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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猜忌 ...

  •   “不知皇后娘娘吩咐臣来此,所谓何事。”

      阿娇死死盯着下拜的韩嫣,昔日只是听说他容貌如何妖艳,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起来吧。”她抖了抖衣袖,神色倨傲的在韩嫣面前坐下,继续说道:“也难怪刘彻喜欢你,这副比女子更动人的皮囊,任谁看了都喜欢。”

      韩嫣笑着起身,丝毫不在意阿娇的目光。“皇后与陛下可真是伉俪情深。”

      “本宫不懂你这话的意思。”阿娇顿了顿,柳眉一挑,露出凌厉神色。“但你要懂,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以为上了龙床就得意了?有本宫在,你想都不要想。”

      韩嫣端详着一身红衣的阿娇,这个女子算不上容颜出众,但细细看去也有些可人之处,只可惜性子暴戾,不懂招人怜爱。“是吗?原来皇后是希望陛下广纳佳人,臣立刻着人去办。”

      “你!”阿娇杏目圆睁,一时为之气结。

      “皇后有功夫日日盯着臣下,不如盯紧后宫的女人。臣钻了空子不打紧,她们钻了空子可是能诞下皇嗣的。”韩嫣看着阿娇死死抠住梨花木案几一角,抿着嘴不说话,便继续说道:“臣仰仗这副皮囊得陛下恩宠,不过是一时的,总有被忘却的时日。但皇后想想,若有佳人承蒙陛下抬爱,假以时日,母以子贵,这后宫哪还有娘娘的栖身之地呢。”他故意拖长强调,好让阿娇听明白母以子贵这四个字。

      “老奴见过皇后,韩大夫。”侍候刘彻的宦官春陀恭恭敬敬的向二人问安。

      阿娇瞥了一眼来人,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

      “陛下遣老奴来知会娘娘——宫婢卫子夫承受天恩,已然结得胚珠,现按礼制升为夫人。”

      “滚!”陈阿娇操起案上鎏金云纹碟砸向春陀,起身之时顺势踢翻了梨花案,原本摆放规整的酒水洒了一地,香气氤氲开来,倒是诱人。“你去告诉刘彻,我母亲不会放过她的。”阿娇咬着牙恨恨的说着,连头上金钗步摇都颤抖不止。

      “可真会挑时候。”韩嫣看到春陀额前淤青,形状很是可笑。

      春陀小心翼翼的伸手摸摸前额,喘着粗气嘀咕道:“陛下是听说皇后召了韩大人,才特地让老奴算着时辰来告知。陛下可着劲儿心疼您,完全不介意皇后娘娘拿老奴开刀。”春陀说着,拿手指碰了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直吸气。

      “让春公公受累,韩嫣在此赔罪。”听到这句话,韩嫣心中涌起点点温暖,却也夹杂着些许苦涩。

      “韩大夫还是快跟老奴走吧,陛下还有事等着您呢。”

      “阿娇没为难你吧?”刘彻一见韩嫣就起身迎了上去,搂住璧人不撒手。

      韩嫣失笑,自己不过去见了皇后,又不是喋血沙场归来,能有什么事?正想推开刘彻,却被面前的君王掐住腕口。

      “那这是怎么回事!”

      韩嫣低头看去,不过是手背上隐隐有些淤痕。“不知道,随意在哪里磕着碰着就这样了,大惊小怪的。陛下如今应该看好的,是卫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刘彻托起韩嫣的脸,凑上去说:“她那里多得是人,不劳朕费心。朕只知道,朕的嫣儿不能叫任何人碰坏了。”

      韩嫣抿着嘴没有回答,只忿恨不平涤荡在心头,激起不快。可刘彻是君王,自己必须明白,于旁人而言最容易得到的东西,是刘彻永远不可能给自己的。

      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确定嫣儿毫发无损,刘彻才开口说正经事:“匈奴使臣来长安求娶汉庭公主,同时要求朕陪嫁币帛。”

      “这有什么问题?”韩嫣不以为然,目前大汉将士根本就不是匈奴人的对手,除了奉上美女财宝,还能如何。

      “使臣是匈奴左谷蠡王伊稚斜。”

      居然是他。似有千百钢针划过韩嫣心头,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揪起阵阵痛楚。本以为今生不会再相见,过往将随着草原春荣秋枯没入泥土,在飞鹰的注视下抛洒进红尘。可伟大的昆仑神,是你作弄你的子民,还是有意报复韩嫣?让我在这里,听见了他的名字。

      “朕想扣下他,要挟军臣单于。”刘彻注视着窗外云卷风飞,并没有察觉韩嫣的失态。

      “不可以。”刘彻话音未落,韩嫣几乎是喊出了答案。

      刘彻惊讶的回头,却看见韩嫣躲闪的目光。“怎么了?有何不妥?他是单于的弟弟,匈奴军中的支柱,有了他,怎么说也能为大汉子民换回一段时间的安宁。”

      “他既然敢来,就有十足的把握不落入陛下之手。”韩嫣暗暗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缓语调说道。伊稚斜,他是草原的雄鹰,他有最锋利的爪牙,最残忍的果决。刘彻,你不是他的对手。

      “嫣儿。”刘彻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很了解他?”

