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之舟》天蝎座下的鼠

7、初次相见，烽烟四起

　　菲菲她们帮着孟姜散了高高的发髻，又用热水洗了脸上的胭脂水粉，孟姜顿时觉得头上脸上轻了许多，看着曼曼青丝垂在肩膀两侧，心情倒也舒畅了些。因着几位宫女对周道务印象的改观，便也不太重视那些个虚礼，听孟姜喊饿就端来些吃食，服侍孟姜吃了，又知今日头上的钗环装饰实在是沉，便让孟姜躺在床上，几人分别帮孟姜揉肩捏腿。孟姜倒也落了个悠闲自在，舒服之余，竟是睡着了。
　　起床时，孟姜只觉神清气爽，仿佛昨日压在自己胸口的大石头已然卸下，又去净房沐浴了，换了身青绿色的衣服，菲菲又帮着挽了个简单的髻，上了层淡淡的妆。其余几个倒是忙着点亮房间各处的蜡烛，洞房花烛，这花烛自是必不可少。孟姜听着外面酒宴隐隐传来的欢声笑语，倒是有些紧张了，吃着些小点心，瞧了瞧窗外，天竟是有些黑了，不由地有些紧张，不多时，自己将要独自面对那周道务了，可该如何是好。
　　而婚房中虽没有人来闹洞房，但红烛高照，房间里暖洋洋的，案几上放着桂圆红枣莲子粥，倒也是红通通的好看，可孟姜此时却没心思看这些，随着蜡烛一点点的变矮，孟姜的心也渐渐拎紧了，虽然自己的几个侍女已知周道务的情况，自会帮自己，可是孟姜还是很担心。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孟姜的前世虽已上大学，但是还从未与男生相处过，虽前世长得不丑，但由于她懒惰的性子，一下课便回宿舍，成天与舍友混在一起，自是没有机会接触他人，与男生接触就更少了。所以，面对现在这种直接跳过相处就步入婚姻殿堂的情况更是发憷。
　　终于，房间的蜡烛都点上了，天也已经黑漆漆的了，似乎传来的酒席欢笑声也笑了许多。孟姜只觉得自己紧张的很，来来回回的走个不停，旁边的丫头们看的实在好笑，又是打趣又是宽慰，倒是令孟姜纾解了不少。
　　突然，门外通报“驸马求见”，孟姜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过了几秒才压着嗓子道：“请进”。那周道务如一阵风一般，一眨眼就到了孟姜眼前，孟姜虽是低着头，但还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仿佛过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孟姜只觉得尴尬极了，终究还是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周道务淡淡的笑脸，他的长相虽不是孟姜心目中想象的白马王子，却让孟姜产生了一种亲切感，仿佛是认识许久的感觉，可能是这副身子对他的印象吧。公子温润，用来形容他也不为过。孟姜细细打量了他许久，周道务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等到孟姜反应过来，又闹了个大红脸，方觉得他已经站了许久，“坐吧”。周道务也没说什么，径直在孟姜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了。顿时两人又没了话，孟姜只觉得时间过得慢的惊人，最后还是周道务开口了：“你们都下去吧。”身边的芬芬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生怕周道务把她们遣走要对孟姜做出什么事来，孟姜看得倒是笑了：“你们下去吧。”芬芬一脸不高兴，还给了孟姜一个有事大声喊我的眼神暗示，更是弄得孟姜哭笑不得。
　　等到她们出去关上了门，周道务才缓缓开口：“你是谁？”话一出口，孟姜只觉惊诧，身子一寒，顺嘴答道：“你喝醉了？连我都不认识了？”话一出口，孟姜觉得有点不妥，只觉回的生硬，又无法收回，想那种又揣度着以公主身份说出这话也并不未过，且韦贵妃也未曾察觉，这周道务已是几年未见，想必不能认出自己，便定了定心神，直直地盯着周道务。那周道务倒是不急不躁，“哦？原是想着试探你，不想却真是另一个人了。”孟姜心里奇怪的要命，对这周道务倒是产生了忌惮，面上倒要保持着不动声色，也浅浅一笑：“是吗？那你说说，我如何是另一个人了？”孟姜突然觉得有点搞笑，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考验的是心里，谁更沉得住气，谁就赢了，这样想着倒是更加放松了。
