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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Chapter 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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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稍稍犹豫了一下,小心地看了一眼白哉才回话:“和绯真夫人的东西放在一起吗?”
视线一僵,略微凌厉的视线扫过侍女低下去的头,片刻后才思索起这个问题,“分开放,别混一起了。”
若是让零知道,估计会闹些小脾气吧……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她已经忘记了,忘记了他,忘记了绯真。
不是死别,就是生离吗?
好不容易宁静下来的心绪又掀起了波澜,睹物思人,他深知这个道理,有些焦躁地挥退了侍女,转身像是落荒而逃一样一步比一步快地挪出这间特别的院子。
灵王宫,零定定地看着手指尖拂落的泪珠,内心的仓皇如同决堤洪流,为何落泪?
前来迎接的红莲看到零那个模样,和村雨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对静默站在原地的流晖说:“这几日灵王宫的事务千河处理了大半,已经送去你那里了,先去过目吧。”
墨绿的眼抬起,看向身后僵立的人,轻轻唤了一声,“零。”
“你去吧,我没事。”声音微微沙哑,别过了头,指尖的泪珠渗入胸襟,五指微微攫住自己的心跳,为何如此的不舍?
最终流晖还是在村雨的推搡下去了灵王大内里,零则是由红莲陪着回了自己的宫殿,穿过常开不败的樱花林,只觉得那一片樱色迷了眼。
“樱……”
听见了一个关键的字眼,红莲握住了她温凉的手,轻柔地问:“想起了什么?”
神情恍惚地走上宫阶,摇了摇头,“不清楚。”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起来的是什么。
“瀞灵廷去了吗?”红莲领着她坐到了殿前的石桌旁,“都见到了谁?”
淡红的视线低垂,“大概都是些曾经认识的人吧。”
坐下来没多久,有客到访,望着紫发长卷的美人,因为做了蕴含了灵力的食材而变得身材异常纤细,稍一辨认零才意识到她是谁。
“桐生。”
笑容浮上表面,和旁边的红莲一点头便直接坐到了桌边,“比预计的早回来好几天呢。”
淡淡地嗯了一声,零回答的声音很轻,“因为流晖说接下来的事情瀞灵廷的人自己能解决。”
“那小日世里她怎么样了?”桐生大概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吧。
一点头,“情况稳定下来了,不过我离开的时候还在昏睡,大概……在回忆以前美好的时光吧。”
“这样啊……应该是起效果了。”跟着点了下头,一双眼同脸上漩涡状花纹一起流转,和旁边的红莲交换了下视线,“那……殿下有在瀞灵廷内遇到在意的人吗?”
果不其然,零的表情沉默了。
看来是见到了……
“并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过了很久,零才慢慢地说。
回答里有明显的漏洞,桐生朝红莲一点头,起身告辞,她确实只为日世里的事情而来,只不过顺便帮红莲问了想旁敲侧击的问题罢了。
“一路回来肯定累了,不如去休息吧。”红莲疼爱似的抚摸着零的长发,发丝穿梭在指尖是飒飒的凉意。
目光微微波动了一下,“我想先去见过母亲。”
意料之中的回答,红莲的声音依旧轻柔,“那就去吧,只是别留在那里太久了,你脸色看起来并不好。”
神情放松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红莲的应允还是因为她习惯性地被人抚着头发后释怀,零露出一丝恬淡的笑,朝红缨的坟冢走去。
这个是这样,那个又是怎样?
红莲目送着零的身影消失在阶前,支着下颌思索假想了起来,不知道流晖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个家伙明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可遇到和零有关的事情总会乱了手脚。
找个时间去看看吧。
尸魂界迎来了一场寒冷的冬雨,雨珠像是冰雹一样砸下,敲击着瓦砾坠落铿锵。冬日的阳光本就短暂,今日一场雨一下,天空更是阴沉,不像是大中午的模样。街道上来往巡逻的死神在死霸装里加了厚厚的里衣,但是还是抵挡不了寒意的入侵,在瑟瑟寒风中继续着日常任务。
天空中一道不起眼的红芒闪过,盘腿坐在一番队舍内休憩的老人突然睁开了矍铄的双眼,注视着面前燃起火焰的斩魄刀,有人来了吗?
朽木家,道场。
白哉手执剑刃,全神贯注地挥舞着手中的每一剑,似乎不只是心神,而是连身带心一同击出,与其说是练剑,不如说,是一种宣泄。
冷不防道场的门被风吹开,寒风倒灌了进来,捶打在沾着热汗的身体上分外刺骨,动作停止,望着开启的门,片刻之后握紧了手中的剑,举步沉稳地上前,合门。
再一转身,从容地对上从暗处刺来的长剑,气温似乎升高到了一个冬天并不可能出现的温度,舞剑的眼神不同刚才,而是认真的一招一式。
几个来回之后,面前的人笑而收剑,站直了身体,“身手不错。”
“过奖。”白哉亦收剑。
不料,下一句却直戳痛处,“不过剑术虽好,却缺了持剑之人的心。”
水墨色的眸子凝住,似乎明白对方所指,并不询问,也不反驳。
“刚才你分解我的剑击的时候,原本一击便可卸力,结果你却多用了一招,没有直面我的攻击,而是侧身而过。”红色的发丝点燃房间里的暖炉,“这样的剑道,是源于你天生的那份高傲,还是源于你心底的顾虑。”
白哉的目光平静地望向窗棂之外,那无风无浪的眸子掩盖了多少波澜,没有人知道,“此行是专程来指点在下的剑术吗?”他并不认为身为灵王宫十圣剑首的红莲突然出现在这里只为跟他这个只几面之缘的人谈剑道。
红莲转头洒下一笑,“我有些好奇零以前是怎么和你相处的了。”
零……这个字眼牵动了心里的疼,身体僵硬地一转,并没有正面相对,“知道又怎样,她此刻并不在我身边。”
“嗯……不敢看我,是怕你现在脸上松动的表情被人看穿吗?”红莲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背影,五指之尖依次亮起火苗又依次熄灭。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喜欢把别人藏在心里的情绪揭出来的性格还真是和零一模一样,白哉冷静下来转过头,“到底何事?”
