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仄想》爻越

1、第一章

　　平淡无奇的见面。老师说：诺旁边还有一个位子，你坐过去吧。就这样她们成了同桌，而后的几年里，她们无话不谈，相见恨晚。女孩叫言，她曾笑着说：“你叫诺，我叫言，般配！”诺怔了怔，被言的笑容晃了心神。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诺喜欢静静地看着言，快乐时的言、悲伤时的言、害羞的言、不顾形象的言……一笔一划，诺认认真真地把它们刻在了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每天睡觉前把它们从心里挖出来，宝贝似的捂着心口，一遍遍地呢喃着那个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疼，说不出的痛苦，没有发泄的出口，就让它腐烂在黑夜里，等到快睡着了，再小心翼翼地藏回去，嘘，这是我的宝贝，没人能拿走。
　　言是个漂亮的女孩，追求她的人很多，诺总是能在她的位子上看到各种小礼物，言看到了也不说什么，把东西整理好放在柜子里，如果是吃的，转身就喊上诺一起吃。诺起初不肯，说：“别人给你的东西，我不能吃，你不要就给人送回去。”言一脸委屈，讨好地说：“哎呀，我试着还过，他们不肯拿，你就和我一起吃嘛，我一个人吃掉会胖的，再说我和你，谁跟谁呀。”诺很开心，言不喜欢他们，言最在乎的是一个叫诺的人。
　　可是，说到底自欺欺人终究是逃不过宿命的嘲讽，言交了一个男朋友。男孩没有特别帅气的脸庞，也没什么优点，最吸引人的是他那一头和阳光一样耀眼的金发。诺问言，你喜欢他什么。言笑得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呀，他是我的太阳！”从没见过言笑得这么开心，这种发自内心的、无忧无虑的笑容，言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笑过。
　　渐渐地，诺不常看到言了，即使是见到了，言也多半是和那个男孩在一起，言脸上的笑容是甜蜜的、幸福的。那紧紧相扣的十指看在诺的眼中是那么刺眼。
　　那段日子里，诺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打架，和许多失恋的人一样，诺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几次被打得狼狈不堪，诺颓丧地坐在小巷子里，月光怜惜似地洒在她的身边，好冷，彻骨的冰冷，这种从心底散发出的孤独有谁能懂，就让它被黑夜吞噬吧，没关系的，没人在乎。
　　整整一年，诺从一个懂事的女孩变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坏孩子，局子里没少进过。许是那几乎从不过问她生活的精英父母保释得烦了，大学的最后一年，诺休学了，去了国外，除了她父母，没有人知道她被送到了哪里，包括言，也许她去了美国，也许是英国，又或者是阿富汗呢。
　　“馁，言我们以后去荷兰好吗？”“为什么，为什么是荷兰，我喜欢巴黎，那儿浪漫。”“因为……因为那里……那里自由！”“什么呀，诺，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呢，难道我们现在不自由吗？”专注地望着夕阳的言没有看到，身边的人在她说完那句话后那陡然暗淡的目光，“不……自由……吗……”微弱的叹息被卷起的海浪淹没，吞噬……
　　言的生活在继续着，并没有因为少了诺而停止转动。毕业了，言和那个男孩结了婚，男孩很爱言，从没让言受过什么委屈。他们生了一个孩子，言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思若。男人将言搂在怀里，轻声问道：“因为她吗？”岁月并没有在言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你不明白，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相处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我们就像认识了好久一样。我总在问自己，她走的那天为什么没有跟我道别，说好的永远在一起，为什么许下的承诺就这样轻易地……轻易地毁了……”男人紧了紧双臂，任言蜷缩在他的怀里低声抽泣……
　　时间的轴承还在滚动着，一分一秒，坚定、固执。
　　十年了，你，还好吗？
　　利落的短发，耀眼的耳钉，她浑身散发着让人着迷的气息。“阿姨，阿姨，我见过你，你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略带稚气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笑了笑，摸着孩子的头，“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呀？”“思若，我叫思若。思念的思，假若的若。”
　　“思若，你又乱跑，”远处的男人焦急地向男孩跑来，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好了，妈妈到了，待会儿的接机惊喜你可别搞砸咯。”“才不会搞砸呢！爸爸，思若看到那个阿姨了，妈妈故事里的阿姨，喏，在那里。”男人顺着思若指的方向看去，人潮涌动，并没思若说的人，“臭小孩，你又忽悠我。”“没有，真的是那个阿姨嘛~~”这对父子嬉笑打闹着走远了。
　　“诺，站着看什么呢？”说话的女孩甜美可爱，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俏皮。“没什么，走吧。”转身，没有任何留恋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迈开步子。女孩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没有了言的诺，终究没有思念的如果，这，就是答案吧，也只有那个可爱的孩子觉得她一点也没变。
　　笑容在脸上蔓延开来，一如那张泛黄的照片上那般带着淡淡的苦涩，不真，不切。

作者有话说

　　其实结束得有点匆忙，文章很短，最后草草收场，我也不明白言到底有没有爱过诺，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也许她甚至从不曾知道诺爱过她。而诺，我一直很纠结该怎么定位这个女孩，她倔强地把一切都藏在心里，一个人承受，最后的笑容应该是努力忘记吧，不曾得到又奢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