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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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曾经有个一夜之间失去亲人的孩子这么问过她：“你见过像爸爸妈妈一样的死亡吗？”
当时明面上是彭格列门外顾问的女儿的她，只是冷淡地看着那个未来会成为彭哥列重要战力的孩子，良久，才勾起嘴角，“见过哦。”
虽然孩子的表达有些含糊，但她却是知道那个孩子的含义。所以她的语气也相对柔和了许多。
——不是凄惨的死法，而是重要之人的逝去。
将目光移到火堆上，明亮而灼热的火让她产生了自己站在被火焰包围的鲁斯卡比家族中心的错觉。
明明应该狂笑，但她那时只是冷漠地、平静地注视着这个强大势力的覆灭。
“那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眼前的火焰灼热到让她感觉到痛苦，于是目光下移。投在地上的、火焰的影子摇摆不定。
“哎，是嘛。”孩子敷衍地回应，明显并没有理解那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后面所承担的深厚情感，“是父母吗？”
在孩子的眼中，最重要的就是每天陪伴在身边的父母，所以问出这个问题对孩子而言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对她而言，「父母」永远是一个伪命题。
“怎么会，对他们而言，我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而已。”微微眯眼，曾经生养她的人的面孔早已模糊不清，记得的只有令人作呕的故作矜持。
“可是，我听说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对自己的女儿很好啊。”孩子皱眉，看起来相当困扰，“他不是曾经宣言你是他的明珠，侮辱你就是侮辱他，藐视你就是藐视他吗？”
“啊啊，你说的是这件事啊。”她的声音低哑下来，隐隐流露出恶意，“你真的觉得黑手党家族的二把手说出这番话是源于「爱」吗？”
本能的感到危险，孩子咽了咽口水，又把话题转移到最开始的，“那么，重要的人是谁呢？”
没有在意孩子对她的隐隐警戒，她弯了弯眼角，看上去倒像是传言中的模样。
“用世人最容易理解的话来说，是挚友呢。”
“奇怪的说法。”孩子往手心哈了一口气，离火堆的距离更近了些。
“是嘛。”她抬了抬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地扫视一眼孩子，“但是很好理解，不是吗？”
“那么有多重要呢？”孩子抬头，一副天真的样子。
是啊，有多重要呢。
艾琳娜是光，是引导者，是支持者，也是倾听者，就如同无声的湖水一样包容着她的全部，
宽慰她的黑暗，教导她美好的感情。
艾琳娜是维系她与这世间的最重要的绳索，是她可以安心沉睡的归处。
没有艾琳娜，她便不会成为人。而她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艾琳娜对她露出明媚的、充满生机的笑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除去死亡。
是的，除去死亡。
她闷声笑了起来。
“她是我的世界，我的人生皆因她才算开始。”她的声音极轻，虚幻得仿佛未曾开口。
“真的会有人觉得另一个人重要到那种程度吗？”孩子的话语透着怀疑，闻言，她瞄了那个孩子一眼，尔后，微微眯眼，“原来如此，对于你父母的逝去，比起悲伤，更多的反而是迷茫吗。”
她的话不带任何含义，但孩子却像是被讽刺了一般红了脸，言语也不经意地带上了刺，“那你呢，那般重要的人死去，你是绝望更多，还是仇恨更多？”
相当狠毒的话，但她只是无所谓地眨了眨眼。
“全部都有哦，无论是憎恨，还是绝望，亦或是不甘心，乃至更多。”语气平淡，仿佛谈论的并不是自身而是他人，“不过真要说的话，大概是憎恨更多吧。”
“……大……概？”孩子重复了一遍她话中不确定的词，表情也是疑惑的。
“是的，大概。”她肯定孩子的疑惑，但也不打算解释。真要说的话，在失去的那一刻，绝望就与憎恨纠缠不清。
在艾琳娜死去的那一瞬间，此前她未曾体会到的种种负面情绪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
她不惧任何死亡，除了艾琳娜的死亡。不是不知道这种可能性，但连想象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让她自认为可以将艾琳娜从命运的手中解救出来，所以——
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艾琳娜死亡这件事，哪怕她早就知道。
——所以当那一刻真的来临，她的一切都被粉碎，她的世界变得空虚。
憎恨命运让艾琳娜死去，还是绝望于艾琳娜的死亡，不甘于自己的所有努力皆是无用，还是绝望于自己无法改变命运，憎恨自己无比信任的同伴让自己的梦化为泡影，亦或是憎恨自己的努力是无用？
爱与恨相随，绝望产生于期许，不甘缘于无用。
太复杂了，无论是哪边的，是正还是负，全都——
“太复杂了啊。”
如是感叹。
“我无法将那些感情分得那么清楚，它们早就融为了一体。”她将手置于心口上，“但，唯有思念我却是分得十分清楚。”
