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笔记》惜字如命

4、大胆的决定

　　客栈内，烛光摇曳。
　　唐昔坐在房间中间，方天逸站在她前面，双眼紧闭，双手都成食指和中指并拢的手势，在胸前翻动，时上时下，几条蓝色的光线在他和唐昔周围穿梭。
　　叶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查看师父的结果。
　　不要看方天逸邋里邋遢的，做起正事来却是一丝不苟，论起道行，也比叶忱高出许多，这也是能叶忱能长期忍受这个猥琐的师父的原因。
　　同样是净天眼，唐昔这个普通人也明显感受到了周身气息的不同，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方天逸终于放下手指，睁开眼睛。
　　叶忱上前一步问：“如何？”
　　方天逸手放在下巴，面色凝重的围着唐昔绕了一圈。
　　唐昔的眼珠也随着他转了一圈，急道：“什么结果你倒是说呀，急死个人！”
　　方天逸停在叶忱身边说：“你说是在看到那只红色的狐狸之后怪相才出现的？”
　　“嗯，但是我不敢肯定那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唐昔说。
　　方天逸点头说：“那就没错了，你是得到了红狐狸的内丹。”
　　“内丹！”叶忱惊讶，“可是妖怪的内丹怎么可能和人融合呢？”
　　妖吸食妖的内丹来增强妖力的事倒是时常发生，可是人融合妖的内丹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不是因为人没有妖贪心，不想通过这样的捷径来增强法力，而是妖丹在人体内是无法融合的，曾经有无数的先例证明，人类贪心的结果就是，死得更惨。
　　是以，妖怪的内丹和人无法融合，如果强行融合最后都将爆体而死，这是修仙界的常识。
　　方天逸摸着自己唏嘘的胡渣，叹道：“理论上说是不可以的，可事无例外……”方天逸回忆起一些往事，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方天逸也是听师父无意间提起过一次，大概在一百多年前，方天逸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天华派的创派祖师还在世的时候，有一个人就曾经成功的将妖丹成功的融合到了体内，可具体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他师父却不肯说，也叮嘱他和大师兄不要再提起此事，他也至今没有弄明白，就算有人融合了妖丹又怎么样呢？为什么要弄得如此神秘。
　　“师父。”叶忱推了推晃神的方天逸。
　　方天逸回过神来，看着他徒弟干笑两声，促狭的说：“她，”指着唐昔，“虽然得到了妖丹，可还没有彻底的融合，看情况更像是寄存。”
　　“寄存？”唐昔站起来问，“那是可以拿出来咯？”
　　方天逸一本正经的回答：“开膛破肚，也许可以。”
　　唐昔满脑黑线，面无表情的说：“到时候我也已经死翘翘了吧？”
　　方天逸更认真的点点头。
　　唐昔白了他一眼，干笑：“呵呵。”
　　“那红狐狸为什么要将妖丹给她呢？”叶忱像是在问自己，而其他人都能听到。
　　“唐昔，说过很多遍了，我叫唐昔，荒唐的唐，昔年的昔。”唐昔说，她可不想自己的男神一直用“她”来指代自己。
　　叶忱没有理她，连一个不屑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唐昔又热脸贴了冷屁股，撅着嘴，悻悻的不说话。
　　方天逸笑着，缓解尴尬说：“我说小唐昔，你在此之前真的没有见过那只狐狸？”
　　唐昔举着手掌对天发誓说自己没有。
　　“那有可能是，那狐狸要死了，看你可怜就用内丹救了你一命吧。”方天逸用天真的语气说道。
　　“哦，这样啊。”唐昔点点头，她们乞丐被可怜习惯了的，既然那狐狸要死了，内丹也用不着了，当时也没有别人在，送个她这个可怜的乞丐，反而能就自己一命，何乐而不为呢？这个逻辑唐昔也是能接受的。
　　叶忱听到方天逸这个说法却不以为然，妖丹是什么东西，妖至少修炼百年才能凝结而成的精气所在，要是被其他妖怪得了是可以得到同等的妖力的，哪里可能这么轻易的送人，当中肯定还有他们没有发现的事情，可看到师父拼命的给自己眨眼睛，他也只好作罢，让唐昔先相信这个理由。
　　此时先按下不提。
　　“对了。”方天逸敲敲头，转移话题说，“徒儿没有为师的命令，你怎可私自下山？这么着急的用灵符传信找我过来不会就为了这么点事吧？”
　　叶忱冷笑一声说：“徒儿是奉掌门师伯的命令下山来寻师父的，师父这次下山也够久的了，三年一度的上元盛会就要开始，玉京宗还需师父主持大局。”
　　“上元盛会是什么？”唐昔好奇的问，本能的觉得是个很热闹的节日。
　　“哎，你看我老糊涂了，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 方天逸说，心中那叫一个苦啊，居然无意中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下去，要不要这么倒霉。
　　“上元盛会是什么？”唐昔继续好奇的问，她已经成了个背景板，两师徒继续对话，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
　　叶忱揶揄方天逸说：“我看师父不是忘了，是故意不回去的吧，怕今年依然招不到弟子，在其他两宗面前丢脸。”
　　方天逸尴尬的笑笑，不无气愤的说：“玉京宗招不到弟子，你很高兴吗？你不要以为为师不知道上两次都是你在暗中捣鬼，不然玉京宗早已经枝繁叶茂了！”
　　叶忱双手抱胸，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柔和美丽的弧度，有一丝得意的说：“你有证据吗？”
　　他不否认也不承认，直接问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算是真的又能奈他何，相当自信啊。