两道剑眉弯起,这个人总是笑着的,少有裁决魂魄的时候那般严厉残酷,“没什么,只是要回地狱界,途径路过罢了。”新的地狱界建成后,由于千河在灵王宫内养伤,所以红莲只能在地狱界和灵王宫之间两头跑。
路过?灵王宫不能直接去地狱界么?还要到瀞灵廷特地转一圈……白哉的眼神表示他不相信红莲的说辞。
红莲笑笑,“零的情况稳定了不少,只是这一个月来,未曾从跨出宫门一步。”走得最远,便也只到那片樱树林了,不过总比之前长跪在红缨坟前来得好。
两眼闪过一丝眷恋,隐晦的,片刻即逝。白哉的声音沉稳如水,“她不喜欢灵王宫。”
“嗯,是啊,几千年前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她惜字如金的时候话可比你还少,总是发着呆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红莲的脚步慢悠悠地晃荡在道场里。
“她想离开。”零不喜欢留在灵王宫,何况她住的还是母亲当年逝世的宫殿。
轻笑了一声,还真够了解啊,红莲满意地点点头,“嗯,没错,不过零很听话,我们若是说不让她走,她是万万不会离开的。”
白哉不吭声。
“你有考虑过把零带回来吗?”观察着男人的表情,红莲适时地透露此行的目的。
“她属于灵王宫。”
“但你也说了她想离开那里。”和零一样微红的眸子看得白哉有些心慌,却是在人意料之内。
“瀞灵廷内的回忆对她来说并不好。”
一点一点的,红莲隐约摸出了流晖当初说过了什么,倒也不过分,只不过私心占了大多数,“看起来你好像还不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
“至今为止和你相处的零,都是死神的零。而从虚圈回来的时候零重伤致命的原因是刀魄被抽离以致死神魂魄被打散,事后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将她留下来的魂魄重新缝合,使她得以活下来。”
“什么意思。”白哉知道零的死因,但是不明白红莲为什么说起这个,难道有什么关键的被遗漏了吗?
红莲笑了笑,“我们留住了她身体里属于死神的部分,魂魄,能力,灵压,虽然过程中记忆和感情因为组成不稳定而流失了,但我们并不肯定她永远会处于丧失的状态。”
换言之,零的记忆,有可能恢复。
这么说的时候,红莲并没有忽略那双墨染的眸子里闪过强烈的光,零的记忆是有可能恢复不错,但是这只是他们的猜测,毕竟零以前也曾有过期间性失忆而后又恢复的经历。
“要多久?”白哉压抑着心底的情绪,面色冷凝地问。
“也许明天,也许……一千年。”时间是没人能说得准的,因为原本失去记忆的人就充满了未知,“你要选择等待吗?等她想起你,等她主动回到你身边?”
白哉的表情有片刻的松动,但是很快就归于沉静,看得红莲有一点点的失望。
“你,在害怕吗?”
冷不防面前的红衣身形雾化,思维下意识跟动的时候一簇火苗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虽是火焰,却并不伤人,伤人的,是他所说的话。
白哉一皱眉,瞬步移到了别的位置,离开了那个似乎一点一点要把自己完全看穿的男人,虽然反感这样窥探人心的能力,但他却生不了气,因为这一切,有关于零。
五指轻叩臂膀,淡红的眉毛轻轻挑起,“看来是我有点失算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不敢跨越王族的界限,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你似乎有什么别的顾虑,你害怕了……”
“红莲阁下,你若有要事,何必逗留寒舍。”言语之间,已然下了逐客令。
红莲无奈,“好吧,此行前往地狱界估计需要三天,三天后我回灵王宫前仍会‘路过’瀞灵廷,我还会来找你的。”
“为什么?”叫住那个要离开的人,白哉在他背后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会希望我把零带回来?”
红莲踏入虚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深红的眸子盯了他几秒,便说:“因为她笑了,很开心。”地狱界送别之前,他从其他同胞那里听说了零和白哉的事情,便在闲聊的时候问及此事,那是他认识零几千年来第一次见她露出那么多彩的笑容,至今回想起来,仍是做梦一般。
“而且,我并不希望她和流晖走得太近。”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红莲的业火消失在尸魂界的位面内。
望着红莲离开后空气里飘散的余烬,白哉攥紧了拳,把她接回来吗……
“兄长大人?”道场的门被人敲了几下,外面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声。
心神猛回,思绪坠落现实,一垂眸,再度睁开,又是那个沉稳如水的朽木白哉,“进来。”
木门打开,瘦小的身影站在门口,先是朝站在中央的人一行礼才小心地视线环绕一周,奇怪,刚刚明明觉得这里有很强大却不是白哉的灵压,怎么突然之间又没了。
“露琪亚,何事?”
白哉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露琪亚的东张西望,她忙摆正了眼神,低头如实禀明,“刚才察觉到附近有异常的灵压,所以……打扰兄长大人练剑了。”
“确实有人来过,不过已经走了。”白哉淡淡地说,“并没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