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诛杀华》萧楚恪

4、3

　　“你是冲瞬仙尊的弟子？”薛卓对于年轻的许偃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多少其貌不扬的年轻女子，竟有如此显赫的身份。
　　冲瞬仙尊远在无极溯仙山，仙山被坠神之海包围，神仙都不要妄想能顺利通过，更何况是一介凡人。
　　连天帝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上仙，许偃却是他的弟子。据传闻，冲瞬仙尊也只有三位弟子，是走进沼泽都能不染纤尘之人。许偃竟是其中之一吗？
　　“仙尊让我来渡绝世城的劫，我却来的当天就被关了起来……”许偃有些不好意思，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关她的人是何方神圣。要不是薛卓带路，她甚至都走不出那间五行布局的小院。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薛卓为何也会在那间宅子里？甚至那宅子，除了他们俩，再无其他人。许偃也曾问过薛卓，他只是淡淡的说“你会知道的。”
　　薛卓对她的身份似乎仍是心存疑惑，若说她是冲瞬仙尊的弟子，未免太逊色了？
　　许偃想必也觉得有些丢了仙尊的脸，“仙尊座下，我是最差的一个。三位师兄都已是修为极高的仙身，我却是几年前才被仙尊捡回无极溯的。”
　　“捡？”
　　许偃点头，“我对之前的身世毫无记忆，从我醒来，就已经在无极溯仙山。几位师兄说，我是师尊云游救回来的，师尊见到我时，我已经快断气了，浑身是被鞭打过的伤。”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那根本不是她的事。
　　薛卓感叹，“那你师尊，可是够信任你的，派你来给绝世城渡劫。”
　　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许偃一笑，不置可否。
　　他们从逃离那间小院，这几日都栖身在破庙。应薛卓的解释，他们不知道将他们关进宅子的人到底是谁，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还是该谨慎些，客栈是一定不能去住的。
　　许偃不明白仙尊在没收到过任何求救信号的情况下，是如何判断出绝世城此番劫数，可她到底还是惦记着仙尊交代的任务。经过了数日休整，她已精力充沛。原本她打算一早就向薛卓说明情况，无论如何她总要进城去看看。哪知竟是薛卓先开了口，要带她去绝世城探探情形。
　　“你还记得咱们被关的宅子有些什么吗？”薛卓问道。之所以说是关而不是囚，是因为他们在其中并没受到任何的限制。
　　许偃努力的回想，从房间的陈设，想到了庭院的绿植。
　　“住在那里的应该是男人，因为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的脂粉和首饰。不过有信息的东西留下的也极少，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和吃饭用的碗筷，看起来像是临时居所，不常住人的。”
　　薛卓又问道：“还有呢？”
　　“对了，案头的抽屉里有个锦盒，里面有半枚鸳鸯配，不知是不是定情信物。”
　　薛卓勾起嘴角，“那就是定情信物，我猜你应该会想知道，另一半的所在。”
　　此时他们已经走上了绝世城的街道，眼前的景象让许偃目瞪口呆。满街的人魂魄般游荡，他们目光呆滞，甚至磕破了额角也毫无知觉。他们已不是人，是形形色色的孤魂野鬼，是被抽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怎么会这样？”许偃只觉得自己胸口被什么堵住了，喘不上气来。
　　“是焦冥……”薛卓朝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贪婪着久违的味道，仰起的脸上挂着近乎享受的微笑，“你可闻见过腐骨的香气？这便是坟茔里的气息……”
　　许偃正对着这群游魂心焦，哪儿还顾得上听他说什么。
　　薛卓却坦然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早已预料一般，“你以为这是谁干的？”
　　距离许偃上一次孤身走在绝世城的街上已是过了七天，这城中竟变成了如此人间地狱了吗？看那街边吃面的人，只是一味的往嘴里塞，机械的嚼着，却丝毫没有咽下，汤汁流了一身。他们邋遢的样子让许偃胃里翻腾，她恨的直跺脚。
　　“一定是那个把我们关起来的人干的，他好有机会将绝世城的人，尽数变成僵尸！我们得赶快去找崔城主，他或许还不知道城里的百姓变成这样。”
　　薛卓却不以为然，他显得并不积极。只是问了许偃一句，“在你眼里，绝世城主，是什么样的人？”
　　绝世城主是什么样的人？在世人的传颂中，他年轻有为，风姿翩然。在他继位绝世城主的日子里，城中无论农业还是商业，都达到了过去几代城主总和都无法达到的成绩。那他一定是个正人君子，道德楷模。
　　薛卓听完许偃的话，仰天而笑。他留给许偃一个讳莫如深的背影，她甚至判断不出，他到底是嘲讽还是赞同。
　　他暗笑着许偃的天真，城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一城之主，竟分毫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