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复来归 ...
-
第七十二章：复来归
她抹了抹眼泪，垂着头争取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眼眶微红的样子。而她又开始埋怨自己，怎么会这样不争气单单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失态。她把天明反了个身，从背后推着他往前。
“哎呀呀，苏苏你推我干嘛？”
少年迫不得已往前走，他微微侧过目看着少女。奈何她低垂着头，又有头发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背后传来少女似有些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我会回去，不过……不过现在啊……很快的！”
天明不解，他不满得嘟囔着：“为什么呀？”
他不晓得她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比回到墨家更加重要，只听她那细微如蜉蝣的声音：“等等嘛，很快的！”
原形毕露的苏夜幽只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天明身上的缺点数不胜数，可她最讨厌的就是他最喜欢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行，万一你又走了不回来了可怎么办？”少年不悦，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失他这个‘墨家巨子’的脸面。
“哎呀，我说会回去就会回去的！你还不相信我咯？呐，认识那么久你居然对我说你不相信我的话！”少女憋笑，大致可以想象出自己笑得有多不堪入目。
伴随着话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
少年学着她撇嘴赌气的模样，倒还真有八九十分相象：“你每一次都这样说，让我怎样相信你？”
少女破涕为笑，嘴上却说：“我哪有每一次都这样说？”白衣红裙的少女轻声道：“又不是不会回来，会回来的、真的会回来的。”说到末尾，她干脆就没声了。
“保证？”
“保证。”
少年反过身时，少女正对他笑。她的双眼眯成一道月牙，浓密长而翘的睫羽投下的阴影正好可以帮助她挡住眼角边溢出的泪花。
高月远远望着那两人，明明相距临近，却又为何让她感觉到心底隐隐作痛。一回一回的抽痛只是觉得，哪天蓦然回眸的时候，她和天明还待在原处，剩下的人早已不知所踪。她悄然捂住胸膛，她虽懂得看星，却不懂得观星替人家预算命格，猜测探知未来。
她没有把这些一同集合起莫名其妙的感触放在心上，走过去拉扯过天明与苏夜幽告别：“真是的，天明一赖上你就没完没了了。天明你看，有我作证，夜幽绝对不会赖账的。她若是想赖账啊，我可是又会盯着她抄书的！”
高月对少女吐了吐舌头，果然，少女一听这话一个激灵。她敛起笑容，抖上一抖，随后惊慌失措：“月萝莉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她的弱点，是永无止境的抄书。
天明一看这招奏效立刻眉开眼笑 ，安心道：“竟然这样，连月儿都这样说了。本大侠就放过你好了！”
什么叫做妇唱夫随唱双簧大致就是如此。
简直……个球……
告别高月和天明之后，再次被人群淹没的白衣红裙的少女与身侧的白发女子遁着步子寻找出城的路。
“小幽，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跟他们很熟络？”
苏夜幽颔首否认，“他们是我的朋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真的难以置信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本来以为不会发生的，就在此刻发生了。
对于她来说，这种情感却是无比奢望华贵的。她用不起，也更加受不起。或许是同以前的经历有关，导致她只是想想不敢大胆迈出步子去接近人。
云淼嘴边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若有若无隐隐约约。她抬起头，下颚投下的阴影正好遮住她面部不易察觉的情绪。她顿了顿，“真好。”
眼前的这个少女，身上的影子多多少少与自己之前有相近之处。可她却比她幸运，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一点，她启蒙得要比她晚。大抵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瞬间让她明白她该成长起来，去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人。
只是，明白的太晚了……
“嗯？”少女的眼眶只是微微发红并不发肿，所以看不出来任何东西。她轻侧过头应着。
云淼摇一摇头，“没什么。”
少女将繁琐的袖子用白绳绑起以免弄脏衣服，她割断吊在鱼嘴上的那条草绳子把它扔进装满净水的木盆。
“扑通——”
那鱼身上滑溜溜的从她手中直接滑进水里，溅起水花，那水花出奇得大，水溅得她浑身上下都是。
