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绝容衍，倾尽天下》妖妖绝迹

8、第八章 任谁心甘不如人？

　　绕了许久的路才能走了回来，一路上，脚心疼的厉害，不停地咒骂这个安臣雪，何必带她去这么远？不过想起来，她还是庆幸这个安臣雪如此好骗，若是遇上个什么采花大盗，怕是现在。。。后果不堪设想啊。
　　什么三皇子，三皇妃的，就算殷容衍真的纳她为妃，她亦是不会答应的，一入侯门深似海，荣华富贵都是用命来换的。她不稀罕，不在乎。
　　甄素推开了门，提起罗裙进了房，空无一人。“娘，我回来了。”她并未回齐府，而是直接回了家里。这个让她恨不得怨不得又无法甘心的家里，让她永远无法告诉别人她是谁的家。
　　环顾了一周都没有看见娘亲的身影，只得回到自己的闺房之中。所谓的闺房相比于慕扇的闺房，便就是大家闺秀和风尘女子的区别。
　　一样的布匹衣料，一样的胭脂水粉，为何她只能一辈子躲在这青楼之中？甄素一个人坐在梳妆镜钱，绝美的面容落下了一颗泪珠弄花了妆容。灵巧的手指滑过泪珠，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
　　许久，她才换了一件舞衣便就来到后院之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存在在这里练舞。她知道，若是能够在房中见到娘亲是绝无可能，她只能在练舞房中方能有机会见到娘亲一面。唇畔微微张开，一声‘娘’还未开口，便是被人打断。
　　“来得正好，将这个扇舞教灵玉练一遍，她的这个转手总是有些不对。”甄丽直接拉着甄素来到灵玉的跟前，不悦地道。
　　“素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丽姨可忙坏了。”灵玉看到甄素分外的亲切，甄姨教起人来分外的凶狠，要是素姐姐就不一样了。素姐姐不爱练舞，却偏偏生的丽质，骨骼柔软，本是常人练习过数年的舞只要数月便可学会，并且收放自如。若是她能够有素姐姐一般的资质和美貌也就足够了。
　　“少废话，赶紧练舞。明儿个要是在客人面前出了丑，有你好看的。”甄丽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瞪了一眼甄素继续教其他的新人练舞。
　　甄素收了收难过的神情，上前把住灵玉的手腕，“灵玉，来，把刚才的扇舞跳一遍给我看。”甄素在一旁看着，一点点地对着灵玉细心指导。灵玉不过才14岁，还未及笄，就要被迫练习这些东西，她这个年纪该是在家中练习女红等着及笄嫁人的。倘若她是茜儿那般的身份，又何须做这些？想当年她又何尝不是，这辈子难道就要被这风尘女子四字纠缠一辈子？
　　看着灵玉跳舞的姿势，在一旁微微的指点，便是妖娆了许多。
　　甄素向来不喜这里，一个女子若是与这丽香阁扯上联系，便是无法被拖被轻视的命运。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幸福。青楼卖笑，不是残花败柳便是可怜之人，这里的姑娘总有一日会变得麻木，然后在这样的是非之地沉沦，将最后的尊严贱卖。
　　她出了神，冷冷一笑，响起今日对安臣雪的谎言，她哪里来的好命能够遇上三皇子？来丽香阁的男子不是寻花问柳便是饮酒作乐的，谁会娶这里的女子？纵使她有魅惑男子的外貌，那又如何？舞姬也不过是姬妾最为低贱的一类，何以妄想？即便是她化身‘牡丹’，成为舞动天下的舞姬又如何，终是抵不过遭人嫌弃的命运。可如今她已经是年芳17了，试问还有哪个良家女子还未嫁人？为的不过就是能够找寻一个真心相待的男子，难道这样也算是一种奢望么？
　　“素姐姐，你觉得如何？”灵玉跳完了一整支善舞，回头问了问甄素。
　　甄素回了神，其实也没怎么注意看，眼眸一直望着灵玉手中的花扇出神，随口说了一声“很好。”便是抬起头没有了娘亲的身影，顾不得灵玉的追问，出了门，踏步而去。
　　找寻了许久，都不见娘的身影，甄素只能无奈的回了房。她的可悲难道就要这样一直延续下去，然后注定步上娘的后尘么？
　　“娘？”甄素刚刚教完回来，就看来娘亲坐在自己的闺房之中。她多想扑过去，说她遇到的危险的一切，说她坚持的一切，可是换来的定是一顿责备和羞辱。因此，她没有！更是不敢！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在人前不许喊我娘！”甄丽拍了拍桌子不满的说道。
　　“可你本来就是我娘，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喊自己的娘亲，我就不可以？”甄素委屈地说道，“娘，，，我。。。”
　　‘啪’的一声，只听得一声耳光摔在甄素的脸上。绝美的容颜上出现一个极大的手掌印，红白相间的脸上辣辣的刺痛袭来。甄素用手扶在脸上，眼眶红肿的厉害，委屈地抿着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喊我的娘亲也是一种错？为什么别人都给自己女儿最好的一切，而你却恨不得我做一个风尘女子？你到底是不是我娘，试问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待亲生女儿？”
　　这些年来她已经受够了，她可以任命如此，可是风尘女子连亲情都不能拥有么？难道这也是她的错？若是，那她此生最大的错便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我供你吃供你穿，哪样不是最好的？哪里亏待过你，现在长大了就翅膀硬了？”甄丽怒气的责骂道。