　　周道务倒是有些吃惊孟姜的表现，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孟姜等了会儿，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才笑道：“看来驸马是故意说笑呢，刚刚可真把我吓了一跳。”周道务看了看孟姜，又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孟姜倒也不怕。周道务终于开了口，“当初是我致使公主你落水的，难道此去经年，公主如此大量，已经不再计较了？”孟姜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局，当下愣在了那儿，正想用失忆的借口来搪塞，又发觉这话说的真是堵住了自己的后路，犹豫间只好虚张声势，提高了音调，不否认也不承认，“你故意试探我？”想了想又肃然说道：“既然驸马怀疑，且又如此笃定我必是斤斤计较之人，多年恩怨不得释怀，又何必多此一问呢？”周道务意味深长地看着孟姜，孟姜虽害怕他那仿佛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神，但还是面上端着，平静如水，可她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怀疑，被揭穿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她知道那一定会很可怕，甚至会让她的这段穿越之旅走到尽头。所以她几乎是用出全身的精神在和周道务周旋。
　　仿佛过了很久，周道务轻笑了一声，“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公主殿下海涵。”说的那叫一个风轻云淡，仿佛刚刚紧张的氛围不是他挑起一般，孟姜这才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僵了，淡淡地回道：“经历过生死的人定是会变番心性的，驸马所想，不过是据以前之我推测罢了。”还装莫作样的喝了口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此时的孟姜还是很佩服自己的演技和急中生智的，一边又用喝茶的杯子掩饰自己要僵掉的脸，一边又祈祷着过了这关，得一个安定未来。
　　周道务倒是依旧一副淡定的样子，浅笑了下，说道：“果然几年不见，公主已是变了许多，心境确是比以前开阔了。”孟姜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周道务那副依旧猜不透的脸，心里还是发麻，为什么自己要遇到如此一位睿智的男主啊，到底还要不要和他培养感情啊，这样的人明明就是很难相处啊，那个梦难道是假的，纯粹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想着会有一个美满的未来？孟姜默默地为自己的未来哀悼，这样的人要如何相处，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早知道就应该求着韦贵妃把自己在宫里多留上几年了。
　　不知不觉中，孟姜已经将自己手中的那杯茶喝完了，只好将茶杯放下，只觉身子乏的紧了，打了个哈欠，看向此生最爱的床，又被那显眼的红烛和喜字刺激到了，想起这烽烟四起的夜晚应是旁人所想的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不由地有些苦闷，心里堵得慌，到底还是抵抗不住那份困意，只得装作一副淡定的的模样，站起来走向床，边走还边打哈欠，欲盖弥彰地说道：“我困了，先睡了，你随意啊。”说完之后甚至还加快了步伐，几乎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床，脱了外面的中衣，钻进了被窝。
　　真的是身心俱疲了，孟姜的头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周道务只觉得自己还没怎么跟上孟姜的思路，有些惊讶地看着孟姜转移了话题，飞快地钻进被窝。只好移步到床边，想说出下面的话，可是却看到了那个深陷被窝，睡得正熟的孟姜，知她是真的睡着了，周道务倒也轻笑了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下面的惊人之语，那句一下就能击溃孟姜心神的话。看着孟姜的睡颜，周道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中划过一丝精光，现在的他可以完全判断出床上的人并不是那个孟姜公主，那么，这位新封的、长得和孟姜如此相似的人会是谁呢？又怎么会骗过皇上和韦贵妃呢？难道此人就是他们安排的？
　　似乎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有趣了，周道务也脱了外衣，钻进了另一个被窝，决定先不说出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