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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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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件东西变成武器的时候,便是无比伤人的。
就比如卫国候最喜欢对弄玉公子做的这件事。
他喜欢他,自是会喜欢与他做那事,但他从不告诉他他喜欢他,当然即使他告诉了他也不信,反正在弄玉公子眼中,这无非是卫国侯的武器,一个羞辱他,羞辱他息国的武器。
但这事也不好说,以卫国侯这样不同常人的性格,也不一定就单纯是因着喜欢。
终于有一日,十五岁的弄玉公子发现了这武器的另一个功用,于是他与卫国候做了笔交易,以一夜的心甘情愿换取准他继续习武的机会,卫国侯眼睛一眯,许久笑道:“你凭什么觉得孤看得上你那一夜的心甘情愿?”
终究还是个孩子,再怎么装得老成稳重也终是不能忍受这种屈辱,少年咬着下唇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神里透露出隐隐的难堪。卫国候哈哈一笑,道:“但孤却看上了。”
所谓的心甘情愿,其实无非是不再反抗,赤身裸体地乖乖平躺在床上罢了。
卫国候见状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看了半响,无奈一笑,道:“你就是这般心甘情愿的?还不如用药,还来得主动些。”
总该是有求于他,习武的机会,这分明就是为着终有一日要杀他,这种要他养虎为患的价码,也总该给得高些。
弄玉公子一咬牙,翻身跪伏在了床上,翘臀高扬,双腿大张,倒还真是做足了邀请的样子。
玉体横陈,香汗红纱,转面流花雪,直扰的血气方刚的卫国侯登床抱绮丛。
堂堂一国之君自然说话算话,一夜风流后,卫国侯不仅准他习武,还为他寻了习武的师傅与练手,甚至有时还亲自指导一二,那年他学会了一整套专门克卫国侯枪法的剑法,便来挑战卫侯,却终是输得一败涂地。
卫国侯看着脚下的少年,冷哼道“想杀孤,还早得很。”
于是弄玉公子便更是勤于练武,当真是一副有朝一日定要手刃仇人的架势。
一回生,二回熟,人总是贪得无厌,有了第一次的交易,就必然会有第二次。
十六岁时弄玉公子再次与卫国候做交易,这次他要学兵法。
“情爱一事于孤或是一种消磨他傲气的手段,却终究是孤的心之所往,但于弄玉,从头至尾,都是用来与孤做交易的筹码。”
卫国侯便准他读兵书,甚至带他去观战。
但这次代价大了些,也不过是两夜罢了。
弄玉公子问:“卫侯就不怕我有朝一日灭了你这卫国,复兴我息国?”
卫国侯依旧冷笑一声:“如若孤有一天输了,那必是因为孤愿意输,只可惜,孤不会愿意的。”
弄玉公子也是冷笑一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输与不输,皆不能由你。”
“如今他做到了,孤还是小看他了。”
这是今日卫国侯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来有人寻他,似乎是前方战事耽误不得,才就此作罢。
我和小黑没有回平陵府,而是留在了宫内,大概这些日子也是回不去了。
“小黑,”我啃着苹果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卫国侯最后的那句话,你可听见了?”
小黑点了点头:“自是听见了。”
我一下子来了劲头,将凳子挪到小黑旁边坐下来,凑近他耳边道:“这么说,我息国当真是要复国了?这么说,卫国侯的死战很有可能就是和那弄玉公子打的?!”
小黑嘴角含笑,轻摇了摇头,道:“复国之说,哪有那般容易?昔日息国战至不剩一兵一卒,那弄玉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复不了国的。但是投奔别人,灭卫国还是可以的。”
我大惊,看来我与小黑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我又问:“那他能投奔谁呢?”
小黑手执一杯清茶,小口一抿,一眼扫过窗外,真是道不尽的风流儒雅。
竟让我一时看愣。
“卫国现在正与齐国交战,是齐国率先攻打的卫国,虽是乱世无义战,可终究是要寻个由头的,而齐国的理由,便是报昔日杀妹之仇。”
我说:“......”
小黑说:“你可在听我说话?”
“啊,”我回过神来,不知为何竟是脸红了,我转过脸道,“有听,有听,杀妹之仇啊,哈哈,所以呢?”
“哎!”小黑在我头上给了个暴栗,“你不是自诩委羽村第一文化人?怎么这般不开窍。那息景侯的大夫人正是齐国人,当今齐国侯的妹妹,也就是说,那弄玉公子与那齐国侯是侄舅关系。”
“啊!”我恍然大悟,但转而一想不对,又问,“你怎么知道?”
