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晨欣》黎念

4、悲伤红颜

　　W市入夜时分，光影迷人，特别是站在高处望远，眼帘一片灯光璀璨，不仅能将孕育这座城市的江水湖畔连绵风情尽收眼底，还能放空心灵延伸情怀。
　　西云餐厅是一家档次不低的四星级配置五星级服务的餐厅，位于W市长远街的地标级建筑世贸大厦的53层。小月每次预定的位置要么靠窗要么靠江，总之她选的地点既要浪漫又具备焦点。
　　叶晨稍稍皱了皱眉，暗道，这雅座情调太过暧昧，适合情侣烛光晚餐，小月这丫头情商很高嘛。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更坚定了他不招秘书的想法。
　　叶晨每次与人相约都会提前5分钟到，因为礼貌也因为习惯。当年他与蔓欣相恋的时光里，不知有多少个关于5分钟的典故，从前的甜蜜现在回忆起来如此心酸。
　　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浅笑，叶晨看着方彤一身精心的装扮来到近前，款款坐在对面的位置上。两人点头致意，不知道是香水的味道还是洗发水的味道，一丝丝清淡的水果味香气钻入叶晨的嗅觉。
　　没有过多的寒暄，叶晨微微前倾身子，用除开大拇指以外的四指将餐桌中间的菜谱移到对方的身前刚好挨着桌沿线。
　　看看，想吃什么。
　　叶晨说话的声音轻柔并带着点磁性，让人听了如沐春风。方彤稍稍呆了一下，脸上出现一丝娇羞之态。心中不自觉的想道，他该不会跟所有女人吃饭都是这般温柔吧！
　　谢谢！
　　方彤也不客气，她随意翻开菜谱快速的向服务员报了几道菜名，眼睛只在那个男服务员身上停留半秒。方彤点完又将菜谱放下并推到叶晨的手边，叶晨微笑着对服务员摇头。
　　喝酒吗？来一瓶红酒如何？
　　方彤试探性问道。一般男人约女人吃饭，还选在这样充满情调的餐厅暧昧的雅座，要是不喝酒岂不是会煞风景。但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方彤可是一点自信也没有。
　　好。
　　叶晨没有理由拒绝，他今晚也有了一丝想喝酒的雅兴。
　　时间不长，酒菜陆续摆满了三分之二的桌子。方彤一个人要了四个人的量，这也是为什么叶晨没有点菜的原因，已经吃不完了，感情今天请客的不是叶晨倒像是方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其实两人吃的都挺少。方彤极力的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约会”，本想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切入一些合时宜的话题，可是叶晨倒是先她一步开口了。
　　凤翔的案子我已经退出了，放心，我不会去投诉你的侵权问题。
　　嗯？为什么？方彤有些诧异。难道他对自己终于产生了兴趣？
　　可以不再送花给我了吗？不太好。
　　叶晨憋了半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不仅委婉还有些苦闷的味道，一副万分委屈可怜兮兮的模样。
　　啊！你……
　　方彤仔细看了眼叶晨，不禁掩嘴娇笑，随后越笑越大声，并且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她觉得叶晨方才的表情太逗了，这男人也不似外界传闻的那样铁面无情油盐不进啊！
　　可以吗？叶晨也觉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问题，欠妥，赶紧调整过来坚定了态度。
　　你怕我？方彤疑问，停止笑声，但脸上松动的表情并没有快速褪去。
　　你也可以这样认为，我并不适合你。
　　我喜欢就行。
　　两人逐渐冷场都不再主动开口说话。叶晨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完，径自又倒入一杯，他有些想早点结束这次的晚餐。而方彤虽是在看着桌上面的五色菜肴，但眼神涣散，她在合计怎样将埋藏心里多年的秘密跟对方倾诉。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叶晨酒足饭饱之后喊来服务员，看那形势是要准备买单了，方彤跺了跺脚，在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终于咬咬牙拦住他开了口。
　　六年前，我在南华大学念大一，那时你应该读大三。也许我们曾在人群当中见过，现在彼此却早已记不清了，但是关于那首词，我记忆犹新。
　　仲夏夜，一个雨后的夜晚，一对无比般配的情侣在南华校区女生宿舍楼前那棵木棉树下相依相偎。我从四楼一间宿舍窗户内探出脑袋无聊四下观望，那一景致正巧被我窥到。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后若有所思的便写下一首《岁影留声》。
　　谁知第二天，在南华校刊卷首语上竟然也刊印了一首《岁影留声》，作者署名叶蔓。见过重名的但连意境也一般无二的那就太不寻常了，两首词无论是词藻还有篇幅都惊人的相似。我很好奇，寻了你很久，但当时那个叶蔓竟无人知晓。
　　后来我将自己写的那首词投稿南华校刊想以此引来你的注意，可惜被拒，他们还说我抄袭。当时我真的很委屈。
　　我想当年木棉树下那对情侣，你就是男主角吧！叶蔓其实是你和那个女孩的姓氏。
　　叶晨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错愕之余又有些阴晴不定，他怎样也想不到一首词居然牵扯出了一个事故。那天他只是试探性的在方彤面前念起那首词，原本他以为，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同名罢了。谁知当时对方的反应那么的强烈，他不得不认为她引用了自己当年发表在南华校刊上的词做广告宣传。
　　方彤略微动情的说完，嘴中呼出一口浊气吹在自己额前的头发上，她复杂的看着叶晨的沉默，眼中有泪光在闪动。六年了，这个人竟然这样突然的出现了，而且天意弄人，我们如今都是单身。
　　那天方彤逃跑之后特意请人查了关于叶晨所有市面上的新旧资料。再然后，就发觉自己恋爱了。用一句现下比较流行的话讲，再不疯狂，人就老了，再不追求，幸福就跑了。