　　方天逸被他那不肖徒儿气得直跳脚。
　　“我愿意！”
　　一直在两人身边重复上“元盛会是什么？”的唐昔突然举起手喊道。
　　叶方两人同时看向唐昔，不知道她突然瞎喊什么。
　　唐昔讪讪的笑着，放下手小声说：“我愿意，加入玉京宗。”虽然唐昔还是不知道上元盛会具体是做什么的，但从他们刚才的对话看来，肯定和天华派挑选新弟子有关，就在刚刚叶忱嘴角上扬的一瞬间，她做了一个自己今生最大胆的决定，她要进天华派玉京宗。
　　至于目的，唐昔看着叶忱眼睛里冒着星星，嘿嘿的傻笑。
　　方天逸表情慢慢的变化，笑哈哈的拍了拍唐昔的肩膀说：“年轻人有志向，老朽支持你。”
　　叶忱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凌厉：“天华派，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我知道会有严格的筛选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唐昔单手握拳，举在胸前，斩钉截铁的说。
　　叶忱一拂袖离开，不再理她。
　　唐昔看着叶忱离开的背影，怔怔的出神，心里仍然喜滋滋的，原来以为他是个冰山美人，没想到他还会笑，要是能天天看到他笑就好了，那她一定比天天吃肉包子还开心。
　　方天逸拍她的肩膀。
　　唐昔回头看到那张胡渣唏嘘的糟老头脸，鸡窝一样的头，一下子就从梦境回到了现实，还是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是师徒？
　　方天逸笑呵呵的对唐昔说：“小唐昔你不要被小叶忱的态度给吓到了，有师父我罩着你一定能行的。”
　　“小，叶忱？”唐昔问。
　　方天逸说：“哦……你还不知道我徒弟的名字吧，这人就是这么怕生，他叫叶忱，叶子的叶，热忱的忱。老朽方天逸，大名鼎鼎，你一定听过吧，哈哈哈。”
　　“叶忱，热忱的忱，真是名不副实。”唐昔嘴角带着笑意，小声的嘟囔着，根本听不到方天逸后面在说些什么。
　　翌日，唐叶方三人就启程前往天华山。
　　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还要归功于方天逸连夜窜到叶忱的房间，和他秉烛夜谈了一番大道理的结果。
　　“唐昔，这种情况实属罕见，本来想方设法也要把她弄回天华山观察一番的，这下可好，看那小姑娘对你有意思得很，你就将就将就，先把她骗回天华，怎样？”方天逸说。
　　叶忱闭着眼睛专心打坐。
　　方天逸见他没什么反应，换了个位置，接着说：“其实你也不用做什么，只要不刻意赶她走就行了，剩下的为师来办。”
　　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平时看起来，超然物外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犯起倔脾气来十头牛都拉不动，尤其讨厌拿他的俊美的外表做文章，就像前两次上元盛会，一项物资匮乏，名声不好的玉京宗，终于有了叶忱这块活字招牌，在方天逸大肆宣传之下，终于有了年轻美貌的少女想加入，可这不识趣的徒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屡屡让这些姑娘一夜之间改变主意，另投他宗。
　　至今想起来，方天逸心中也叫一个气呀，无数年轻美貌的女弟子围着自己叫师父的美梦，就这样被无情的打碎了。
　　方天逸又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时辰，可恨这徒弟连个屁都不放一个，他也只好做罢。
　　可第二天，叶忱也没有说什么刺激唐昔的话，在方天逸的安排之下，三人就顺利的出发前往天华山了。
　　天华派有三宗，玉华，玉虚，玉京，也分别对应天华山的三座山峰。
　　玉华峰是主峰也是掌门鹤孤云所在的玉华宗所在，天华派有什么大事都会在玉华峰举行。
　　三人站在天华山脚，唐昔眺望一眼巍峨的山峰，感慨：“我的妈呀！要爬到这山顶还不要了我的命呀！”
　　方天逸接话：“爬上去是会要命，不过你命好遇到了我们，就可以逃过此劫。”
　　“咦？为什么？”经过三天的相处，唐昔和方天逸已经算是半个熟人了，说起话来也十分随意。
　　方天逸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胡渣，面有得色的说：“凭借老朽的道行，御剑之术还不是小菜一碟。”
　　唐昔兴奋的叫道：“飞上去呀！太爽了！……咦，不对啊，既然会御剑为什么要骑马跑三天才到山脚，嗖嗖的飞过来不就好了？”
　　方天逸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你当御剑术是什么？是要消耗体力的，从金陵到天华山，还没有飞到一半我们就全部累死了。”
　　“哦。”唐昔长长的哦了一声，御剑术虽好，可只能短时间的使用。
　　此时，叶忱将三匹马交到驿站之后也走了过来，没错是三匹马。不会骑马的唐昔，在叶忱一再坚持不肯和她骑一匹马，和唐昔一再坚持不肯和方天逸骑一匹马的情况下，她在半个时辰之内学会了骑马。
　　唐昔眼巴巴的望着叶忱，希望这次他可以破例带她御剑，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学会的，就算能学会，人家也不肯教呀，这可是人家门派的功夫，怎么可能轻易传给外人。
　　叶忱感受到了来自唐昔的炙热得可以融化一切得眼神，干咳两声，依然不做理会。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时从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
　　“叶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