小黑一声冷笑:“坊间书肆去的多了,这些天下尽知的事,自然是知道。”
我顿时气结,我乃一届山村野夫,从没有去过什么坊间书肆,不知又怎么了?!这,这,这分明是对我赤果果的讽刺!哼!
于是我说:“那咱们去双飞宫看看那弄玉公子吧!”
小黑一个白眼飞来,淡淡道:“既是已投奔了齐国侯,你在这卫国皇宫要去哪里看?”
我刚恢复的脸色又瞬间绯红,哎!
但我们最终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摸向了双飞宫,好歹宫殿跑不了不是,我写书的时候好歹也要写个环境描写渲染一下不是?这样一想,这双飞宫果然是一定要去的!
毕竟是后宫之地,不好明目张胆的去,于是我们只好等到天色暗下来才偷偷摸摸地行动,临近双飞宫时,正撞上一个孩童。
那孩童看起来八九岁模样,身穿名贵的雪狐袍子,头戴一顶小小的银冠,一双黑琉璃珠般的眼睛正打量着我,忽道:“我知道你,你是那日宴席上冲撞父王之人!”
呃......
我苦笑一声,弯腰一笑,问道:“那你可是卫国小世子?”
“你怎知我是世子?”
这小世子生的粉雕玉琢,也着实可爱,我有心逗弄,道:“我能掐会算。”
“真得?”小世子对着我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小黑,嗫喏道,“那你,你能不能算一算我舅父去了哪里?舅父许久不来看我了,荣儿十分想念舅父。”
我和小黑俱是一愣。
小□□:“你舅父可是弄玉公子?”
小世子又看向小黑,眼睛又眨了一眨:“怎得连你也是会掐算的吗?”
呃......
小黑一笑:“自是不会,只是荣世子大名,如雷贯耳。”
我不禁白了他一眼,真是不要脸,连小孩子都骗!
“我的名声当真有那么大?”这下小世子简直是两眼放光,“算你们有见识,本世子自是文武双全,惊为天人!”
我说:“......”
小黑说:“......”
“荣儿,你在与谁说话?”
闻声而来的是一个穿着高贵的女子,看一眼不禁暗叹,好一个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怕是当真要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了。
荣世子转身叫了声“母妃。”
我与小黑互看一眼,拱手拜见:“小人见过弄月夫人。”
弄月夫人“咦”了一声,转身这才看向我们,“是你,可是一字千金的哀稚公子?”
我点头称是。
弄月夫人嘴角一扬:“那侯爷叫你来此可是要写故事?”
我依旧点头称是。
弄月夫人笑得更甚:“那可是有关我那小弟的故事?”
我这才抬头看向这弄月夫人,想来这卫国侯要写自己这惊世骇俗的故事也无非是要流于后世,总不至于现在就将其公布于世吧?那就不会将这告诉旁人,这弄月夫人又是如何得知?
“侯爷对我那小弟也是用心了,只可惜我小弟他无福消受。”月夫人说着说着忽地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我和小黑皆是莫名其妙,“罢了罢了,我那小弟终究是有本事的,不比我这一无是处的胞姐。只是待哀公子听完了侯爷的故事再来一趟我这双飞宫,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好歹也能给您那故事多添个角度不是?”
在我愣怔之际,弄月夫人与荣世子已是不在。
“小黑,你觉不觉得这弄月夫人有些奇怪?”
小黑仰头叹了一口气,道:“怕是她早已将一切都看透了,这样的人,活得该最是痛苦。”
我愣了一愣,忽觉得小黑这个样子看起来忧郁的很,但是却又赏心悦目的很。
不知为何越发地口干舌燥。
“小黑,我......”
“嗯?”小黑转头看向我,目光沉沉,不禁让人呼吸一窒。
我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了手,待回过神来,发现我竟去摘小黑的面具了,而小黑恰好抓住了我这不老实的手。
“小黑,”我眨着眼看向他,“卫国侯竟是爱上了那弄玉公子,你对这件事可有什么看法?”
银箔下的目光一闪,小黑缓缓放下我的手,转身叹了一口气,半响才道:“自古阴阳相合才是正道,以男子之身行女子之事,自是有悖天理,实则孽缘!”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吐不出来,万万没想到已他这般的品性,原来竟是个不开风化,迂腐成规之人,不禁怒喊:“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爱上了既是爱上了,管他是男是女,是动物是植物,自该遵从己心,也不枉人间的一世风流!”
小黑眉头一皱:“是你在问询我的看法,终究是他人之事,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我一愣,半响才讷讷道:“我没事,许是困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