孩子就像是注视到了被美丽面容遮挡的、深层的漆黑之物一样，恐惧地颤抖着。
她微微偏头，眼角柔和下来，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一瞬间像是真实的笑容，“不过，你是无法理解的吧？”
“那无垠的、漫长的思念啊。”她缓缓说着，表情有些虔诚，如同吟游诗人在吟诵自己喜爱的故事般。
往昔在脑海中闪现。
微笑着的艾琳娜，无奈着的艾琳娜……以及，最后、流着泪死去的艾琳娜。
“如同毒药一般深深扎在我的灵魂。”
但是她甘之如饴，但不如说，思念断绝，她也会一同死去。
“爱一刻不也曾断绝。”
同样的，憎恨也未曾停息。
艾琳娜啊，亲爱的艾琳娜啊。
她闭上了眼睛。
我只是——
※
“艾琳娜。”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骸颤抖地伸出双手将早已失去生命的躯体抱在怀中。用袖子轻轻将艾琳娜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擦去。
目光哀戚地注视许久，而后将自己的脸埋进已经冰冷的脖颈中，轻轻蹭了蹭还没僵硬的肌肤。
“你看，死亡可真是无情啊。”
骸轻轻抓着一缕金色头发，“这躯骸尚且年轻、彰显鲜活，但是金色却已经灰败了。”擦去头发的灰尘。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活下去的，应该是无垢之人才对。”
“艾琳娜啊，我曾经憎恨过你。”话锋一转，骸说出了本应该绝对不是对着艾琳娜说的话。
透过金色的发丝目光幽幽地注视着地面，骸轻笑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我曾憎恨你丢下我一个人，任性地死去了。”
“我知道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你只是被迫地死去了，被迫地丢下我一个人而已。”
“只是啊。”骸轻叹一口气，“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呢，你明明知道我无法拒绝，明明知道那样的结局对我而言更好的。”
“你明明知道，你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憎恨是错误的，只是无能的她的宣泄。
艾琳娜是「无罪」的，从始至终，「罪大恶极」的都是她，无法救下艾琳娜的她。
所以，那不合理的憎恨又转为了更深层的思念，以及——从未曾被他人所知晓的愧意。
“艾琳娜啊。”骸轻吟着。
她知道这个世界只是由轮回之眼所构建的，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结束的方法是什么，本应该陪伴在艾琳娜身边的「戴蒙·斯佩多」为什么此刻不在——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全都无所谓了。
此刻眼前的艾琳娜是「虚假」的，但也是「真实」的，这一点谁都不能够去加以否定。
所以，不会就此结束的。
“我是，不会让「你」就这样结束的。”
熟悉的扭曲感再次袭来，这一次骸坦然甚至是期待的接受。
※
当骸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极尽奢华的卧室。
果然又是他人的身体。对此，骸并没有多意外，反而是“果然如此”的感觉。
枕头下似乎有些异样的感觉。
坐起身，将手伸入枕头下，果不其然，摸到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物件。
——是一把手/枪。
对于自己使用的身体的身份，骸多少有了猜测。
只是……又是黑手党吗？
骸的内心多少有些复杂。
穿上衣服，骸走到这间卧室仅有的书桌旁，拿起上面的资料。
做上记号的字迹有些豪迈且随心，不难想象，字迹的主人应该是一个野心蓬勃的人，而这样的人，不出意外就是她所使用的这具身体。
将资料往下翻。
资料上记载的是当前黑手党家族分布势力得到大致范围，而其中彭格列家族的最为详细。
参与宴会的人员势力、宴会地址。
哎呀，真是不得了的野心呢。骸微微眯眼，继续往下翻，而后，她看见了自己的资料。
曾几何时加入彭格列，在她加入后，彭格列的发展状况；与艾琳娜一同出现宴会的次数；曾经参军所传出的战绩……
“这可真是……”眸子冷下，虽然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构成有多少是真实，但彭格列被其他家族所敌视是确有其事。
这种资料充其量只是难搜集，而非不可搜集。说到底，还是大意了。
心情略有不快的骸，继续往下翻。
彭格列其他人的资料也都有，但阿诺德那个家伙的资料却是最少的。虽然不是不理解，作为国家情报处的阿诺德对于自己行踪有着本能的掩护，再加上又不喜欢和他人呆在一块，所以他的行踪比起作为幻术师的她更难以捉摸。
但是，怎么说呢，心里多少不快。
作为对手，骸与阿诺德交手了数次，比较的范围不单单局限于战斗力，更多的是战术之类的交锋。
感觉自己输了一次，虽然没有人知道。
骸又将桌上的其他资料快速翻阅一遍，但遗憾的是，其余资料没有多大用处。
再次打量卧室，发现没有更多值得注意的地方后，骸打开房门，恰好遇上一个神态尊敬的部下。
对方衣服上的徽章是一只白色的、残翼的雄鹰。
“BOSS。”
对方低下头，恭敬地对骸如此称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