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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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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捉住了。
双眼被胶带缠着,双手被绳子缚住。
我难耐的扭了一下半麻的身体,企图坐起来,却蹬到什么东西。
“它”惊叫了一声,我快速缩回腿,像碰到什么尖锐的东西一样。
我呼出的汽体打在头发和地板上,脸超出我体温温暖的范围,我触及到冰冷。
于是我冷静下来。
这样过了两分钟,我试探的说:“有人吗?”这声音简直不像是我发出的,它粗糙嘶哑。
无人回答,我却听到不属于我的呼吸声,这黑暗有多寂静,这声音就有多突兀。
心跳一下紧似一下,我死死咬着舌头迫使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有人吗?!”我重复着,终于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有,我在这。”
她说她叫安芩,来这比我更早,就被关在这封闭的小房间里不能出去。
她猛地撕开我眼上的胶布,睫毛眉毛被连带着揪掉好多,那一瞬我疼的想吃了她,她却犹自在喋喋不休,似乎要把之前没说的一起补过来。
“真没想到还会有人被捉来,太好了!不,我是说你太不幸了。”话虽这么说,可她仍神经质的笑着,颤抖着。
她企图用干枯的手解开我身上的绳索,尝试了几回还是没解开,于是她伏下身用嘴去咬,温热的呼吸直直打在手腕上,她那副疯狂的撕扯劲,让我以为她会撕咬开我手腕上的血管。
终于解开了,我有些冷淡的道声谢,又往后缩了缩拉开距离。
见她没死盯着靠近,便着眼打量禁锢我们的房间。
是个地下室,和外界相连的只有一个直径不足两分米的通风口。
我们逃不出去,我确定。
她从狭小的木板床上翻出干凝成一团的面包,双手捧着递到我面前,距离太近,让我想往后退。
“吃!快吃!”她瞪着被深深眼袋包围住的眼球,那眼睛里夹带着不同寻常的热度,像濒死绝望的人突然看到希望一般。
我被她的热情吓到了,而且,我没有足够的唾液去咀嚼这硬邦邦的面包,如果现在吃一定会噎到。
“我不饿。”
她似乎终于察觉到我冷淡,她的眼睛没了热度,双手也垂下来,只是犹有些不甘心。
“不吃东西会死的……”她喋喋不休的低语,我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有些不对劲,我等了很久,非常久,没有人。
紧密的防盗门外没有一丝声响,捉住我的人再没露面,没人来送食物和水,没人关注我们。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这个地下室,我们和外界没有一丝联系。
一天两天,身体因脱水变得虚弱,嘴唇稍稍一颤,干裂的伤口就会沁出血,带着一丝甜,流多了就会有咸腥味,越浓,越接近铁锈。
我就这么依在门上,还渴望能从门外听到一丝一毫的声响。
可是没有,一直没有总是没有。捉我来这里,用意呐?
猜不出也想不到,我只能尽力保持冷静,不大吼大叫歇斯底里的浪费力气。
安芩看我的眼神有一丝不同寻常,当我抬头回视她,她就急忙扭过头去看别的东西。
她想在我身上找到什么,像在窥探着我的弱点。
她是如此的瘦,发质干枯如杂草,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长久不见阳光的灰败。
她被关着一定非常久,我有理由相信她被这样的生活折磨得癫狂而具有攻击性。
事实证明我想的没错,无数次我从一片冰冷中醒来,眼前都是她。她蹲在我身边,用灼热的眼凝视着我的脖颈,仿佛随时会扑过来。
于是我尽量与她保持距离,偶尔我会从她脸上看出愧疚以及自我厌弃般的颓然,可更多时间,她处于窥探着我的狂热中。
她越来越不遮掩她的目光,甚至会做出吞咽的动作,她在渴望我。
渴望我血管中奔腾的液体,水分,以及肉。
因为我也是这么渴望她的。
我太渴,喉咙里一直有种干裂的痛觉在里面,碰不到摸不着就那么一直疼着。
我太饿,胃瑟缩在体内,饿到麻木,可一旦胃苏醒,那就是一种难耐的感觉。
饥饿感能促使人本能的寻找食物,比如她,比如我。
我们精疲力竭的对峙,不让对方杀了自己之后,吃了自己。
我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我没适应,她却已经习惯这种生活。
我想起她指甲里黑色的污垢,还有上衣上褐色的血迹。
她比我更适应规则,唯一的优点是我还有些力量,而她太虚弱,她被囚禁的时间太长,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所以……我该怎么做?
在黎明之前最是黑暗的时分,这是人最容易疲惫的时刻,总之她睡着了,而我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她不会醒来。
我拿着一段钢筋,它在这个地下室里随处可见,正如我无数次幻想的一样,就这样用力从她眼睛里扎进去。
她尖叫着簇然惊醒,手大力的扣着我的手腕,挠出道道血痕,我却不觉得疼,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她死。
她腿脚一直扑腾着……你见过濒死的鱼吗?
我就这样用力,将钢筋一直扎进大脑,然后我要搅一搅。
接着,她身体弹跳几下就不动了 ,从眼睛里流出红的血和灰白的脑浆。
这一刻,我累极了,缓和着呼吸,我非常温柔的把钢筋一点点拔出来,脑浆在黑色冰冷的金属上格外突兀,我吻上她的眼,吸吮她的脑浆。
破裂的眼珠看起来很好吃,咬起来会有银耳的口感,这时候她的痛觉会不会消失呐?应该不会吧。
我将她的脑子吃的空荡荡,用手背抹去嘴边的浆状物,粘稠的,还带着她的体温。
将刀刃放在她的手腕上,微微用力会划出道红痕,可我目的没达到,我要割破她的血管的,可是血管很有韧性,我得耐性的割一道再一道。
血液很粘稠,它沿着她的手臂一直流到地上,我就顺着血迹舔舐,可它已经溅了灰,脏了,于是我惋惜的看着地上那一摊血,抱住她的手臂用力吸吮。
我撕咬着她的肉,费劲的咀嚼着,却总是嚼不烂,只能生生硬咽下去。肉块在喉咙里噎了一下,我拼死的咽,只有吃到肚子里,我才能活着。
肉顺着食道滑下去,非常明显的感觉,一直沉到胃里。这时我才惊觉的品出一丝血腥味。不适的味觉夹杂着我的人性翻江倒海般涌来,我干呕着,将手指伸进嘴里,企图把肉抠出来。
我吃人。
我在吃人。
我将自己折磨得狼狈不堪也没能将肉呕出来。我在满是血的地板上躺了很久,一直透过生理泪水看她破坑般的眼,我慢慢的醒悟出,我的执念。
我不要被她吃掉,我要活着。
所以,我要吃了她。
慢慢又捧起了她的手臂,我用力咬下去。
吃不完的就只能留在那里发臭,苍蝇非常喜欢她,它们挥着绿色的翅膀从通风口钻进来,落在她的眼眶上,那里有个很大的洞口,它爬进去,吸食仅剩的脑浆。
然后,它会意识到这是个非常理想的巢,它在里面产卵,进食,排泄,进食……
用不了几天她的尸体就膨胀起来了,并开始有热量,苍蝇的卵会很快孵化,那些幼虫从她的嘴里爬出来,再钻进她的喉咙。
她的内脏腐烂得很彻底,恶臭的味道吸引着,它们非常渴望那里,于是蛆虫不停的钻来钻去,在她身上钻出好的洞,这时候她就像看上去那样,成为一摊烂肉。
而我……我在观望,死的时候视线也看着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