“都、都湿掉了！”她放下为了遮住水花的手臂，袖子冰冷的感触从肌肤上蔓开。湿哒哒又厚重的感觉令少女极其不适应，忍不住开口抱怨着。
“丑丫头！汝竟想把吾给吃了！汝是否知吾身份何其尊贵？倘若吾稍有差池，汝定挫骨扬灰不得超生！”
没有任何前奏的情况之下，水花入地安然蒸发。耳际一道带着震怒的男声使她威慑，她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由心底产生的这种恐惧如同黑暗遮盖住。
眼前冒然出现一位长着龙角袒露半身的男人。男人眉目俊朗，四肢发达骨骼分明腹部清晰没有丝毫赘肉。
苏夜幽一脸懵逼。
啥情况？
其实，也不算全部漏着，贴在上半身的金鳞甲和暗色的褐布正好遮住两点。
男人端详着她，最终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她被那个人灼灼的目光看得极其不自在，还未等她开口，那人居高临下得对她冷哼：“丑丫头，原来你不丑。”
如果有一天有只鱼变成男人你该怎么办？
假如取向是把他给攻略之后，未免太天真了。假如你饿着肚子看见你花钱买来的鱼变成蝴蝶飞走了而不是田螺姑娘是个田螺壮汉，他好不还解决你的温饱问题你该怎么办？
况且，田螺壮汉还说你丑……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白衣红裙的少女反应格外激烈，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部有什么丝丝痒痒的液体顺着她脸部的曲线滑下。她一摸，五指间被嫣红混合成淡淡的粉色。咦？掉了。
男人挑眉，“吾家乃上古应龙一族，自祖先继而至此代，并无化人相貌不堪入目者。令汝，失望了。”
满满的嘲讽和戏谑，令苏夜幽特别不爽。
她想炸毛！
“应龙？上古应龙一族？”苏夜幽打量她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大字。
“你也是中二病？”少女眉开眼笑，笑的，特别奇怪。
“……”无衍眉头紧锁，“吾不曾染病。”
“你不是鱼？”少女投来的目光并不是人所见他之后的尊重和敬仰，“吾乃通天彻地上古应龙一族无衍。”
“哦，那你还是变成鱼吧。”少女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又道。他额头青筋暴出，他的忍耐程度似乎到了极限：“吾乃通天彻地上古应龙一族……无衍！”化成普通的水族只是他下下策，此等粗略之物，他绝对不会化第二次。
“不变鱼？那变田螺吧。挺好，田螺肉可好吃了！对对对，田螺你知道吧？圆圆的，一坨坨的那个！”少女痴痴的笑，她再次自言自语起来。
“……！”浮在半空之中脚踏木盆人身龙头半裸着的男人环着手臂怒瞪着他临下矮半截的少女，少女则一脸茫然。
这画风，貌似有点奇怪……
“吾不会化此粗略之物！方才只是不为而之！”他怒喝，声音极大，苏夜幽为此一震不得不捂着双耳。而他脚底下的木盆，则是被声音震裂裂痕蜿蜒曲折犹如毒蛇。
话音终落，震耳欲聋的声音伴着一道长效的龙嗷终于落幕。她满脸通红，想去扯到那人哪料扑空。
“尔等作甚？竟然不知神明不得如此对待？”无衍见少女伸手想去抓自己，却两手空空无望而归心情稍好。他藐视，嗤笑：“吾为神明，岂是汝等凡人易然而触碰的？”
她急切得跺脚，“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弄坏别人的家！”突然出现的奇怪的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神明，她才不相信，哪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说妖怪她还是比说神明还要令她相信。只是，这一切让她措手不及。
“汝……”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来了。”语罢，一切似又恢复原状，木盆里的水原封不动，裂痕愈合，唯有少了一只鱼。
“喂！”
苏夜幽回头，发现房间内的摆设与方才一模一样。刚才莫名其妙的那一幕，像是她在做了一场梦。
“你在做什么？”门被人推开，门口传来的不是云淼的声音而是另外一道清朗的男声。
是青冥，她师父。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她茫然，那人依然一袭玄色的衣袍静立于此：“我猜得果然不错，你真在这里。”
“随我离开。”
大概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原因，她今天出奇得安静。她点头，跟从在末尾离开。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询问：“平日里你不是有很多话么？为何今天就这般安静？”
“因为我想静静。”少女挠挠头，说。
“……”
白发女子站在石碑面前，她低下身子轻抚着冰凉透骨的石墓，手掌心的温暖迅速被蒸发。
她勾起诱人的红唇，浅浅一嗑细语绵绵。而在她左手紧握的那把躺在刀鞘的大刀听闻背后传来的声音微微震动。
“云淼。”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复来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