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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黯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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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自去岁十一月花火诞下龙凤胎,转眼又是半年。
春光无限明媚,木叶的每一个角落都有阳光泻地,升平之世的光景,当是如斯太平安和。
而暖阳沐浴下的火影宅邸,此刻也是绿意盎然,郁郁葱葱。
身材挺拔的男子站在院子里,披了一件薄薄的暗灰色布袍,踏着一双紫檀木屐,光洁的脚背如玉一般。
而他手中持着花剪,眸子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轰!”
一道声响从左边破空传来,鸣人眼睛瞬间睁开,身形微微一动--原先站着的花圃就塌陷下去,花朵蔫蔫欲坠。
鸣人轻轻一笑,“等了快一年的夕雾,好不容易才开出两三株,你又来搞破坏。”
金发蓝眸的男孩从藏匿着的地方走出来,一脸不爽,“老爹你又躲我,莎拉娜都和她爸过招好多回了,这样下去,考核的时候我又会输给她的。”
鸣人回到原先站着的地方,轻轻施展了一个修复忍术,那些花朵重又精神起来。
博人看着,眼前一亮,“这是什么忍术?学校里都没有教过,我也要学!”
鸣人转头看他一眼,和自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儿子,身形高了不少,蓝色眸子里尽是期待。
他却只是笑了笑,“你比去年高了不少。”
博人一愣,有些脸红,“切,人长大了就会长高,老爹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鸣人闭了闭眼,“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长高了,我却才发觉。”
一句话说的毫无逻辑,博人听的似懂非懂,却见父亲微微发怔,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竟是平素难得一见的沉迷。
而距离木叶不远的护国山中,春景更加浓郁,满山遍野的花与流云,清泉解冻,风过留香。
在护国山的山腰处,不知是哪个隐者的一番闲情逸致--居然开辟出一亩小小的药圃,各种药材埋在地下,而花朵开在空气中,摇曳生姿。
一个白衣的身影正在药圃中穿行,娴熟的动作似乎昭示了她就是药圃的真正主人。
佐助站在树后,目光紧紧追随着药圃中的身影,她又消瘦了不少,上回见面是什么时候?一个月?两个月?
只觉得时光如此短暂,又太过漫长。
樱发的身影忽然顿住,她直起身子,语气含了戒备,“谁在那里?”
佐助缓缓从树后走出,“是我….好久不见。”
语气有些犹豫,目光却紧紧盯着眼前的白衣身影。
小樱微微愣住,“佐助君?” 不由有些紧张,“ 你怎么来了?是有人发现了什么吗?我需不需要搬家?”
佐助薄唇紧抿,好一会儿才发声,“…没有。你藏的很好,谁也没有发现。”
小樱松一口气,却有些好笑自己的神经紧张,不由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干嘛不声不响地站在树后我还以为是哪个仇家要暗杀我。”
佐助目光沉郁,“以为是仇家,还是以为...是他?”
小樱怔怔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
佐助忽然笑了笑,“说起来,博人那小子长高了不少,你的药很有效果。”
小樱回过神,轻轻点头,“…那就好。”
她俯身,剪下身旁的一株忍冬花,“你来这里,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副部长大人?”
佐助无奈摇头,“奈良那小子一看见我就给我分派任务,我经常躲着他,估计他也习惯我忽然消失了。”
小樱将手中忍冬花丢入药篓,莞尔一笑,“我听莎拉娜说了,花火带孩子没经验,我爱罗隔三差五就派人接手鞠回砂之国,说是要姐姐帮着指导,鹿丸自然放心不下,也没心思管暗部了。”
佐助眼神温柔,“你呢?你放心的下…我们的孩子?”
小樱动作微微一顿,却只是看着地上的花苗,沉默良久,她直起身,看向佐助。
她语气温柔,眼神却是一片平静,没有愧疚,没有牵挂,只有属于春野樱的一贯坚定。
“佐助君,这样的我也许是在犯错,但一旦喜欢上那个人,好像错误也是一种快乐。对不起,如今的我,只有看着那个人前进的轨迹,才能找到方向。”
一字一顿,没有迟疑,轻柔而坚定。佐助忽然觉得,从没如今日这般,希望她是口不对心的人。
可她不是。春野樱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她说的,就是真的。
以前就知道她是这样的,真话听在耳中,却还是莫名刺痛。
原来已经错过,而过客所能做的,唯有感激过去那段短暂的陪伴,然后祝福她而已。
面容英俊的男人眼底闪过淡淡的温柔,语气是一贯的平淡,“是吗…小樱,我为你…感到高兴。”
火影宅邸里,雏田正在收拾行李。
每隔几个月,我爱罗都会遣人来请手鞠,美其名曰:看顾小侄子小侄女。
鹿丸烦不胜烦,想到雏田是花火亲姐姐,更身为人母,所以拜托雏田偶尔代替手鞠过去。砂之国那边一番协商,结果花火也十分乐意,这才让我爱罗也答应下来。
清理旧物,有时候就是梳理回忆。不好的回忆,好的回忆,都一并涌来,又一并消散。
雏田打开橱柜,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个卷轴。熟悉的纸张,独有的系带方式。
是上一回战争缴获的战利品,也不知是何时流落到雷影手中的,却被鸣人带了回来。
她只记得,当时鸣人目光深沉地将它递给自己,却一语不发。
这卷轴,她却好好收起来,一天也没有挂上过。
她叹口气,终于还是解开系带,缓缓展开卷轴。
熟悉的用笔,只是扫上一眼就能够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被画面所震慑的感觉,无论看多少次,都不曾减弱分毫。
那是宁次的遗作,画上的日向雏田还是短发,青涩而腼腆,目光中是盈盈的水光。
那是宁次哥哥眼中的自己,那也是他喜欢的自己。
那也是自己,最喜欢的自己。
沉溺于回忆之中,门却被忽然推开。一个侍女轻轻走进来,托盘上端落着一碗药。
“夫人,少爷的药煎好了。”
雏田勉力回过心神,接过药碗,闻了闻,不由皱眉,“味道不对,平常不是这个感觉,是不是弄错了?”
侍女惊讶,连忙退下,少顷返回,手中拿着一张朱红色花笺。
“夫人,煎药的人说是您给的药方,不过煎药的也觉得奇怪来着,这些药材根本不对盘,放在一起是没什么药效的,可是哪个庸医写错了?”
雏田一愣,不动声色地拿过花笺,淡淡道,“哦,原是我拿错了药方,待会我自己把对的那张送过去。”
待侍女退下,雏田这才屏住呼吸,看向那有些发黄的朱红色花笺--春野樱写任何药方都是用同样的朱红色花笺,也难怪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弄错。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张“药方” 。
花笺的边缘有些破损,但墨迹依然清晰,古拙的字迹一如初见。
“重楼,忘忧,防风。雪见,当归,忍冬。无患子,莲子心。马蹄细辛,王不留行。”
眼底是一片幽幽的深沉,雏田盯着那几行字,许久,终于从袖中拿出点火褶,“啪嗒” 点燃。
朱红色在蓝火中萎缩,春风入窗,连灰烬也吹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