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光源》落小珈禾树

14、第 14 章

　　卫伯溪刚刚结束一场艰难的投标回国，其它都是外资企业，有天然的本土优势，卫家本没有多大希望，但硬是给卫伯溪拿下来了。在回家路上，李观报告：“柳小姐和徐程小姐在附近看电影，刚从影院里出来。”当下决定顺路解决晚餐。

　　自从卫伯溪父亲去世，老爷子就给卫伯溪派了一批人负责安全事宜，其中就有李观，李观有十多年特殊且残酷的经历，是老爷子身边年轻一辈中能力最强的人，对危险有异于常人的嗅觉。

　　卫伯溪让李观去接柳孜的时候，李观并不认为这样的做法可行，但卫伯溪坚持：“没关系，附近都是闹市，不会有大问题，再说不是还有他们几个。”

　　柳孜到达意大利餐厅，李观在包厢外注意来往的人。即使是周围的服务生，李观也一个不漏地审查一遍，这边这个，肌肉愤张，双手骨节分明，看得出是健身房的效果，没什么杀伤力，大约十秒内能解决。那边那个，脚下虚浮，脸色暗淡，看得出经常熬夜，无法造成威胁。这一层的包厢他检查过，两对小情侣，一对中年夫妇。大约半小时过后，其它包厢里的人陆续结账离开，一个女服务生从吧台里出来，手里端着盘子，吸引了李观的注意力，这个人和普通服务生没什么区别，但眉宇间带着一种肃杀冷硬的气息，端着盘子的双手虎口处有厚厚的茧，穿着和服务生身份不符的作战鞋，端盘子的动作也不够标准，李观当下警惕地眯起双眼，全身肌肉紧绷起来，女服务生悄悄朝卫伯溪的包厢看了一眼，看到他在门口，没有靠近，转身离开了。

　　李观敏锐地感觉到这里有一个局，而且绝对不是一般人布置的，那个女服务生眼神凌厉，看到他没有一丝慌乱，其他人退场也相当有秩序，李观朝楼上看了一眼，楼上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又朝吧台看去，因装饰植物的遮挡，吧台的情况看的不是很清楚。短短几秒内李观的脑子里飞快地转过数十种应对方式，对着耳麦说了一句：“上来！”进入卫伯溪的包厢喊道：“趴下！”

　　卫伯溪看到李观进来时候的眼神，知道有问题，向她爆喝：“趴下！”

　　柳孜人有些发傻，下意识地蹲到座位下，一连串的声响，子弹穿透包厢薄薄的隔板，不一会，包厢的隔板被破坏，一个人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拉起来，她下意识的就想反抗，没有丝毫作用，抬眼看到卫伯溪阴冷的眼神盯着她的手臂，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自己的手臂上鲜血汩汩流出，这才感觉到从手臂传来剧痛。

　　“你们要干什么？”卫伯溪看着来人沉声问。

　　“老板会亲自和你谈，不要跟出来，如果你在乎这个女人。”

　　柳孜几乎是被人拖着往外走的，她小时候遭受过家暴，身体承受疼痛的能力比别人强，但是面对暴力她还是发自心底地惧怕。被塞进后座，左右各进了一个人，将她夹在中间。柳孜感觉心脏砰砰砰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车子飞驰，她被狠狠地惯性压在座椅上，又弹回来，眩晕和呕吐感袭来，她不知道是因为车子左穿右窜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坐在她做边的女人拉起她的手臂，用什么狠狠地勒住，巨大的痛感袭来，柳孜反而清醒许多，卫伯溪和柳诤从她脑海里冒出，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卫伯溪会不会继续照顾柳诤，柳诤该怎么办？

　　她想起卫伯溪去C县接她的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她的反应好像比现在更好一些，是不是日子过的太平静，危机感没有了，自己也变得迟钝了？这些人是什么人？要把她带去哪里？柳诤脑海里不断产生各种疑问，最后想去大学时候自己曾经想自杀，认为世间没有牵挂，现在她却不想死，她有柳诤，有卫伯溪，她有很多东西想要争取，她想继续生活下去。

　　车子在小巷间穿梭，车速渐渐平稳，周围人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柳孜缩在他们中间，尽量减少碰触，脑子里把能想的酷刑都想了一遍，他们会不会砍下她的手指寄给卫伯溪？会不会因为卫伯溪不愿意屈服拔她的指甲？或者用火烙她？又或者敲碎骨头？……她想着自己如果遇到残酷的对待，应该怎么办？柳孜用胡思乱想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车子开进一个停车场，旁边的女人把她拉下车，推着她进入一辆SUV后，将她的眼睛蒙上。

　　柳孜透过蒙着她眼睛的布，隐隐能感觉到灯光的变化，渐渐的光线越来越微弱，变换得越来越少。再过不久，光线重新出现，柳孜眼睛上的布被人扯开，周围暗黄的灯光刺激到她的瞳孔，让她不由眯起眼睛，好一会才适应了光线。女人推着她往楼上走去，走到三楼，前边的人开了门，一伙人进到房间里。

　　柳孜默默观察这里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个老旧的小区，防盗网外各家灯火，阴影还能听到划拳的声音，这样的小区一般管理不太严格，居民复杂，流动人口很多，确实是一个隐身的好地方。三房两厅，装修简单，她被安排进大房间，带着洗手间，屋内还算干净，装修简单，进来一个男人，看了柳孜的伤口一眼，递给女人两瓶水和一个药箱后退出去，没有交流。

