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月落繁花瑾》霜落天华

15、第十五章 舍身相救

　　马已越跑越远，早就偏离了原先的方向，而向林间深处奔去。越向里，树越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撞到树上。
　　瞥了一眼两旁的灰衣人，看着他们轻松的身影，她猜测着应该是用了轻功，只是他们这样算怎么回事，那惬意的姿态，那戏谑的眼神，在玩“猫追老鼠”吗？！想到这里，她不再迟疑，瞅准一个空档，拉起小莲，一下跳了出去。她选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地上落叶比较多的，这样跌上去不至太痛，而且这边树木较密，也便于躲藏。
　　拉着小莲在地上顺势滚了几圈，卸去撞击力，她低头在小莲耳边说了几句，便迅速地跑了开去。
　　灰衣人似是没料到李薇突然跳车，愣了一下，给了李薇一些时间，她一边跑一边捡了几个石子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没跑多久，灰衣人便追上来了，毕竟人家有轻功。四个人呈包围趋势向李薇靠拢，李薇这时也不再跑了，反正又跑不过人家，还不如省点力气。
　　灰衣人慢慢站定，似是在找攻击点。而李薇动了，手一弹，一颗小石子向正前方的灰衣人飞了出去。只是没有内功支撑，力度不大，而灰衣人之前已经领教过李薇的“暗器”了，并不惊慌，身子向左侧轻移了些，便让了开去。但他却被这一举动激怒了，没想到在他眼中如此弱小的女子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飞身向前，使出三层功力，一掌挥出。他可不想一下子打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但李薇也不是好惹的，右手一甩，衣条便缠上了灰衣人的手，再一用力，便将掌劲向一旁卸了去。灰衣人没注意，一个踉跄，惊了一下，随即恼怒，挥手示意其他同样震惊的三人不要上前，他得好好的会会她！他没再用内力，刚刚一交手，发现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内力，他不愿占这个便宜，更何况上面吩咐了这次刺杀行动只由四个最低等的暗卫出手，而且不许用兵器，也不许用内力。虽然奇怪，但服从命令是暗卫的本职，虽然他刚刚已经违规了，所以这次任务回去后他还得接受处罚。
　　就在他准备继续攻击时，不远处“咻”地一声闪出了一个信号弹，大量紫色的光烟穿过树叶的遮挡，在天上绽开，他心下一紧，暗道不妙。刚刚想着目标是面前这个女人，就没管那个小丫鬟的死活了，谁想到她竟然放了信号弹。他得抓紧时间，回头看向同伴，他们眼里也闪过急迫，于是便不再顾及那么多，大家一起上好了。
　　四个人一起攻向李薇，出手狠辣，招招直逼要害。李薇有些忙不过来，虽然那个灰衣人一开始似乎是用了内力，（她把布条缠上去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暗劲，因为以前学武的时候听说老头会内力，她本想求学，但老头不答应，磨了好久，才让他展示过一次。）之后都没有再用过，她也不知为何，只是这样倒是让她轻松了不少，但这四个人可不像她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那般差劲，应对起来很是吃力。果然老头说的对，她是没有遇到高手啊。而且一旦近身，布条便没多大用处了，反而有些累赘，好几次被对方利用，差点缠上自己。她便索性扔了，空手和他们过招。
　　渐渐地，李薇有些体力不支，好几次被打中，现下胸口、腰部火辣辣地疼。这些人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啊，居然往人家胸口打，不怕她喊非礼啊（拜托，你是在打架好吧，谁管你啊）！她出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腿也要抬不起来踢出去了。灰衣人看在眼中，暗暗高兴：他们也是鸭梨山大好吧，虽然是最低等的暗卫，但也比一般人强很多。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能打，招式也古怪的很，要不是上面那些奇怪的规定，再来一百个这样的也不够看啊！现在终于要招架不住了，真是太好了！心里这般想着，却仍不敢放松，其中一个灰衣人找到一个破绽，一个抬脚便朝李薇的膝盖踢了过去，虽没用内力，却也带着呼呼的风声。这一脚要踢实了，估计关节骨要碎了。
