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雨之生世》蜚声流萤满地

7、旧梦（五）

　　此事过于数月，天下和定举师回朝。介时一朝拜入朝堂，名利金钱无不赏尽，此福及后代。
　　原来之前全军覆没只是计谋。当时前线藩盟突然叛乱，乐正绫为不打草惊蛇，举亲信一举杀入藩帐。斩杀藩王，并留在其帐中，为找出在帝京给予情报的潜伏者，一举歼灭。且散布消息说全军覆没，余军将即日回朝。
　　是夜，早在数日前潜回帝京预作埋伏的乐正绫，在余军回朝之际将叛军一网打尽。叛乱者尽数斩首，妇女孩童贬庶出京，其后代永不入仕。帝王与前线联手，施以雷霆手段，将有异心者尽数除之。朝堂上下，一片肃然。
　　翌日。乐正绫返家，却见家门落花满地，且挂有白灯笼和招魂幡，心自突兀。急急推门而入。屋内一男子醉卧于地，一手执壶，一手撑脑。看似惬意无比，眼神却满是伤神心碎。见有人来眯着眼醉醺醺道：“天……天依，可是你……回来了？”
　　屋内满是酒气，乐正绫皱眉，不悦道：“龙牙！你在我屋里作甚！？”
　　龙牙摇摇晃晃的起身一把抓住乐正绫的衣领大着舌头回：“呵，作甚？乐正绫！你不是死了吗！嗯？将军？！哈哈哈哈哈哈，您不是和您那骁勇善战的铁骑军全军覆没了吗？怎的？！如今是荣耀地大战而胜，班师回朝。帝京民众十里相迎，入殿堂，封侯拜相，良田十亩，府邸数幢，金银器物，佳人相许。乐正绫，好不风光呀！如今你还回来作甚？！”
　　龙牙这话好不讽刺。“天依。”简单二字表明了所有的心绪。
　　龙牙手一松把乐正绫扔到一边，复又矮身捡起酒壶，用着因沙哑而更显魅惑的声音一板一眼的说：“呵呵，乐正绫？你还找天依？！那……你便去找吧。找……”
　　说完一步三跌远离了乐正绫的视线。
　　不安的情绪愈渐强烈，穿过正厅回廊，原本简约的闺阁，如今更显空旷寂寥。一张矮几，一架古琴，一炉香烟，一袭青衫，一把系着红穗的碧羽，再无。
　　事情已经明了，大喜之后的大悲总是让人无法适从。同那时的天依一般。
　　恍然间，乐正绫行步至凉亭前。如今早已入夏，桃花凋零，绿荫成片。又近黄昏时，同一处，不同人，同一种情殇在此飘动。
　　于一处荼蘼树下，乐正绫停下脚步，缓身蹲下。捧起花下的泥，凝望出神：“是你对吧。天依，你曾说过你的坟上必有荼蘼。只是为何要在这儿？要等我吗？等我回来再次与你相遇？”乐正绫十指紧紧抓住手中的泥土　，将脸埋在膝间。
　　乐正绫靠在荼蘼架旁，诉说着过去的时光，面色悲切：“天依，你可知……我那剑的含义。明明、明明说过的……”乐正绫无力的倒在架旁嘴里喃喃道：“那些日子……你是如何度过的。”
　　苦涩泛上心头，乐正绫就这么坐着，与他的妻。
　　日落西山城，乐正绫起身转头，嘴角含笑。满目柔情看着荼蘼花说：“天依，明日我来娶——”看着荼蘼花藤，脑中闪现出它的花语‘末路之美，以来纪念刻骨铭心的日子’。
　　乐正绫怔然，：“天依，莫不是从那时起就已觉得我们的结局如此？”
　　只猜对了着开头，却未中这结局。倒也应了那句‘君妾阴阳两不相见’，粗糙的手指在叶片上轻撩，似是抚着佳人娇嫩的脸庞。说完了未完的话语：“明日，我来娶你。”
　　月落日出，乐正绫着一袭红袍，镶着金边，头束玛瑙金冠。好不潇洒。手捧花球来到凉亭。
　　“天依，我们拜天地吧。”温润的嗓音从唇边溢出，入耳皆是柔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乐正绫向荼蘼花藤作了一揖。仪式完毕。
　　乐正绫躺在拥有洛天依最后的地方。今日，他们将永远在一起。
　　红裳如华，谱曲成歌。
　　用一首《三月雨》永生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