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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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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这个破楼里已经很久了,独居,只有我,整栋楼只有我。
你可以看到,高高的楼里只有一个窗户在亮着灯光。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听见了敲门声,就那么两下,不紧不慢的。
“噔,噔。”
我放下我的猫走到门前,向猫眼望去,没有人。
楼道里灰蒙蒙的,我握紧了门把手,微微用力,“喵!”暮暮突兀的叫了一声,我从没听它这么凄厉的叫过。
我立刻离门远远的,它跳到我面前,黑色的毛发炸开,喉咙里发出渗人的叫声。
它似乎在和门外的东西对峙着,时间僵凝住,我尝到一丝恐怖的味道。
门外是什么?
暮暮慢慢安静下来,甩着尾巴踱回来,在我脚边绕。我蹲下去把它抱进怀里。
“干得好,暮暮。”
紧接着,每天都能听到敲门声,每天每天都有,在中午十二点准时来,像某个无害的人来拜访一样,敲门声也是礼貌的,只是……我看不到“它”。
我觉得我快疯了,每天十二点之前,我不由自主的紧张,心跳声被放大无数倍,当敲门声响起我就像惊弓之鸟一样浑身发颤的缩在角落,然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暮暮在低低的吼叫。
非常压抑的声音,紧绷着喉咙将气体从肺里挤出来一样。
日子就这样循环往复,可是……已经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我确信。
我要杀了“它”,一定要杀了“它”。
在我小小的家里,我开始准备杀“它”所需的东西。
很简单,只有在门上设个简易的机关就好了,定时的,就在中午十二点。
这一天同往常没什么两样,我抱着暮暮僵直的坐在椅子上等待,暮暮的尾巴时不时抬起又垂下,我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它,以稳定自己的情绪。
我在盯着门看,紧紧的盯着,呼吸一声比一声重,我手心出汗,粘在暮暮的毛发上。
时钟的时针与分针重合的一瞬间,敲门声传来,但只来得及响一下,重物击中什么东西的异响已掩盖了一切。
血腥味从门板下透过来,我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血液正在地板上扩散,我顺着血液看过去。
一个小女孩被我的熨斗击中,一个……小女孩……穿着米白色的睡裙,睡裙上还有小口袋,里面鼓鼓的,像装了什么东西,比如……蛇?
我蹲下来,将熨斗拨开,脸被砸的血肉模糊,额头上破了一个大洞,大股的血正往冒。
我杀人了。
我双手捂着脑袋,手指插进头发里,眼瞪的很大。
我杀人了。
血在流,流在我脚下,棉脱鞋变成怪异的暗红色,血……好多
我愣愣的低头看着血泊,里面模糊昏暗的我的倒影,慢慢笑了。
一圈涟漪在血液中荡漾开,倒影被击碎成扭曲的映像,是小女孩动了一下,没死透吗?可是流了这么多血也活不了了吧。
我举起熨斗,朝着她的脑袋,砸下。
地板上有一道拖拽留下的血迹,你要是顺着它看,会一直来到我的床底。
我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用床单擦了擦手上的血,手上粘糊糊的总是不舒服。
再深呼吸一次,我爬进厕所攀着浴缸站起来,我现在需要拿出拖把去拖地。我想,我从没这么冷静过。
这是一栋只有一个人住的楼,就算发生命案也没人知道,这下,再也没人敲门了。
我安静的给暮暮的小碗里倒妙鲜包,它却总不过来吃,就躲在沙发底下,两只绿莹莹的眼睛像某种发光的小虫子。
“暮暮,出来。”我趴在地上唤它,手里拿着它最喜欢的小鱼干。暮暮向我呲牙,喉间发出压抑的叫声。
“暮暮,是我啊。”我将小鱼干递向它,它却一直后退,我只能尽力的将胳膊伸进沙发底下,这样才能把它拉出来。
“噔,噔”不紧不慢的两下,门被敲击的声音,一股寒意从脚底漫上脑袋,又来了……又来了!!!
“滚开!滚!!”我不断向后爬,直到背抵上墙。
空气里只有我急促呼吸的声音,一切静极了。
门外竟然又传来拍门声,“请问我女儿来你家没有?”
是她妈妈!身体开始打颤,我吞咽着唾液,想平复自己的紧张,她的声音……熟悉得让我不可置信。
我跌跌撞撞的扑到门边,凑到猫眼上往外望,一个我绝对不能忘记的人……可也是不该存在的人!
不可能!
我冲进卧室将小女孩的尸体拖出来,撕开一层又一层的塑料膜,接着我看到一张每天照镜子都能看到的脸。
我不死心的继续撕扯着,直到翻出她小口袋里的东西,是一个红色的小口哨,口哨的嘴巴上褪漆了,那原本是我咬的牙印,后来被我拿在手里反复摩挲,漆就越褪越多,露出不锈钢的质地。
是的……是我的。
暮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床上,它冲我嘶吼,弓起的腰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
我?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早有一道猫抓过的痕迹,可我却不觉得疼。
我为什么不觉得疼?
我站起来,又无力的倒下去,手挥到床头柜的相框,上面是一个穿米黄色睡衣的小女孩和妈妈的合影,女孩脖子上挂着小小的口哨。
原来那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