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番外二 命运恋心（主犬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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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在元治元年七月，衹园祭时期的故事。
京都新选组第七番队队士，犬夜叉，近来心情很不好。
造成一个人心情不好的原因有很多。小孩子可以因为被母亲训斥一顿而一怒出走；少年会因为被心爱的姑娘莫名其妙地误解训斥而彻夜买醉；剑士可以因为自己的剑受了折辱，独自在河畔习剑，砍死樱花，划伤水面，直到精疲力尽，抱剑倒下。
幼年，少年，青年，犬夜叉的人生正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期。
男孩子总是成熟地稍晚一些，十七八的时候，男子汉的责任感和勇气虽然渐渐培养起来，于细腻的心思上却尚未历练出来，仍是孩子气。
当他莫名遭了意中人桔梗的嫌弃，友人白夜的嘲弄，上司土方的冷落后，没理由不去泻一腔愤。
他在衹园附近找了一家居酒屋，从中午头喝到夜深沉。眼看客人多起来，女将见这落魄武士把身上最后一分钱喝干了，再榨不出油水，直把他轰了出去。犬夜叉出了门，抱着自己冷冰冰的剑，顺着人群的方向懵懵懂懂地走，不知不觉走到鸭川旁边来了。
鸭川一向热闹，男男女女纵情声色，天下往来之客，皆能觅得伴侣于此。
犬夜叉看着一个小孩子，眼睁睁的，挑了一架子比他高得多的、花里胡哨的风车，拉扯着一个油头滑面的男子，死乞白赖求他给身旁的女子买一只来。那男子听的烦了，将那孩子恶狠狠地推开。那孩子却没站稳，一不留神已被推倒，连同整个竹架子都给压在身底下。
刚才风里头吱呦呦转得欢快的风车，现下也躺在地上，不叫了，死一样沉默。
那孩子也是死一样沉默，默默起身，捧起来压变了形的风车，放在面前呵气，流了一脸热泪。犬夜叉看得黯然神伤，微微向他伸出手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红尘滚滚，再惊艳的亮相，终究是过客，谁肯心甘情愿弃了自己的船，从此死心塌地与你同舟？
犬夜叉说不出这孑然一身的无助痛苦。此时此刻，星沉雁远，人海茫茫。城门无数，却没有一扇门为他打开。他走过去，屈了身，将脖子上的护身符摘下来——里面是母亲遗给他的玉贝壳，本来是要交与她的儿媳的——交给那孩子，自己取走了那再也转不了的风车。
他顶着冷风走到十六夜安睡的地方。十六夜并不是显赫的人物，只能同犬神家所有的媵妾埋在一处坑中，她的名字，也只能和别人的名字一起，挤在一方小小的木板的角落里。
犬夜叉将那风车立在墓碑前，自己抱着剑，仿佛倚着母亲一样，睡了一夜。
次日，艳阳晒到他身上，他又元气满满地蹦跶起来。
如果这个男孩子一直消沉下去，那他就不是犬神大将和十六夜的儿子，杀生丸的弟弟，新选组的神剑士，犬夜叉了。
无论昨天是怎样辗转反侧的难过，太阳再升起来，他还是要回归到新选组去。得不到家人朋友恋人的认可又怎么样，现在，只要看到被他守护的京都百姓的笑容，犬夜叉就满足了。
所以，当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抓小偷的时候，也比往常格外卖力。
“岂可修！”犬夜叉喘着粗气狠狠地骂。那小偷格外精通在拥堵的人群中跑路的技巧，他不过在桥上稍微歇一口气，转过眼来就不见了目标。
