不是有人当场退出考试？”
　　沈晶晶点点头,了然道：“我听我房东说了，发卷子前还可以临时决定，把考试Ab掉（取消考试，不计算考试次数）。”

　　“又是你房东？”赵青青狡黠地凑近她，“你最近可总提你房东哦？是不是有情况？难不成你给他掰直了？”
　　沈晶晶白皙的脸微微泛红，低头揉了下她的脑袋：“小青青，你才二十岁，脑袋里都有什么呀！”
　　赵青青娇俏地笑着，推开她的手：“晶晶，现在我们是同学，平辈相交懂不懂啊！不要当你自己是姐姐哦！我不承认哒！”
　　沈晶晶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好啦。你别那么八卦啦，我们没什么。不过，我房东好像失恋了……”
　　“失恋？不行，你得仔细给我说说！咱俩去吃饭吧！就去那家中餐馆。好不容易考完第一门考试，一定得庆祝庆祝。”赵青青晃着沈晶晶的胳膊说。

　　沈晶晶踌躇了一会儿，计算了一下自己最近的遛狗收入，抬头微笑：“好，我们去庆祝！”

　　俩人边走边打开手机。
　　“哦，你给我打了四个电话！唉，考试不是手机要关机吗？我早晨出门就关了……”沈晶晶查看着通话记录，边走边对赵青青解释。

　　正说着，悦耳的铃声响起，电话那端传来埃里克的声音：“晶晶，考试考得怎么样？你现在在哪里？”
　　沈晶晶拿着手机，轻松的答：“我考得还可以，正要跟青青一起去中餐馆吃饭。”
　　“什么？你也一起去？”沈晶晶停住脚步，询问地望向赵青青。

　　这边青青已经听到了，立刻狂点头，满脸暧昧的笑。

　　“好，那我们在学校门口的车站见。”沈晶晶挂了电话，无奈地摇头看着赵青青。
　　赵青青跳着一声欢呼，揽上她的胳膊：“有帅哥下饭，秀色可餐嘛！我就不计较帅哥是看着谁的面子来的了。好嘛晶晶，赶紧给我讲讲你房东的八卦。”

　　“就是有天我回家，看到另一个房东，跟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男生……”

　　**

　　三人点了几个家常菜，红烧肉、水煮鱼、香菇油菜和辣子鸡丁。
　　埃里克吃得赞不绝口，直说自己以前吃过的中餐都不能称为中餐。

　　赵青青得意地笑：“这是全A市最好的中餐馆，口味最地道的，价钱也合理。晶晶每次都没空，早就想带她来试试菜了。”

　　沈晶晶歉意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慢慢地咽下去，动作斯文秀气，享受着这对她来说难得的奢侈。

　　埃里克被辣得直喝可乐，却忍不住不甚熟练的拿筷子继续夹鸡丁，吃得额头冒汗。

　　“你们考得怎么样啊？做完题目了吗？”
　　沈晶晶点了点头，有点担忧地回答：“刚刚写完，都没来得及检查。”

　　啪嗒一声，埃里克筷子上的鸡丁掉到了桌子上，惊讶得张大嘴巴：“不是吧？晶晶你居然做完了？我有好几道题都没来得及算！”

　　赵青青也跟着附和：“晶晶，你让我这学渣情何以堪啊！也给我们留点活路啊！”夹起一块红烧肉，使劲儿嚼了嚼，咽下，“我得补充点被你打击的自信心。”

　　埃里克没有听懂赵青青的中文，却读懂了她脸上的表情，又笨拙地用筷子夹了一条长长的油菜，塞进嘴里，嚼完后对沈晶晶说：“不愧是我们三个里面复习得最踏实的。你平常把习题都做了至少五遍吧？我有好多德国朋友都说题量太大，没有写完。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及格线在大概一半分数左右。假如题目太难，教授也会适当降低及格线的。”

　　赵青青闻言眉开眼笑：“那我应该能过。我不求考一点零，只要给我过，我就心满意足了。”
　　“对了，今天电车怎么回事？”赵青青想起来这茬，赶紧问了问埃里克这个德国人。

　　经他解释才得知，原来今天只有一般的电车才罢工，S打头的电车一般是远途车，工会没有安排这次罢工。

　　“靠！原来电车罢工还一波一波安排的？”赵青青和沈晶晶都大开眼界，“我以为是大家头天晚上互相打个电话，喂，哥们儿！你明天罢工吗？我不打算去了，你一起么？”赵青青把手放在耳边，边比划边说。

　　埃里克被她逗得笑个不停，嘴里的可乐都差点喷出来。

　　拿到签证和打工许可后的这段日子，沈晶晶一直都在盘算，一定要尽快找个固定的工作。
　　趁着埃里克也在，气氛良好，沈晶晶问他：“我想找个工作，你们有什么信息吗？”

　　埃里克又夹了一块让他又爱又恨的鸡丁放进嘴里，嚼得表情酸爽，吃完后猛灌一大口可乐：“快圣诞节了，估计没有什么地方招人。新年后我帮你留意一下。”

　　沈晶晶听了，略微失望，朝他微微一笑：“没关系。”

　　“不过，”埃里克语气一转，看着面前的两位女生，“你们圣诞节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去我家玩？我家离汉堡很近。汉堡很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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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Du schaffst es：找不到合适的中文翻译，叹气
我好想吐槽马克，你什么时候可以schaffen 晶晶啊？
路漫漫其修远兮……
感谢上周路痴爱好者的地雷以及一风筝老读者扔的手.榴.弹，么么哒！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