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苏越]潮有信》笑客来

2、第 2 章

　　晚膳时陵越独自一人留在房中，他知道屠苏会留在韩休宁房中和亲近的族人一起开家宴，宴会过后还会有全族一起欢迎屠苏回来探亲的篝火晚会，这样的宴会，他去了难免尴尬，所以每次回来他都是自己在房中用饭。

　　百无聊赖，陵越便开始运起天墉城的内功心法练功，静坐在床上打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方隐隐传来歌舞欢笑之声，可能是篝火晚会开始。

　　许是外面的喧嚣，扰乱了陵越的心绪，收功起身，信步走至床前，看着一轮玉盘飞于青云之端，陵越不自禁的陷入了回忆之中，想起了过去。

　　在青玉坛的一切，他一直不愿意回想，因为那份记忆里唯一的感觉是痛，就如同童年的记忆大多只有饥饿的感觉一样。

　　但那些痛楚里也仍然有着一些冰冷的温暖，让人不忍割舍。

　　那人，很温柔，对待他和与他一样的药人，很温柔。

　　听说青玉坛从武林之中突兀的消失了，踪影难寻，不知道那人现在还好吗？

　　微微苦笑，那样在青玉坛地位卓越的人，自己本是没有资格去碰触的，又想这些无谓的做什么。

　　“喂！”

　　突兀的声音让陵越回神，转头望去，却见屠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正气鼓鼓的看着自己，原来屠苏不知道何时进了屋子，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陵越却没察觉。

　　屠苏看着陵越，神色中有几分不情愿的意态，开口道：“娘让我叫你去家宴，一起开席。”

　　陵越一愣，半响无语。

　　眼见陵越没说话，屠苏却是不耐了，道：“娘叫你去吃饭，你去不去？”

　　陵越还是没说话，屠苏实在耐不住性子了，一把抓住陵越的手腕，直接拖着陵越向外走了。

　　家宴还是很不错的，很热闹，屠苏一直在和韩休宁说话，每隔几个月才能见上一面，让屠苏总有说不完的话和自己的母亲倾诉，所以即使有了陵越这个闷葫芦，席上还是没有冷场。

　　低头默默扒饭的陵越突然间发现，有人向自己碗里夹了一块肉，陵越一愣，抬头看时，却发现原来是韩休宁在给自己夹菜。

　　见到陵越抬头看自己，韩休宁笑了，很是温柔，道：“慢慢吃，多吃菜。”

　　陵越看着韩休宁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神情，低头看了眼自己碗里的那块肉，道了声：“多谢休宁大人。”

　　然后默默的，强迫式的，陵越把这块肥瘦相宜的烧得很香的肉块塞进嘴里，如同嚼蜡的咀嚼，然后强咽了下去。

　　晚饭过后是篝火晚会，一众乌蒙灵谷族人都开开心心的准备去欢呼享受宴会去了，韩休宁却叫住了陵越，让陵越单独留了下来。

　　陵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休宁，事实上每一次陵越陪着屠苏回乌蒙灵谷，都是一次煎熬，因为每一次的，面对乌蒙灵谷的屠苏的族人，面对这些他曾经跟随青玉坛的门人一起进攻屠杀过的乌蒙族人，愧疚、罪恶感、羞耻等等情绪，让他几乎都不敢抬头去看人，怕看到那些失去了亲人的乌蒙族人鄙夷仇恨的眼神。

　　所以每一次，他都恨不得自己消失，最好大家都当他不存在。

　　这样的情绪，让陵越在面对韩休宁，尤其是单独面对韩休宁时，总是不该如何反应。

　　韩休宁看着似乎有几分不安的陵越，良久，道：“对不起。”

　　陵越一愣，没反应过来韩休宁为什么要说这句话，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吗？

　　韩休宁叹了口气，道：“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昔年屠苏被煞气侵蚀，神智不清，我爱子心切……，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陵越苦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道：“当年是我自己多行不义，罪孽难恕，休宁大人若是向我道歉，倒是让我无地自容。”

　　韩休宁也苦笑了下，道：“这些，孰是孰非，都过去了，这几年你对屠苏如何，我看在眼中，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过去的事情，就让那些，过去吧。”

　　过去？如何过去？

　　每一个人的过去塑造了他的现在，也影响着他的未来。

　　陵越的过去，造就了陵越的现在。

　　从韩休宁的房中出来，径自走至一处僻静处，陵越在一处树林后面，扶着树开始狂吐。

　　他不吃肉，自从他弟弟死后，他再也吃不得一口肉，每一次闻到一点点的味道，他都会想起自己那被人烹食的弟弟。

　　过去？如何过去？

　　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怎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