　　女人走过拿着药箱来，解开柳孜胳膊上的束缚，血黏在布料上，湿哒哒的。女人没有犹豫，剪掉柳孜的袖子，将酒精泼到她的手臂上，火辣刺痛的感觉传来，柳孜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脖子、腋下、后背、胸口，柳孜全身都热了起来，因为疼痛汗如雨下。女人看她一眼，诧异她没有哭喊，甚至眼眶一点湿润都没有，清理好伤口，结束包扎，给她打了一针后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柳孜强撑着在床上坐着，最后还是躺下，拉过一旁的毯子在身上，身上的衬衣汗湿了，窗外的夜风吹进来，她觉得有些冷。身旁的女人不说话，屋内维持着让人不安的寂静，她知道女人在盯着她看，不过她没有理会，眩晕感越来越重，她闭上眼睛。

　　卫伯溪在柳孜离开后，回到住处，打了十几通电话，卫伯溪终于知道是谁动了他的人。

　　卫家是地地道道的B城人，世代从商，鲜少从政，在国家遭遇危机的时候，作出过巨大贡献，后来的动乱中，卫家也涉足一些不好的行业，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没有。卫家业大，家却不大，人丁有些单薄，每一代最多四个孩子，但是苦心经营十几代下了，老钱不少，根系扎的很深。

　　卫伯溪早年将卫家的传统行业交给卫叔礼打理，全身心投入新兴科技行业，致力于创新科技，在世界十一个国家设立科技公司，不论农业、工业、还是第三产业都有涉足，时刻掌握科技行业动态，那家外国公司具有明显的政治倾向，与外国军方关系密切，曾经计划借道卫家，将新型的粮食产品打入中国市场，这种产品的基因来自于水稻和小麦，成本低于普通粮食，产量却是普通粮食的好几倍，卫伯溪派人取得其中的样本，责令实验室加班加点分析其中的成分及危害，结果触目惊心。先不说这家外资集团与外国军方的关系，就凭这个产品对人类基因造成的伤害，他卫伯溪也绝不会让其流入国内。

　　近期这家外资集团旗下的某研发中心，对外宣布研发出一种新产品，号称能够杀灭所有癌症细胞，且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已经通过临床试验。卫伯溪对此嗤之以鼻，不需要取得样本，就凭他对医疗科技行业的了解，所谓的“杀灭所有癌症细胞，对人体没有伤害”根本就是屁话。

　　卫伯溪此次出国谈判，拿下标，正是这家外资集团觊觎颇久的。几次图谋中国市场，遇到卫伯溪的阻拦，国外市场也遭遇截击，惹急了外资集团，通过巨大利益诱惑国内某些团体对卫伯溪动手。

　　卫伯溪弄明白具体的情况后开始布局，卫伯溪做事一向喜欢釜底抽薪，既然源头是那家外资集团，那就消灭源头，剩下那些牛鬼蛇神虾兵蟹将必然随之瓦解，他会让他们知道，卫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动了卫家的人，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将卫仲凌从被窝中揪起，把卫叔礼叫到住处，等待他们过来的时间里，卫伯溪给周子轩和林放各打了个电话。周子轩是周家这一辈的话事人，他信得过周子轩的为人，而林放小事糊涂，大事却不含糊，沟通一番，基本达成他所要的结果，但是因为牵扯其中复杂的利益关系，一切还需要时间。

　　卫仲凌和卫叔礼进门听到卫伯溪的通话内容，知道事情不简单。结束通话，卫伯溪将今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三人神色都有些凝重，卫家一向低调，习惯稳扎稳打，却也不怕挑衅。具体操作方案很快落实，卫仲凌留下一句“我赶着回去陪老婆”离开了，卫叔礼靠在沙发上，正想说点什么，卫伯溪的手机响起，是柳诤。

　　“卫叔叔，我打妈妈电话好几次了，都关机，她在你旁边吗？”

　　卫伯溪有些头疼，他知道柳孜对柳诤的感情，如今听到孩子软糯的声音，心里有一种钝钝的痛，踌躇着，最后还是对柳诤说：“妈妈生病了，没有办法接电话，柳诤能不能回来陪陪妈妈？”

　　柳诤的声音有些紧张：“妈妈怎么了？妈妈没事吧？我现在就去和老师说，我现在就要回去！”
　　卫伯溪想了想，离柳诤最近且能够信任的，只有在法国的周子熙，“我让周子熙阿姨去接你，你还记得她吗？上次在山庄一起吃过饭的。”

　　“记得，她还给我棉花糖吃了。”

　　“你呆在学校不要和别人走，等着周阿姨去接你好吗？”

　　“嗯！我一定乖乖等周阿姨！”

　　挂掉电话，卫伯溪看了一眼卫叔礼，卫叔礼面瘫似地呆在沙发上不发一语，拨通周子熙的电话，周子熙答应得很爽快：“你欠我个人情。”便挂掉电话。

　　“还有什么事？”卫伯溪给卫叔礼添上半杯咖啡。

　　“周子熙是我的。”卫叔礼留下一句，离开了。

　　卫伯溪有些哭笑不得，小时候卫叔礼常跟在他身后，肉嘟嘟的身体巴着他不放，比卫仲凌更依赖他，后来被老爷子管教了几年，性子越来越不可爱。卫叔礼是大伯的儿子，按照老爷子的意思他叫了卫叔礼一声堂哥，卫叔礼却不乐意，每次见到他都别扭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