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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桃花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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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概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一种自带气质,就比如百里花繁,必是天生自带断袖气质,引得看见他的有断袖之癖之人都想与他断袖,且从不确认他是否也有断袖之癖,就直接认定他必是可以断袖的。当然,我们也可以假设公子苏与陈珃不一定就是有断袖之癖,那么只能说明百里花繁更是厉害,因为他除了自带断袖气质之外,还自带让看到他的大人物变得有断袖之癖的能力。
好吧,以上都是我胡说八道的,无非是我对他羡慕嫉妒恨罢了。想来我估计是没有这种气质的,所以小黑既不愿与我断袖,更不会因为我而变得有了断袖之癖。
生平第一次与一个人表白,这个人还不是什么普通人,男子也就算了,他还是盟国世子。
陈珃两只手心里早已被汗浸湿,他早已不是个毛头小子,十八岁情窦初开,想必是要被笑话的。
欢喜摇着尾巴,绕着他们跑了一圈又一圈。
忽地,小苏的桃花眼向下一弯,嘴角一牵,淡淡道:“你以前可断过?”
陈珃喉咙一紧,低头道:“没有,那你呢?”
再抬头时见到的正是小苏戏谑的笑意,半响,只听他道:“我?我自是断过,所以假使你不会也没什么关系,我可以教你。”
恋爱使人盲目,古人诚不欺吾。
作为已经了解了前因的我们都知道,此时的姜国世子小苏事实上不是真的小苏,而是百里花繁。而百里花繁曾经喜欢的人才是小苏,之所以要加上曾经,是因为我不确定此时的他是不是还喜欢公子苏,但是如今的陈珃却明确的告诉我说:“那时他不喜欢我,现在想来,他骗我骗的毫不遮掩,漏洞百出,对我从来都是敷衍的很,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我相信百里花繁那时必然是不喜欢陈珃的,因为我总觉得百里花繁不是能轻易爱上一个人的人,这样的人,一旦爱上了,不轰轰烈烈的做些什么就绝不会对曾经的爱情放手。
但这是后话了,而事实上,对于当时的陈珃来说,那个时候其实是他最初也最美好的时光了。
那一年的夏天据说热得很,冬天又是冷得很,但无论冬夏,也不论雨雪,陈国宫中的小小桃花园中,总能看到一个桃花般的男子在抚琴,还有一个看起来温文如玉实际上怎样也没人说得清的男子坐在一旁撑着下巴,或是认真或是走神,当然,也总会有一只时而发懒打死也叫不起来又时而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圈圈摇着尾巴跑着的小白狗。
事实上小苏也没怎么教陈珃如何断袖,于是十八岁的陈珃在即将告别十八岁那日甚是忧愁,就连庆祝生辰的宴会也是过得索然无味,宴会散了以后在外面走来走去最后还是走到了桃花园。
小苏依然坐在窗边,在窗子上形成了美好的身影。陈珃带着些醉意,站在院子里,伸手在空气中一遍遍描绘着那个影子,也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东西很想要,但就是抓不住。直到窗户忽地被打开,小苏探出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淡问道:“你不冷吗?还要站多久?”
陈珃自嘲地笑了笑,踏步走进小苏的房间,烛台上红红的蜡烧得正盛,映红了那个桃花男子整整半张脸,看起来更似是一朵开得正盛的桃花。
小苏将一杯茶递与他,又拿出琴在他对面坐下,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没什么给你的,就给你谈一个曲子罢,愿你一世喜乐,万寿康安。”
说罢便低下头认真抚琴。
但才刚起音便被陈珃拦住了,小苏抬眼看着他,疑惑道:“你不喜欢?”
陈珃盯着他的桃花眼,道:“我喜欢,但是今日,我想要别的做生辰礼物。”
小苏嘴角一牵,淡淡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陈珃将小苏的手握的更紧,半响,沉声道:“你。”
小苏愣了一愣,垂下眼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忽地,将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再抬眼时已是一脸笑意,他笑着说:“你想要我,那我便给你,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陈珃的醉意更甚,他一把将小苏拉进自己怀里,将脸埋在他肩头,道:“你要知道,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对我好而爱你,可我终此一生,定不会负你。”
那天的细节陈珃不愿与我描述,但他说其实王家贵族中的孩子,十二三岁便会有供自己获取人事经验的美人,所以其实他技术好得很,但那日花繁还是哭了,他问他为何,他只说是因为他疼。
“那是他唯一一次哭,”陈珃淡淡道,“再之后,他都说会夸我技术好,再不会弄疼他,其实我的技术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不过是他自己的心,他虽还没有爱上我,却对另一个人彻底心死了吧,所以才哭,毕竟他爱过那个人,你说是吧?”
