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论草食动物的驯养》猫大脸

13、13

　　[第一句祝福吗]

　　草木欣然，天空沉静。
　　温润的阳光穿过一块块透明的玻璃洒在教室内，一片沉寂，偶尔会有翻阅试卷的声音与落笔的唰唰声。没错，时间迎来了五月的暖光，同时也迎来了五月的全校同考。

　　监考老师颇为悠闲的站在讲台上，完全不担心会有人在此作弊。他有些愉悦的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云雀，啊啊，学校有一个好的风纪委员长也是一件好事呢，那里违纪管哪里，老师再也不用担心学生的风纪啦！
　　当然对于其他同学来说这简直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稀奇，一个学期难得出现在教室几次的云雀竟然会老实参加考试，未免太出人意料吧？

　　相川兔用左手撑着下巴，在其他人都在奋笔疾书之季，一颗脑却袋摇摇欲坠。右手握着的笔尖停在第一题迟迟没有动静，在纸上点出一个大大的黑点。云雀往座位上一坐，恰好挡住了相川兔的身影，这才造成了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老师却看不到的状况。

　　望着如此没有精神的少女，云雀终于有些不悦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相川兔，眉头微蹙。
　　晚上干嘛去了？

　　相川兔半眯着眼，转头看过去，却发现自己眼前根本一片朦胧，举起手用力揉了揉眼睛，视线才得以清晰。
　　说起来，她其实很少会在上课睡觉。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困可都是托了那个美术大赛的福，全开的纸画起来到底麻烦，时间也不长，才会在昨天通宵赶工，总算在今天早上顺利把画交给了麻野部长。

　　完全忘了今天还有考试这回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简直叫她大脑一片混沌。

　　受到云雀的提醒后相川兔才强撑着看了会题目，啊，果然不会呢……她猛地抬起脑袋，然后又无力的低下，像终于放弃挣扎一般，少女的脑袋最终还是不受控制的向桌面倒下。

　　“啪——”
　　没有预想中沉重的声音，少年冰凉的手掌到底是及时接住相了川兔的额头，碎发穿过他的指间，触感柔软。大概是觉得这样反而很舒服，少女非但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反倒满意地蹭了蹭，明显是要继续睡下去的意思。

　　“啧。”
　　云雀沉着脸，一声轻啧惹得所有人都把头埋低了几个度。
　　——咦咦有谁惹到委员长了吗？
　　——嗷嗷该不会是我吧，手掌里的小抄被看见了吗！

　　僵硬着手臂在桌面停顿了一会儿后，云雀的目光扫过对方空白的卷子，这种严重违反风纪的行为......少年微微抿嘴，然后用力抽出了充当肉垫的手掌！
　　补考去吧。

　　不足以引起注意的一声“咚”在风中被吹散。

　　相川兔自然是免不了要补考，一张邹巴巴的白卷简直要把数学老师活活气死，简直恨不得把试卷狠狠砸在她的头上。
　　只可惜这位温柔的老人在听完少女一句软绵绵的“对不起”以后，这样的念头也忍不住要打消了。

　　“相川啊，二年级可是有三个同学在公布成绩的当天差点被老师要求开除呢！”
　　数学老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一脸叹息。
　　“你希望我也这么做吗？你都快毕业了你知不知道？我真担……”

　　“相川同学！”

　　班主任高昂的语调随着一声用力的开门声将数学老师的声音彻底覆盖。一眼找到相川兔，他立即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简直是我们班的骄傲啊！”

　　声音洪亮足以覆盖整个办公室。
　　……这是指交白卷很骄傲么……

　　“哈哈哈！”
　　一脸兴奋的班主任大笑。
　　“你知道吗，你的画在这次比赛中不仅夺了冠，还被专门收进了并盛的美术馆哦！”

　　——众森美术馆
　　如它的名字所言，这所美术馆收藏的大多是有名气的艺术家的画，晚年比赛中即便最优秀的画也很少能被收藏起来，一旦被收藏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被多半艺术家所承认，以后的路自然好走，这的确是一件难得的事。

　　“你们可看见了，这是我的学生哦。”

　　……这幅如同是自己得了冠军似得表情，实在难以不引起其他老师的吐槽。
　　——喂喂你自揽什么功劳啊。
　　——说得好像是你教会人家画画一样哦。
　　——啊说起来并盛以前有一位艺术家也姓相川来着？
　　——阿勒莫非这孩子就是……
　　——哎呀算了吧我听说他们早搬家啦才不会留在这种小地方呢！
　　……

　　###

　　“恭弥，恭弥。”

　　云雀双手垫在后脑上躺在天台上的小高台上，即便是半眯着的凤眼也仍藏着一丝凌冽。在听见熟悉的声音以后，他反而闭上了双眼。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相川兔顺着梯子爬上高台，少年俊逸的侧脸与微卷的睫毛恰好映在她的眼里。
　　“哇哦，听起来......”
　　不为来着所动，云雀轻哼一声，语气清淡。
　　“你被教训的很高兴嘛。”

　　“当然了。”
　　并没有意识到他语中的意思，相川兔回答的理所当然，让人无言以对。
　　浅栗色的眼眸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嘴角的弧度藏在话语之间，明眸皓齿，不得不说，少女笑起来的样子的确为自己添了不少灵气——云雀这才想起自己其实很少看她这样笑。
　　“我的画被美术馆收藏了。”

　　相川兔歪了歪脑袋，又补上一句。
　　“里面也有很多父亲的画。”

　　说起来，这是她小时候的想法了吧——什么时候自己的画能和父亲的画一同被挂在展墙上。只是对那时候的相川兔而言这一直是一件遥远的事，现在它实现了，反到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啊，原来时间过得如此快呢。

　　云雀抬眼，少女耸着肩膀，以一副放松的姿态坐在一旁，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几乎要垂到他眼前，有清香的气味。少年抽出一只手，伸到对方的脖颈处，五指穿过柔软的发间将它们理顺，好听的声音顺着风的方向缓缓传去。
　　“恭喜你了。”

　　那似乎是他的第一句祝福？
　　......嘛，谁会记得呢……

　　“云雀先生，云雀先生？”
　　空旷的房间里蓦地响起一阵呼声，大尺寸的电子屏幕紧接着闪了闪，然后出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红发男人，从屏幕的背景依稀可以看到零零碎碎的机械产品，不难猜测对方就是个技术宅。

　　靠在椅子上的男人缓缓张开双眸，凤眼斜飞入鬓，神情冷冽，如同方才走神的人并不是自己。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黑色西装将身形衬得修长无比。
　　“什么事？”

　　屏幕那头的人沉了沉脸色，神情严肃。
　　“明天，明天他们就要换过来了。只是......”
　　红发男人露出疑惑地表情。
　　“您确定。”他突然停住了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入江正一抿了抿嘴，目光扫过云雀身后那一排排的画，又一次不自然的开口，“……真的要带过来吗？”

　　“哇哦。”
　　云雀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冷言反问。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不，我只是......我……”
　　“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可是……呲——”
　　没有任何犹豫地切断了联系，屏幕上闪过一片雪花，最终归于沉寂。
　　云雀又一次回到椅子上坐下，低垂着脑袋，墨黑黑碎发下的神色复杂。也仅仅是一瞬间，男人很快又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拨出一通电话，中指上的银色戒指在烁两的灯光下光芒四射。

　　“准备一下，我过几天回并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