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霖》雨之

43、第四十三章

　　临近年末，下过几场薄雪，萧萧瑟瑟的，方禾觉得室外真是冷的难耐，衣服也要穿的厚重，老是感觉自己是肿的，可是又不能穿少了，就算戴着的围巾稍微薄了一点，楚墨霖会皱着眉头不放心，男人不多说什么，默默动手，总归要把方禾裹严实了才行，方禾经常喜欢窝的几个地方老早就换了更为厚实的毛绒小毯子，捂得她看着店都会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还磕了几次桌子。
　　圣诞节的时候楚墨霖自个在家给方禾弄了一个惊喜的烛光晚餐，挺正式，优美的音乐，桌子正中一片的红玫瑰，还喝了红酒，方禾喝了酒就上脸，映着烛光更是粉嫩粉嫩的，看在楚墨霖眼里大为可口，邀了人起来跳舞，方禾缺乏跳舞这个技能，喝了酒还有点晕乎乎的，笑容有几分傻，倒是不怯场，攀上楚墨霖的肩膀，随着他轻轻动作，算不上什么舞步，只是依偎在一起小幅摇动行走，偏偏缱绻万分，丝丝缕缕的红酒香气纠缠在他们之间，光线暧昧，好像一切都在沉醉。
　　跨年的气氛越加浓烈了，每每年底，也是楚墨霖他们工作最忙的时候，圣诞节算是他们忙里偷闲了，在忙碌中，他们即将送走这一年，精致装扮的圣诞树还搁在事务所的大厅，门口已经挂上了喜气的小红灯笼，入夜以后小小一盏盏的红光，煞是漂亮，方禾也买了两个挂在家里的玄关口，楚墨霖进门换鞋的时候总会不小心就会撞到，却也不恼，不嫌麻烦，还要认认真真的摆弄好，这些小玩意儿让他看了高兴，让他看了就想到如今的这所房子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家，有个人在这个家里，为他亮起一盏小小的灯笼，等他回家。

　　他与方禾，就要跨入崭新的一年了。

　　不过新年伊始，楚墨霖就收到了一份结婚请柬，姚妤真亲自送到楚墨霖的办公室。一身整洁合体的套装，笔直的站在楚墨霖的办公桌前，笑容得体，气质不减，一如初见。楚墨霖合上请柬，心中有些许惊讶，抬眼看她，上次他们这样面对面的谈话，并不算愉快，而因为方禾的事情，楚墨霖也将之飞快抛诸脑后，并无心去在意他留给姚妤真怎样的惆怅万千，心思百转，那一段与方禾的奔波，也是叫姚妤真不能够再坚持下去的原因，隐约听闻楚墨霖请假的原因，即使后来，工作也总是来去匆匆，在他的家里，已经有了那个他一心一意照顾的人，完全分不出哪怕一点余光给她，她就是那么骄傲的人，喜欢了想要了就争取，光明正大，一向如此，可是楚墨霖给予她的挫败却是她的未曾尝试，她做不出什么不择手段，每一次看着那个人对的背影在眼睛里渐渐淡去，爱恋变成苦涩。家里又给她介绍了一个门户相当的对象，工作稳定，为人和善有力，匆匆的撮合，不过几个月，就定下了婚期，她心中是彷徨的，却不知为何自己拒绝不了，好像逃脱了控制，而她也只能随波逐流，她想着，难道就这样与一个人过一辈子了？又想着，就这样和一个人过一辈子吧，或许也过不了一辈子，直到她现在又站在楚墨霖面前，看着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她觉得新做的指甲尖锐的刺着手心，但她知道自己的脸上并没有落了下风，这很好，就这样结束吧，你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你的，两不相欠了，她说不清哪里不对劲，或许全身都是不对劲，不过就这样结束吧，至少我保全了自己，你想起我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难堪。

　　“到时候，老板带着老板娘一起来吧”

　　说出这样的话，好像也并不艰难了，只是有点恍神，这次见面，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你做的很好，她也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楚墨霖似是看穿什么，却也不多言，很郑重的应下了，目送姚妤真出去，假装也没看见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她没有为这段贸然仓促的感情流过眼泪，可是现在它猝然而逝，无力回天，姚妤真才发现自己难以控制，她狼狈的逃到洗手间，只敢在隔间中无声哽咽到撕心裂肺，而再从这里出去，她依旧是那个妆容精致，自信美丽的女人，只是她失去了一段从未得到过的爱情。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着急，婚期赶着在年前，也没几天了，楚墨霖跟方禾提了，方禾同样惊讶，不过也没多问，楚墨霖没什么隐藏她的，那别人的事情，她也管不到什么，只是一会儿方禾又捂着嘴趴在楚墨霖耳边小声说，这算是少了一个情敌人物啊，楚墨霖轻笑，老实说，姚妤真是一个很能引人好感的女人，足够称赞一声优秀，楚墨霖对她也并不讨厌，对她的工作能力更是赞赏，如果没有方禾，他觉得自己可能也并不会拒绝这样一位女人，可是就是世事难料，他已经被拴住了心，能给姚妤真的，只有真心的祝福。