正急得抓心挠肝，却听前面河上传来女人的尖叫。只见一个戴着头巾的家伙从游船上“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可不是那个小偷么！犬夜叉的一股怒气上来，直接扑到河里，将那个家伙捉拿归案。
犬夜叉押着那贼人精疲力尽地回到岸上，耷拉着身子调息呢，却见面前“哒哒哒”，停了一双纤细的红木屐。
踩在这双木屐上的，必然是位绝代的佳人。
缘何？
没有哪个小家子出身的少女穿的了这种热烈的红色。没有哪个粗俗的少女能将木屐踩的这么好听。
犬夜叉好像看见，那精致小巧足袋中的脚趾翘了翘。只听一个清丽声音笑道：
“这位公差大人，给您添了这样多麻烦，当真是对不住了。只是小女子见您追赶这贼人好不辛苦，便自作主张招呼他上了船，又把他给推到水里去了，却没想到您也下了水，害得您也成了——“
她见犬夜叉抬头，已然一付看呆的样子，便抿嘴一笑，拿扇子掩了嘴道，“落汤鸡！”
犬夜叉当然是看呆了，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他近日与桔梗不合，也不去看她了，然而日夜想念，经常想起站在雪染参道尽头的少女，笑吟吟道“大人有何贵干”的样子。
眼前的人似乎和桔梗重叠了。只是这少女穿着鹅黄色的宫装式样浴衣，装饰华丽，仗势豪奢；手执一面题有伊势物语片段的精致扇子，额前碎发不仅没有梳上去，反而更不羁地刻意放下许多，一双明眸笑意盎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水仙花似的娇羞晕在眼角。
倒和他在比睿山上幻境中所见情景无二。
犬夜叉像是被爱宕山上的雷鸣击中一样，方回过神，要喊“桔梗”，却给一旁笑够了的使女打断了：“小姐就是喜欢做这些出人意料的事儿……呆子，还不见过日暮大臣的千金？”
江户那位日暮大人的千金？犬夜叉再次懵了。
使女们都掩着嘴咯咯笑，那小姐叫她们笑得颇不自在，将头偏向一边，却还颇在意地瞅着犬夜叉。方才她不经意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看到少年英俊的身姿，便有心出个风头，惹这少年的眼风。
可把人招来了后，却更不肯主动正眼瞧他，见他呆楞了半晌，只得先开口吞吐道：“戈薇啦……你叫我戈薇就好……”
又嗔了那使女一句，“小春！休要动不动就抬出那么吓人的名号来！”她心里还埋怨小春嘴快，把身份漏了去。若是让江户城外的贼人听了，岂不又要生事。
可是把闺名告诉陌生男子，并不见的比泄露家族更安全。
日暮戈薇匆匆打量这少年一眼，又暗暗道，倘若我不是父亲的女儿，又如何能与这等人物比肩而立。
犬夜叉听了这少女莺莺啼啼，渐渐地回过味来，情不自禁脸红道：“啊，这个嘛……我叫……在下，犬神犬夜叉，乃是新选组第七蕃队队士！”
想到那使女道出这明丽少女的来历，心里更加欢喜。日暮大臣乃是当今江户城中的佐幕重臣，与他所栖身的新选组自然是同仇敌忾。当下倒幕佐幕两派已成水火，这少女与他同一阵线，叫他如何不喜欢。
日暮戈薇听他开口，终于偏正了脸，冲他红着脸点点头。
其他的新选组队士随后赶到，暧昧地瞅着两人，也没多说话，嘘了一阵子，便压着犯人回去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各自心里想了些什么。这时候天空十分晴朗，阳光将世界拥抱得一点阴影都没有。
犬夜叉终于觉得格外失态，吼着嗓子道：“那个，日暮小姐，我先归队了！”
说罢便要跑，却被她“哎”一声唤住了。
戈薇直视着他清澈的眼睛，虽然眼波柔软，却没有躲躲闪闪：
“今天晚上……还是在这里，能陪我去看花灯吗，犬夜叉？”