　　晚上十点多，叶晨打车回到居所，这套房号2502面积60平米的公寓是他两年前买的。房间小巧精致，灰白色调。客厅的露天阳台可以看到远处的江水倩影，因为短期内没想过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所以叶晨选择了这间一房一厅。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罐装啤酒，叶晨站在阳台上感受着初夏的凉风吹拂。方彤，我该怎么办才能不会伤害到你？蔓欣，三年了，你真的幸福吗？
　　一段优美的旋律响起，打破了夜空的宁静，也扰乱了叶晨凌乱的思绪。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是陈宇，叶晨放下啤酒拍了拍有些疲惫的额头。
　　喂。
　　听小月说，有一美女对你穷追猛打，从了吗？
　　什么？
　　你们不是今夜一起去共进晚餐了吗？
　　现在几点？
　　十点四十七啊！
　　若是从了，我会这时接你电话？
　　哎，你啊！我度完蜜月差不多十天之后回来。
　　随你。

　　S市湖畔花园高档别墅区位于寸土寸金的S市一环内凤鸣湖畔。卓家的别墅居中占地面积超过1000平米，足足三层，外墙在灯光的渲染下金碧辉煌，更别提室内的奢华程度了。
　　蔓欣此时在二楼的主卧内身子半靠在床头垫上，左手停留在隆起的腹部那里轻轻抚摸着，腹中的孩子已经会淘气着抗议了。她右手拿着一本怀胎十月的书籍，眼睛却是盯着墙上的挂钟，时间是凌晨一点。
　　看着卓风精神亢奋的推门进来，相隔5米远，空气中便传来一股胭脂、香水、烟酒的刺鼻味道。蔓欣强忍着眼眶中不断打转的委屈泪水，漠然低下头努力平复着愤怒的心情，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
　　你回来了？先去洗澡吧！
　　卓风也不答话径直走到床前，粗鲁的甩掉皮鞋、就这么和衣躺下。
　　蔓欣有片刻的恍惚，清醒之后还是挣扎着挪动身子去帮丈夫拉被子，然后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