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眸》慕茴

3、认识旧人

　　回到家的感觉总有些不舒服，他有了两个年纪尚小的弟弟妹妹，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俨然已经成了别人的家，好像自己跟这里的人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阿楠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猛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阿楠想不起这五官和谁的相似。
　　此时父亲缓缓走了进来：“你回来了！”父亲脸上没有一丝愉悦的感觉，这么些年来他总是不苟言笑，这让阿楠搞不清楚父亲，弄得父子俩渐行渐远。父亲又说道：“明天是我跟你继母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你作为我的长子应该要送上祝福的。你可别搞砸了！”听着父亲这话，阿楠心里很不舒服：既然如此，何必让我回来呢？现在的阿楠不再是以前那个沉不住气的阿楠了，他看不出一丝勉强地点了点头，嘴巴露出一点微笑：“您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砸您场子的，您啊，就放心吧！”阿楠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完这段话，除了貌美的继母别人都没有注意到，阿楠怒火奔腾的内心。几年阿楠没有回家，父亲没有给他压力或是威胁他，这次父亲态度非常强硬，除了给他年轻老婆一个交代，一定还有其他盘算，阿楠如此想到。
　　几年没有回来，自己的房间还跟原来一样，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想必那个后母在此费了不少心，阿楠环顾自己房间一周，的确很干净而且也没有什么变化。这时，年轻的继母推门而入，她很高兴地拿着一盆绿色植物进来：“这是捕蝇草，你最喜欢的······”
　　阿楠佯装很高兴地接下了捕蝇草：“劳您费心了，不过我就在家里三天，还是您替我好好照顾它吧！还有我想先休息会儿，可以请您先出去吗？”
　　听了他的话，后母的浑身不舒服，“阿楠，你这是怎么了？感觉这几年你的变化挺大的！不过······”后母没有继续说下去，多说无益，多做无用，“我先出去了。”现在已经不年轻但是依旧美貌的继母怏怏地退出了房间：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阿楠总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好的有些离谱，以前他以为是她在装腔作势，现在细细回想起来会不会是真心对他好？只是这个关心似乎并不是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这也是他害怕回来的另一个原因，他实在猜不透这个女人的用意。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对很多事的态度都发生了改观，在生意场上十年的打磨，他变得圆滑不少，至少现在看来家庭关系表面上很和谐。
　　这时阿楠无意间看到躲在门后的两个弟妹，他们年纪尚小对这个大哥哥有些害怕但是又有些惊奇。显然他们对这个大哥哥的没什么映象，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
　　阿楠的语气很温和：“你们俩进来吧！不要害怕我，我是比你们年长很多的哥哥。小析，你不记得我了？我可记得你。”阿楠离开家的时候弟弟已经三岁了，可是妹妹还没有出生，还在她妈妈肚子里。“还有你，我走的时候还没有你呢。”两个小不点，虽然有些疑虑，但是还是走了进来。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哥哥，弟弟说道：“我记得以前你特别恐怖，每次都很吓人。”想起以前，看着可爱的两个小孩，阿楠心里有些歉意，弟妹年纪很小，若自己有孩子估计也差不多这么大了，不过可能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阿楠摸了摸弟妹的头。孩子们都挺喜欢大人这么跟他们玩，很快他们就不拘谨了。听到他们的妈妈呼喊他们，两个小人儿跑开了。
　　今天没有往常夏日的炙热洗礼，取而代之的是舒服的丝丝凉意，窗户开着，白色的窗帘随着和风轻舞飞扬，阿楠躺倒在了床上，想念着曾经的美好。
　　父亲老来又得两子，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可是在外人看来却成了笑话，这孩子到底是老子的孩子还是儿子的孩子，人言可畏，当年若不是听到这话，阿楠不会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家的。
　　这个十周年纪念日场面很大，阿楠父亲为此可谓煞费苦心，还特意找来活络气氛的人表演助兴，这里几乎没有要阿楠操心的事，什么细枝末节父亲都已经弄好了，阿楠就像一个局外人，他只是负责给他们营造一个家庭和睦的假象的，念完祝福词就再也没有他什么事了。
　　阿楠不知原来这次结婚十周年纪念晚会根本就是噱头，这次活动的主要目的是为他的终身大事物色合适的伴侣，怪不得父亲将自己安排与几个年轻女子坐在同一桌吃饭，但是阿楠并没有大怒。阿楠没有想到自从娶了那个女人便对他不问不管的父亲居然操心起他的婚事。他暗暗观察这些女子，她们大约在25~30岁之间，与阿楠不论在年纪，长相还是家世都很相配。可苦于很多很多压力，阿楠没法儿向父亲说明自己的性取向。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苦衷，这种相亲他不会拒绝。很显然有人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是有人提出刻薄的问题，阿楠他对这些问题应答如流，跟他围坐在一桌的几个女子都对他颇有好感，这样的男人即便做不成情人，成为朋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时突然有个女子发问了：“你条件这么优秀为什么这个年纪了还不成家？难不成你是个同志？”她说话如此直接让阿楠有些躲闪不及，不过阿楠立刻回答：“其实，我对你也有同样的疑问。”阿楠望向她，她看上去挺有攻击性的，但是却穿着与她极不相符的小洋装，显然这不是她的常态。她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现在一出口便是如此惊人之语，周围的人也是惊讶至极。
　　这个女子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丝微笑：“这个问题是我先问的，你这么躲闪，更让人感到怀疑了。”这时阿楠起身伴随着众人惊异的目光走到她的身边并优雅地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接着他又含笑说道：“这只是个礼仪。”众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有些人默默离席，剩下的人回过神儿来后也离开了，显然在众人眼里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并为他们编好了童话故事。这二人一见钟情，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成为众人艳羡的模范夫妻，阿楠重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我也是挺拼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异常行为。
　　静默了片刻的会场又闹腾起来，众人又吃吃喝喝起来，这样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看起来像是结婚。
　　“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你同志的身份降低怀疑的。”这个女的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不过现在请你带我离开这里。”
　　阿楠很喜欢的香水味扑鼻而来：“香水不错，我看这里也没我什么事，那我们走吧！”于是阿楠拉起她的手在众人注目下离开了这里。一旁的父亲没有阻拦，自己的计划竟然这么顺利就成功了，想起有人跟他说的话，此时他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知道你的大名，你还不知道我的，不过你应该不会感兴趣的。”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吧。这样的女子，又漂亮性感，又有主见，性格也挺好，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很多男士心仪的对象。
　　阿楠目送女子上车离开，自己也得到了解脱，阿楠只知道自己是真心的，他没有办法说自己不是同志，更没有办法说自己是同志。既然出来了，就没有必要回去了，阿楠望向没有星星的夜空，霓虹总是太亮掩盖住了星星的存在，只有在更深的夜才会露出微光，不过那时已经接近黎明了。
　　在外面晃悠了一段时间的阿楠又回到酒店，大部分宾客已经散去，留下父亲跟他的一个旧友。他们看见阿楠过来便叫住了他，阿楠猜测他就是那个女子的父亲。事实果然没错，那个女的叫严雪，他们很久以前就见过几面，她可是英国布朗大学的高材生，在英国工作了几年，就在前两天刚回来。原来在英国念书啊，阿楠想到。
　　结束了三天的行程，阿楠并没有过多的停留，便匆匆赶回南城的那一端的公寓，离父亲越远他就越安心，回到公寓，阿楠才感觉得到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