　　李薇也注意到了，只是此刻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周边的退路都被封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脑中闪过一些片段，像是女子在学武的场面，她来不及细想，照着那姿势做了出来，只见她的身体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扭曲了一下，似乎整个人都错位了一般，险险躲过这一脚。而她也已力竭，这个动作耗费了她太多精力，她满头是汗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在微微颤抖，浑身也疼得厉害，她怀疑是刚刚扭伤了筋骨。不打了，疼死她了，要杀就杀好了，她可不是个怕死的，这么多年的绑架经验，早就练就了一副大胆，而且说不定还能回到现代。只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到底是谁想杀她呢？“喂，咱先不打了行吗？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也跑不掉，你们让我死得瞑目好吧，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灰衣人并没有回答她，暗卫的职责之一就是永远不能出卖主上，他们之所以停下来，其实是因为惊奇，刚刚他们认为避无可避的一脚居然当真被躲开了。出脚的灰衣人更是郁闷，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自己那一脚的厉害了，他可是低等暗卫中以脚法闻名的，更何况刚刚那个情况，退路都被锁死了，谁知道那个女人在最后居然使出那么诡异的身法，堪堪避开了！
　　就在双方面面相觑的时候，一支箭从灰衣人的后方破空射来，直指李薇！
　　李薇已经无语了，又来，怪不得她之前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才想起来，明明之前在马车的时候是有人用箭的，但出来后看到的四个灰衣人都没有武器，她当时只顾欣喜了，却忽视了还有一个人躲在暗处，随时等待给她致命一击！射箭人的准头和力度她之前已领教过了，不用说，这次肯定又是要害，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躲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一点点逼近。唉，她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真的得回老家了。她认命地闭上眼，等着箭刺入身体。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向这边奔来，她奋力推开挡在面前的灰衣人，然后扑到李薇身上，恰好箭刚刚飞到眼前，插到了她的身上。
　　李薇感觉不对，睁开眼一看，却发现竟是已经离开的小莲，而那箭就正插在她的后心处！李薇大为震惊，怎么会······“小莲，不是让你走了么，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给我挡箭？”鼻头一酸，眼泪已经掉落。
　　“小薇姐，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一直···都没有走，因为我知道，自己留下来，只能是···你的负担，所以我···假装答应，好让你···无后顾之忧，然后···找机会···放信号弹求救。我一直···躲在旁边，看着你···和他们周旋，恨不得，和他们打斗的···是自己，可是我···不会武功，帮不上忙，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把你推开。你看，我做到了，真好。”小莲满足地笑了，她终于不是没用的人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怪你，但是，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李薇再也说不下去，哭出了声。除了父母之外，从来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为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去死，这得要多大的勇气和多深的感情！而她，何德何能？
　　“小薇···姐，不要···哭，是我···自愿的，你没事···就好了。你知道吗，除了老···王妃，你是第一个···愿意真心···待我的，不把···我当···奴婢···看待，你让我···不要自称···‘奴婢’，让我···喊你···‘小薇姐’，让我坐下···和你···一起用餐，让我···咳咳，噗······”
　　看见小莲吐血了，李薇一阵惊慌，忙用手擦拭着，可是越擦越多，到最后衣服上都沾上了血，她用衣袖捂着小莲的嘴，可是仍然有血不停的在漫出来，她哭着道：“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求你了，小莲······”
　　小莲吃力用手拿下挡着的衣袖，虚弱道：“不，我要···说，不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小薇···姐，不要···伤心，你那么···爱笑，待大家···都很···好，我们···都很···喜欢···你，我···咳咳······”小莲又吐了一大口血，眼神开始涣散，嘴里喃喃地想说着什么，最终颓然地闭上了眼，手无声垂下。
　　“小莲！”李薇见状，惊呼了一声。心里一直支撑的那根弦轰然断裂，疲惫和痛意一阵阵袭来，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