答应她之前，犬夜叉有一分犹豫。他本来不是应该陪同桔梗的么？
伊人仍在水一方，可是，他不能错过眼前这一扇，为他打开的城门。
当晚，二人皆如约而至。犬夜叉心中有鬼，并没有显得十分开心；而一无所知的戈薇却欢欣雀跃地拉着他到处逛游，在成排的花灯前对上面的故事画指指点点。
戈薇是天生会营造氛围的那类人，引得犬夜叉话也多起来。
无怪古人教训男女授受不亲，少年人的话多起来，就容易出事故，二人竟开始以“笨蛋”之类的互称。跑着跑着，戈薇的木屐带子断了，“哎呀”一声朝前栽倒在地上；因为拽着犬夜叉的袖子，犬夜叉也毫无防备的侧倒在她身上。
“啊呀！好疼好疼！”
戈薇扶着自己的额头试图撑起上半身，扭过头来却发现背负的重物是犬夜叉，不由得惊慌失措，生气地喊，“快闪开啦！笨蛋！”
犬夜叉忙不迭嗖地坐起来，背对着她。
少女的身体，枕在上面真的很柔软呢……
日暮戈薇虽然出身幕臣世家，却也向往开放国门的维新运动，颇有些眼力，也很受了些欧风美雨的熏陶，不似寻常闺秀。
但是这“意外”，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说，未免太过分了，即使她对对方怀有爱慕之情，也难掩气愤，脸色十分不好看，哼了一声“大色狗”，随即一脚高一脚低地跑到使女中去了。
犬夜叉捡起地上的木屐，“喂”了一声，没有回应，只好眼睁睁地看她离开，自己也满怀心事地回到屯所。
祗园祭的嘈杂，丝毫没有因这小打小闹而减少半分。
衹园从来是风流情债美妙誓言的破碎之地，也从来不缺乏欢声笑语。
奈落冷笑着看犬夜叉懊恼着离去，笑容里却不是诡计得逞的愉悦，反倒是有些欷歔。
明明是灯火通明的热闹夜晚，理应烧尽一切黑暗。可这繁华的街市中，却还有一处阴影供他藏身。
而那蒙混过桔梗的“犬夜叉”，犬夜叉的“好友人”白夜，现在，正以真正的姿态，站在奈落身边光影交界处。
这位新人偶，懒洋洋地评论道：“花心的狗……
不过，日暮戈薇会对这小子一见钟情，倒真是在意料之外。她们姐妹倒也真是好同一口的。
剧本又被打乱了，怎么办？”
只是，戈薇和犬夜叉如此相见，大概是无法阻挡的命运吧。
一如奈落沦落到月见神社之时。
白夜本为水妖白莲之魂所铸，给派到新选组一群粗鲁汉子之间，专盯梢犬夜叉，早就不愉快，恨不得主子早弄死他，还自己的清静，说了一番话，无非暗示于此。
奈落自然知道他心思，只冷笑道：“才开始呢，配角若这时候谢幕了，戏怎能精彩得起来。”
他倒是希望这出戏长一点，也添些乐子。况且桔梗虽中了替身离间之计，必对前事有疑虑。犬夜叉若此刻就白白死了，她岂不是要永远在心中牵挂这二货。
桔梗啊，你是日暮的长女，戈薇的姐姐，犬夜叉的心上人，也是我多年来苦苦寻找的那个“方向”。
当下这激荡的时代，你要选择谁，做你日后的依靠？
奈落敲了一盘如意算盘，不过是指着斩断了桔梗对亲情和爱情的念想，转而依靠到他身上来。
然而他写剧本写得高兴，忘了他这女主人公，一向是选择守护他人，而不是依靠他人。
枉这文乐的继承者读过那样多戏文，反而被传统的女性角色给束缚住了。
其实他何尝不清楚，桔梗到什么境地，也不会选择他。
“也罢……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拿去！”
他抬头，望着空中即将圆满的明月，骤然又感怅然若失。今晚月亮的这一点光芒在这喧闹的古都中多么卑微啊！而对世外人来说，却是全部的光辉了。
此刻，桔梗恐怕不会有赏月的心情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番外二 命运恋心（主犬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