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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六五章 无所适从 ...

  •   那是火光滔天的一个夜晚,西京城内的百姓披衣观瞧,但见皇宫方向隐隐有红色闪动。那一夜,鸾太妃腹中刚满六个月的孩儿早产,于微弱的曙光中开始的第一声的啼哭。

      陈帝怀抱早已僵冷的爱人,静坐在龙隐殿整整一夜,次日大病不起,无力朝政。礼部尚书林照奉旨进宫,按照陈帝的意思拟了诏书。

      林照颤抖着手腕,唇角微颤,却又静默不语。他笔下的是退位诏书,传位于皇侄孔然,魏王摄政,加封出嫁的嘉宁公主为镇国长公主。

      魏王一如陈帝,竟是一人独坐长宁宫,几日不吃不喝。霜华倚在宫门外,一双美目隐隐红肿,她只想见他一面,看到他没事,她便放心了。

      长宁宫一片萧杀,像是荒无人烟的冷宫。韩霖站在廊下,抬眼望向空旷的大殿。何子非正坐在软榻上,盯着那早就干涸的血迹发呆。

      人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吗?韩霖问自己,忽然觉得心上一紧,竟然也没由来地痛楚。那个许知言,唯一一个令魏王牵挂的女人,就这么没了。

      韩霖转过脸,回忆起她在御周侯府上之时,棋逢对手、酣战数局的光景,不由唇角向下,心中泛起苦涩。魏王的心中,是不是比他还要疼痛百倍千倍?

      传旨官在门外杵了许久,满含乞求的目光落在韩霖身上,魏王不接圣旨,令他着实难为。

      韩霖干咳一声,“王爷,圣旨到了。”

      何子非目光呆滞地抬起头,起身前来。

      “魏王听旨……”话未说完,手上的圣旨便被魏王夺了去。“魏王……王爷……微臣还没有宣旨呐!”传旨官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便又望向韩霖。

      “王爷已经接旨,还不回去复命!”韩霖冷冷道。

      “是,是。”传旨官一阵小跑,连忙逃离了这个人间地狱般的宫殿。

      “陛下即日起离宫休养,传位于储君孔然。加封魏王为摄政王。”韩霖知道何子非再也无心朝政,可是他不能坐视不理,不能令自家主人这么多年的辛苦付诸东流。

      “孔然……是谁?”何子非目光散乱,竟是没有焦点。

      韩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咬牙道:“孔然,便是许知言拼死护下的那个孩子。”

      许知言三个字果然是一剂猛药,只见何子非忽然来了精神,道:“我会照顾好他。”

      言毕,却又像失了魂之人,空留一具驱壳。

      韩霖心中不忍,违心道:“尸体尚未找到,总有一线生机。”

      何子非似是同意他所言,不由点了点头。

      春暖花开之时,储君孔然在摄政王怀里,咬着拇指登基了。众臣山呼万岁,跪拜新帝。新帝在摄政王怀里,有人心怀疑虑,这一跪,到底是跪了皇帝陛下,还是跪了摄政王?

      也罢,管他跪谁,天下还不是摄政王的吗?待摄政王有朝一日觊觎皇位,将那小娃娃灭了口,孔家便也这样灭亡了。

      许是众臣的声音太过响亮,吓得孔然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哭不要紧,一泡天子尿便落了摄政王满怀。

      水晶帘后的鸾太后坐如针毡,生怕摄政王一生气,将孩儿给摔了。

      哪知摄政王环顾左右,教宫女带着陛下去换尿布。偌大的龙椅空荡荡的,摄政王立于龙椅之侧,高大巍峨宛若天神。

      岳南枝刚刚回京,加封吏部尚书。百官之中唯有这美艳绝伦的女子略施粉黛,教众臣不由多看了几眼,神魂颠倒。可岳南枝的一双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何子非,那威仪俊朗的模样,真令人心生艳羡。

      齐皓文武兼备,心怀天下,又在平乱过程中厥功至伟。何子非摄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恢复了丞相一职,命齐皓统领文武百官。他站在百官最前列,便看不到身后之人,可心中莫名觉得不安,遂回身向后望去,哪知这一眼看去——百官都垂涎着岳南枝,岳南枝却垂涎着摄政王。

      “咳咳。”齐皓气的面皮通红,却见小眼睛的林照谄媚道:“启禀摄政王,黎国王上的名帖已经送到礼部,邀您共聚上城,参加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黎皇登基不久,诸位弟兄又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此举乃是为了拉拢陈国,何子非却也不是不知。

      “无趣。”摄政王看起来毫无兴致,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林照不由紧张起来,来使可是赠了他不少金银财宝,他信誓旦旦地包揽了此事,若是摄政王不给面子……

      “依臣所见,与邻国交好,也未尝不可。”兵部尚书韩霖上前一步。

      林照忽然心生感激,韩大人是摄政王的左右手,想必他出面,摄政王必然会应允。

      何子非瞧了韩霖一眼,他正目光灼灼地向上望来,那眼神仿佛在说,许知言不也应该是黎国人么?