　　婚礼这样的场合，不好轻便了，更何况还要和楚墨霖一起出席，方禾眼下也还没应付过这样的场合的，平时都舒适休闲惯了，也幸好楚墨霖帮她置办的衣物里面没少几套正装给她备用，拿了一件颜色花色合适的小洋装，低调但不会失礼，还有一个小外套，方禾觉得还不错，拎着去给楚墨霖看，男人看了一圈，这些衣服本来都是他给方禾挑的，尺寸款型都是挺适合她的那种，去婚礼这样的也就好，只是这大冬天的，楚墨霖捏着布料还是感觉薄了，领口也开得低了点，小外套也不是能御寒的，干脆就给她从新搭了一个长款的羊绒外套，厚薄度适中，重点是保暖好，方禾试过也觉得看起来不肿，那就好。楚墨霖还默默的找了一套跟方禾的很配套的西装，到了当天方禾才看到，对楚墨霖的闷骚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上前去挽住男人一起出门，面上的笑意都没消下去过。

　　本来就是掐着点出门的，到了酒店时间刚好，楚墨霖包了丰厚的礼金，带着方禾去给新郎新娘打招呼，姚妤真一身婚纱高挑美艳，旁边的新郎也气质不凡，算得上男才女貌，道了恭喜，几句寒暄，楚墨霖这才带着方禾入了酒席。姚妤真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不仅仅是衣服，一切都是那么相配，根本容不下其他人吧，姚妤真嘴角的笑容溢出了一点苦涩，手突然被轻柔的握住了，转头去看，站在她旁边的男人笑容诚挚，表现出来的开心丝毫不像作假勉强，双眼执着的只是看向她而已，那丝苦涩立即被她抛诸脑后来了，心中突然升起的，是她对于这段婚姻的一种信心，与这个与他执手相立的男人白头到老的信心。

　　婚礼热闹，事务所的不少同事都来了，左蔚和吴卓青来得早，看着楚墨霖带着方禾进来，左蔚咋咋呼呼的叫了他们过来坐了一桌，有相熟的人在一起，方禾也就不那么拘谨，左蔚逗她还笑着回击两句，左蔚大呼白嫩嫩的小方禾终于还是被无良的工作狂带坏了，请问这句奇怪的话重点在哪里，方禾一脸黑线，简直不忍直视左蔚这个脑回路略奇葩的孩纸，笑闹一段，方禾便喝着水听楚墨霖和他们聊天，一边不动声色回应楚墨霖挠她手心的手，憋不住笑，被左蔚看见，又一阵打趣，楚墨霖一句话就把他咽回去，左蔚一脸愤愤不平的，好歹才被吴卓青拖着坐好。他们这边还在来往聊天，就到新娘新郎入场了，场内灯光暗下去，各自聊天的声音也就停了下来。婚礼司仪风度翩翩出口成章，三言两语就带动了气氛，大家鼓掌迎着新郎新娘走上了红毯，聚光灯一路尾随着两人，洒出花瓣也纷纷扬扬。方禾看得认真，面上有笑，这样的场合，总归是会让人感受到喜悦和幸福的，楚墨霖挨着她近，看得她的睫毛在远光中轻柔的扇动，不由低声在她耳畔笑语

　　“喜欢婚礼吗？那你可以早一点嫁给我”

　　因为这一句话，接下来的好像都心不在焉了，从婚礼出来，方禾还在出神。不像求婚的求婚？一时兴起的笑言？方禾对于楚墨霖那句话可是好一番纠结，可是另一当事人好像不为所动，自成风流，看着她满眼笑意，老神在在，开着车都不消停，一双眼的余光就没离开过方禾身上，方禾终于承认自己又是被好大一番调戏，龇牙咧嘴的回瞪楚墨霖一眼，男人眼中笑意没减，脸上却作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我可是一番真心实意，你定要相信我”

　　虽然不太正式，那么就随口而出了，可也是心至诚处，情至深处，有所感念了，方禾也懂，而更为正式的，想来楚墨霖也必定不会委屈了方禾。

　　这一场婚礼过后，临近春节了，楚墨霖那边事务所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大家都准备着放假回家过节了，家里离得较远的，也已经获假提前动身了。大学也放了寒假，就着这两天方禾抓了张白佳来给书店做了一通大扫除，一年到头，干干净净的迎新才好。这番劳动量可不小，完全弄好了以后两人都累瘫在二楼的沙发上，头靠头一人各窝了一边。因为方禾基本不在这边住了，房间稍微透着些冷清，可是一个抱枕，一把小椅子的点点滴滴的温馨都还是在着，这个屋子是方禾亲手布置装扮好的，是她在这个城市的第一个家，那种眷恋永远不会变质。这个念头转了一圈，方禾也歇了口气，又起身倒了两杯水，才又坐下来，张白佳懒得动，直接抬起头端过水就喝，方禾怕她呛到水，一边数落着一边伸手扶她，飞快灌了一杯水下去，张壮士满足的舒了口气，对着方禾嘿嘿笑，拉着她的手不放，方禾就又躺了回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对着弥漫在这小间屋子里的阳光，开始是微醺，后来是犯困，一会儿张白佳接了电话说越曦过来接她，到她走，方禾也只是懒散随意的嗯嗯嗯，知道楚墨霖会来找人，张白佳也就放心走，不怀好意的拍了方禾的屁股一下作为道别，方禾反应迟钝的抬脚踹人，轻飘飘一脚踹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