      “臣的母亲是匈奴人。”

      “朕知道。”刘彻并不满意这个解释,依旧盯着韩嫣。

      “在匈奴,世官种姓以呼衍与兰氏为尊,左右骨都侯,左右尸逐骨都侯只能在这两姓中产生。而臣的母亲,是两姓共同的血脉,是仅次于虚连题的贵族。”

      “虚连题?”

      “匈奴历代单于,都是虚连题的子裔。”韩嫣继续补充说:“臣记得幼时臣就于陛下说过,臣对匈奴的了解,不逊于中行说对汉庭的了解。陛下若是相信臣,臣会尽心助陛下平匈奴之乱,保大汉再无边患。”可刘彻,你是还不信我吧。

      刘彻点点头,垂下眼环视了一遭,继续问道:“那朕扣下伊稚斜有何不可?”

      “他们不在乎。军臣甚至会希望你扣留伊稚斜,那样就没人能威胁於单的地位。”

      “难道主帅被羁押不会引起恐慌?不能扰乱军心?”

      “陛下只能点燃他们的怒火,让他们屠戮边关百姓为伊稚斜殉葬。”刘彻,你还不明白吗?你所了解的‘仁义礼智信’,从来就不是匈奴人的生存法则。“用对待汉人的方式对待胡人,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嫣儿,朕不是有意难为你。”刘彻知道此时面色平静的韩嫣心中是愤怒的,他黑色眼眸中的默然只是掩饰的工具。“朕以为这是一次机会,朕不想放弃。”

      刘彻,我的失态是从听到伊稚斜的名字开始;而你的失态,是从知道我与他相识开始。我认识他又如何,难道我会是他派出的细作?你居然如此介意。韩嫣扯出笑容,算是勉强回应。“既然如此,臣先告退了。”

      刘彻正欲开口阻拦,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嫣儿,朕觉得自从朕迎娶阿娇,我们之间就变得与以前不同了。朕突然觉得你有太多的事情,太多的心思是朕无法理解的,朕都开始看不透你了。

      “彻儿,发什么呆呢。”

      “母亲。”

      王姪笑着搀起刘彻,挽着他的手坐了下来。“是不是如母亲所以,他听到匈奴人的名字,神情就变得不同了。”

      “嫣儿只是——”

      “不要急着反驳。”王姪叹了口气,有时候太执着的喜欢什么,就容易受伤。“母亲知道你一心向着他,可他未必一心向着你。你以为迎娶阿娇是愧对了他,想要补偿他,但母亲听说他当日与一个少年出游,至夜不归,很是开心的样子。”

      刘彻低头摆弄着卷牍,他知道那个少年时卫青,就在前几日他还提拔了卫青来表示对卫子夫的恩宠。本没什么,可从母亲口中说出,听起来令人分外抑郁。

      “彻儿,你太放纵他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王姪摸摸刘彻的头,宠溺的教诲着:“若是真的不想放手,就牢牢看住他,断了他的邪念。”

      “嫣儿——”

      “又来。”王姪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刘彻唇边,堵住了他的话语。“不要着急为你的嫣儿辩驳。纵使是母亲杞人忧天,他没有任何对不起你,对不起大汉的地方,你将他束缚在身边又有什么损失呢?你贵为天子,愿意那样看顾他,还是他的福分呢。”

      刘彻点点头,虽然母亲对嫣儿颇有不满,但这话并不像有意针对嫣儿。倒是嫣儿,是有些放纵了。

      “彻儿,母亲向来觉得他是妖艳不祥之人,但你喜欢,母亲从未有意为难他。可今日母亲劝你一句:若是他无福消受你的看顾,就是你一片痴心付错了人。”

      ……

      “怎么样。”王姪一回宫便被阿娇缠住。

      “傻丫头,你斗不过那个狐媚惑主之辈,是你太善良。”王姪笑着摆弄阿娇的步摇,年轻的女子就是沉不住气。

      “那我要干什么。”

      “干什么?什么都不用干,你做好你的皇后就是了。”

      “可是——”

      “你不清楚韩嫣在乎什么,彻儿也不清楚,但本宫清楚。这是他的七寸,一击毙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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