      如此想来,心中忽然有什么骤然明朗,何子非忽然唇角一提,“既然林大人极力促成此事,那么此行的费用,便由大人来承担。”

      林照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不对?去黎国和他有什么关系?

      “府邸不错。”余鹤的声音冷不丁在耳畔响起,林照吓得一个哆嗦,他正准备用那笔钱好生翻修一下府邸,娶个比岳南枝还美的夫人,余鹤怎么会知道?

      大理寺卿余鹤……难道洞察了他收受贿赂的事实?林照连忙道:“摄政王所言极是,下官自然会一己承担……”

      林照这市侩小人,若不是有几分才华,摄政王也不能容忍他至今,但愿他有自知之明,早日收敛。余鹤风光下朝,顾不得与诸位大人寒暄,便火急火燎地回到府中,来回穿梭。

      下人见了他,心照不宣地退避三舍,他们知道大人脾气怪异,平日里话又少。可自从那位叶姑娘进府,大人脸上便有了表情,此刻的表情……分明写着欲求不满四个大字。

      余鹤一边找寻,一边脱了外衫长袍,他受不了,及时是短短几个时辰,他也不能不见她,她究竟在哪里?

      “叶舒?”余鹤蹙眉,她究竟在哪里?

      这么快?叶舒吓得一个哆嗦,慌忙将手里的药藏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在。”

      原来是在厨房,余鹤冷着一张脸,“饿了?”

      叶舒点点头。

      “昨夜。”余鹤不安分的手游移在叶舒腰间,“没喂饱你?”

      那小女子瞬间满面通红,脸上有如火烧。余鹤只看了一眼,便再也受不了,将她抵在墙上,吻了下来。

      “别……不要在这里。”叶舒委屈至极,这个男人是魔鬼,他每天都要想她索取,即便是身子不利索的那几日,他也要用些别的方法……

      府里的下人早就识趣地溜走,余鹤将她抱在怀里,直奔卧室而来。又是这样,叶舒绝望地闭上眼。余鹤只道她害羞,诱惑道:“睁开眼。”

      “现在是白天,大人不要……”叶舒哪里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余鹤再也等不及,竟是连身上的衣裳也没除去,便探入了她的身子。

      紧密地贴合令她又羞又恼,叶舒不敢看他,别过脸去。

      余鹤蹙眉,“痛?”

      那种疼痛带着屈辱,教叶舒泣想要嚎啕大哭,却又不敢出声。

      事毕,余鹤并未向往常一样,抱着她入睡,想必是她今日的表现并不令他舒爽。余鹤则侧过身子,与她背对着背,渐渐入睡。

      过了许久,叶舒悄悄起身,穿了衣服出了屋。

      余鹤不甘地睁着一双眼,心中不解。他每次那样卖力,为何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他多想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孩子,如此一来便可以名真言顺的给她夫人之位。

      余鹤披衣起身,便跟上了叶舒。他想和她好好谈一谈,为何他们早已坦诚相见,她却像是从未把他放在心上。

      叶舒偷偷摸摸溜到厨房,趁着未到饭点,慌慌张张将手里的药煎了,以便尽快喝掉。余鹤嗜睡,这一个时辰恐怕也不会来找她。

      叶舒做贼心虚一般,又到厨房外瞧了瞧,确定无人看到,这才掩了房门,却惊恐的发现,方才的药碗不翼而飞。

      “刚才明明还在这里,怎么会?”

      叶舒惊恐不已,便听鬼魅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吹气,“这是什么?”

      叶舒一回头,只见余鹤手中捧着那药碗,一双眼冷得蚀骨。该来的总会来,叶舒也不躲避,仰起脸硬着头皮道:“请大人还给我,这是……避子药。”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又怎会对她有爱怜之意?

      叶舒有自知之明。

      “啪”地一声,药碗被余鹤摔在地上,碎裂开来。墨色的药汁四散飞溅,落在他洁白的长袍上。

      他又抬起手,竟是对着叶舒的侧脸袭来。

      叶舒一闭眼,心道:与其在这里生不如死,不如让他打死算了。

      这小女子,闭眼的瞬间竟然是求死之态,好个叶舒!余鹤的手停在半空中,打也不是,收也不是。

      “滚。”薄唇中冷冷吐出一个字,冷漠而疏离。

      话一出口,纵使后悔,却也覆水难收。叶舒连滚带爬,逃离了他的视线,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六五章 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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