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祭悲歌》染苍

10、监视

　　这里是他的家。
　　该怎么开口……
　　米娅站在门前，手举起又放下的重复着。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了。
　　少年站在门里，面容平静的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
　　“岚……”米娅愣了愣，然后下意识避开少年温和带笑的目光，喉咙里艰难的发出一个音节。
　　恋人之间的默契和岚的神情都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
　　她怎么没想到。
　　她有恋人整个骑士团高层都知道，那么她要去联姻了自然会有人来通知岚。
　　米娅沉默着低下头，不敢和少年的目光对视哪怕一秒钟。
　　她之前设想过很多种岚可能会有的反应，比如他可能会愤怒不愿意让她联姻，可能伤心的说不出话，也有可能沉默着选择放弃。
　　可惜现在，统统没用。
　　事情一旦超出预料之外，那之前设想的一切就都不成立了。
　　跟着少年走进屋里，闪烁的烛火让米娅无法窥见少年的神情，只能隐约地看出他还是在笑。
　　米娅的喉咙有点发紧。
　　她知道他在难过。
　　岚难过的时候从来不会大哭大闹也不会找人倾诉，他只会望着你笑得很温柔，却让人莫名觉得他的世界已经彻底垮塌。
　　米娅忽然想去和修说她不想去联姻了，被惩罚也好被逐出骑士城堡也好，她都不想去了。
　　可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下午的时候，有人来告诉我你要去联姻了。”一片死寂过后，少年开了口，声音温柔清淡的一如往常。
　　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崩溃。
　　明明是和平常一般无二的下午，突然有人带着同情的表情来了，还说他的女孩要嫁去教会，再也回不来了。
　　他以为那人在开玩笑。
　　然后对方拿出了骑士团团长修的信件来证明这是事实。
　　普通骑士能得到骑士团团长的关注，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可是这一刻，这荣耀变得有些好笑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信件平静的看完然后微笑着说知道了谢谢你。
　　那人最后叹着气说：“抓紧最后的时间来告别吧，你们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岚想反驳，之后悲哀地发现这就是事实。
　　他无话可说。
　　米娅低下头，从眼角滑落的泪水一滴滴落到地上，变成一块块沉积压抑的灰色，然后再被蒸发，消失不见。
　　“别哭了。”岚叹了口气，伸手擦干米娅的泪水。
　　米娅扑进少年的怀里，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去了……”
　　少年慢慢揽住面前的女孩，收紧。
　　半响苦笑着开口：“米娅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现在我们就在团长的监视之下？”

　　岚没猜错。
　　修、艾丽、伊诺三人此时就站在门外，一点声响都没发出却是在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
　　只要房间里的两人有什么出格的打算或者动作，他们立刻就会进去将米娅抓回骑士城堡，还有可能直接杀了岚。
　　之前要不是修的刻意默许，米娅怎么可能走得出骑士城堡。
　　艾丽红着眼睛望着里面，咬着唇什么也没说。
　　伊诺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姿态一如既往地随意。
　　修沉默着不发一言，表情沉凝地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伊诺，你去跟着那个和米娅在一起的女孩。”修看了看天色，下了命令。
　　伊诺耸了耸肩，打着哈欠离开了二人视野。
　　“团长……一定要是姐姐吗？”艾丽望着伊诺的身影消失，转头看着修，声音有点颤抖。
　　“一定。”修回答得毫不犹豫。
　　“但姐姐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特别，除了美狄亚身份特殊之外，神赐骑士里也不是没有适合的人选。”艾丽着急了。
　　“她有恋人，这就是她的特别。”修说。
　　“什么？”艾丽怔住了。
　　她想过一千种一万种米娅去联姻的必要原因，可是偏偏没想过是因为这个。
　　因为米娅有恋人？所以她就被确定成了联姻人选？
　　艾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神赐骑士的确没有明文规定说不允许有恋人，但是，没有规定是因为你们通常都不会有。”修像是早就料想到了艾丽的惊愕：“你们受主恩赐，不是仅仅强化了能力那么及简单，而是从各个方面都完善你们，比如情感。
　　“对同伴的相惜，对荣誉的向往，那是需要才会留下，至于爱情这样用处不大的感情，早在你们接受到恩赐的时候就已经被扔掉了。但偏偏留下了米娅这个变数。”
　　修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讲述着这样隐秘的事情，他的声音一直平静。
　　艾丽却只感觉入坠冰窖。
　　他们在接受所谓神的恩赐的时候，到底都放弃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