我没有回答他,只因我在思考另一件事,就是十五岁的公子苏也是王家之人,却依旧是个没经过人事的处子,想来是为了花繁守身了吧。
转眼便到了第二年桃花开得正盛的日子。
四月初五,正是陈国民间的桃花节,那一日陈珃决定带小苏去外面看看。
陈国百年间里,辈出贤明君主,政治清明,帝都更是个繁华之地。
陈珃褪下那一身华衣,到当真看不出是什么大人物了,一身青衫,一把折扇,眉眼淡淡,倒像个温文如玉的教书先生,陈珃自嘲的笑笑:“由此看出,我的确天生没有帝王之相,做不得什么帝王。”
但小苏与他不同,即使打扮的再是如何普通,那种好似天人下凡的相貌倒真是走哪哪儿爆炸。
“下次再也不带你出门了,”陈珃皱着眉不知是第几次地狠狠瞪了一个只是情不自禁偷看了小苏一眼事实上也没啥大想法的寻常后生,道,“我要把你关起来,除了我一个人谁也不给看!”
小苏倒是笑得淡然,憋得陈珃一口气闷得很。
但一转眼恰看到一家卖桃花酥的店,陈珃拉住小苏,道:“你看,桃花酥,你等等,我买给你。”
说罢转身便去要了两斤,再转回头的时候小苏已经走了。
他几步跑过去追上小苏,将桃花酥递与他道:“你怎么不等等我,你看这颜色,和你脸色还像得很,你要不要尝一尝?定和你......”
小苏忽地抬眼看向他,不知为何陈珃忽感觉背后阵阵发凉,小苏冷冷问道:“你为什么要买桃花酥与我?”
陈珃不明所以,道:“我以为你会喜欢吃。”
小苏冷笑一声,又道:“你为何会认为我喜欢吃?”
陈珃皱了皱眉,半响道:“你是桃花公子,自是该爱吃......”
不等他说完,小苏已将他手中的桃花酥打落,他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桃花酥这东西,最不喜欢了。”
说罢宽大的云袖一挥,一个转身便只留下了发呆愣怔的陈珃。
忽地,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将陈珃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到的却是一把直朝小苏心口刺去的剑!而持剑的人,恰是刚才卖他桃花酥的老板。
小苏与陈珃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就很近,陈珃在一时间,忽想起姜国世子苏是姜国有名的剑客,但却在与他目光交汇时,发现他竟是一动不动,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
就在剑尖离小苏心口只差一毫厘的那一刹那,忽地飞来一把玉骨折扇,生生将剑断成了两半,再一个眨眼,那持剑人已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黑衣人自眉心劈头一刀,快得不给人丝毫反应的机会,刚刚还笑着说“这可是今日新摘的桃花做的啊”的笑脸已被劈成血糊糊的两半,血飞溅而出,恰洒在了小苏雪白的脸颊。
闹市上已是一片尖叫,黑衣人将刀收回,转身啪地跪在地上,道:“是属下出刀慢了。”
陈珃瞥眼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若是他今日有事,你便该和那人一个下场了。”说罢径直走向小苏,温柔地抬手用衣袖擦他脸上的血,柔声道:“你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怎么一动不动?那人一看就是个不济的。”说罢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还在生气吗?那桃花酥不爱吃便就不爱吃好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买就好了。”
忽地,小苏抓住陈珃为他擦血的手,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道:“因为你总说你喜欢我却总也找不到表现的机会,刚才我想机会来了,就想着要留给你。”
陈珃愣了一愣,忽地一笑,牵起小苏的手,道:“是啊,你说的对,这次当真是个好机会,好在我是把握住了,但你也该明白,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我总有机会表现的,事关性命,我总有失手之时,所以你决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半响得不到回应,陈珃回过头去看小苏,那人正愣怔地看着自己,倒似是要哭来了。
忽地,小苏仰起头眨了几下眼睛,生生将呼之欲出的眼泪又逼了回去,他看着陈珃苦笑了一下,道:“你看,我是男子的,哭这种事,当真难看。”
陈珃心中一痛,将握在手中的手又紧了一紧,沉声道:“你可以哭给我看,即使难看我也不笑话你,更不会让旁人知道。”
小苏破涕而笑,一时间,倒更是像极了开得正盛的那朵桃花,柔和了岁月,粉饰了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