　　“你是我娘，为什么就不能关心我一次？我要的是一个懂得我想要什么的娘亲，而不是拿这些肮脏的钱挥霍在我身上，让我堕落的娘亲。。。我知道你恨爹当年为了名誉抛弃了你，可是我有什么错？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要将我生下来？”
　　‘啪’的一声，剩下的半张脸色出现了另外一块红红的掌印。甄丽怒气地吼道，“要不是为了你我用得着这么辛苦吗？只是让你在客人面前跳个舞而已，何曾让你出门接过客？我要是不关心你，会时时刻刻为你张罗你的婚事？”
　　“婚事？那些男人哪一个是想真的娶我？每一个不是看上这张脸就是这具身躯，他们都是贪图新鲜而已，一点也不爱我。就算我嫁出去又如何，不也是跟当年的你一样被赶出来？整整三年了，哪一个男子是真心相待的，若我年老色衰，他们难道还会在这丽香阁花银子？那个城东郊外贾家的员外郎，已经可以当我爹了，却还想着让我做十三填房，这是良人？李巡抚素来对夫人忠贞，就因为这样美貌嫁过去一生服侍他的夫人，难道这是好的婚事？还有那个蒋家的二公子，人人皆知是贪图美色之人，难道这些所谓的有家财之人便是娘口中的婚事？若是如此，别说如今17嫁不出去，即便是终老一生，我亦不会屈服！”
　　“你！”甄丽气的坐了下来，这些她又岂会不知呢？人生堕落至此，即便是她想要改变让女儿过上好的日子也不可能了。为今之计，便是让女儿嫁的一个良人，才不会步上她的后尘。“你以为一个在青楼长大的女人能够嫁到哪里去？这天下的男人谁会爱上一个风尘女子？素儿，就算你找到你爹又如何，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前途而认你，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认命吧。”
　　“不，凭什么慕扇就能做尚书府的小姐，而我却只能躲在这里不能见人？娘，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跳舞了，这不是我该过的生活。”甄素站起了身，她本是齐家的小姐，为何要化名‘牡丹’躲在这丽香阁整日讨好那些男人？她的姿色和才气哪一点输给慕扇了，输的不过就是没有慕扇娘亲的权势而已，就因为这样，天差地别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试问谁能释怀？齐晟敖和齐府欠她的，她要一点点地全都拿回来！
　　“你说什么？那些客人都是为了看你跳舞才来的，你现在说不跳了，是不是要丽香阁关门？按照你的要求，不让任何人看见你的脸，不让你出门接客，现在又要任性的说不跳了，你想过丽香阁的人要怎么过活下去？”甄丽愤恨地斥责。
　　甄素缓下了口气，耐下心来，毕竟这是她的娘亲，“青衫姐姐长得好，舞跳得也不错，便是可以的。反正我心意已决，若是丽姨再逼我，我便划伤面色和手腕。若是这样的容貌，便是无人想看了吧。”
　　“好，好，你长出息了，一个废人别留在丽香阁浪费粮食，滚出去。”甄丽怒气的指着门口说道，三年前也是如此的闹腾，一日呆不下去便会回来的。
　　“请恕女儿不孝。”许久，氛围变得僵持，甄素才弯下身来，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没拿任何的东西便就转身离去。这一次，她绝不会退缩，绝不会。
　　若有朝一日她能够寻得良人，便会接娘亲离开这是非之地；若她一生都要为风尘女子这四个字所累，那边也是命中注定，但绝不会是这样不堪地存活。整整13年，真的够了，哪怕是上街行乞，也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心。
　　娘，你等我，我定会回来接你的，也让齐晟敖那个负心汉得到报应！
　　甄丽回头，已经没有了甄素的身影。这辈子到底是她欠了素儿一个家。若早知道会沦落至此，当初又何必听信齐晟敖的甜言蜜语？今日素儿所言让她感慨，更是后悔，女子最怕嫁错郎，但愿素儿的坚持是对的。
　　收起了掌心，隐隐地痛意还在缠绕着，打在素儿身，确实疼在她的心。已然后悔甩下的那两巴掌，她给不了素儿那样繁华的日子，只能教她学会勇于面对一切。
　　甄丽依旧在甄素的房中徘徊了许久，或许这些日子一来她真的没有好好关心过这个女儿。只因为素儿的眼睛太想她当初的模样，当初的傻，每每看见素儿悲情的模样，她便想起了当初做错的决定。所以她不敢去亲近素儿，连着母女之间最该有的亲昵，她亦选择忽视。
　　进入丽香阁是身不由己，却无法回头，若是世人发现素儿的娘亲是这样的不堪，倒不如不去相认。她如此苛刻地教习素儿练舞的，为的便是素儿能够明白，这世上的男子都是靠不住的。素儿涉世未深，一心想要嫁的良人，但愿受的伤不会太深。
　　甄丽明白，此次素儿若是真的走了，不会是当初的小女孩的任性，或许真的不会回头了。也好，摆脱了这丽香阁便能过上安生的日子了。她轻言道，“素儿，千万别像娘当初那么傻，无论如何都不可付出真心。”
　　门外响起灵玉地敲门声，她起身离去，在回首望去，那个执着坚持的素儿已经没有了身影。她笑，成全了素儿，也放过了自己多年的纠缠。

作者有话说

　　甄姑娘何必如此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