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栾菲

2、清醒

　　眼睛再度张开的时候，视线模糊中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在然后，微微的转过头，一双满含泪水的瞳孔，因为颜色太过清透而导致里面的悲伤和期望越发沉重，鸣人看着那不断落泪的眼睛，手指动了动，想要抬起手去擦拭掉那些泪水，那哭泣的女人看到他睁开眼睛的样子瞬间张大了瞳孔，随后双手紧紧的握了上来，像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欢喜一样，她的头颅压在了病床上的人那显得有点单薄的胸膛，看不到表情，只能感觉到那压在身上的娇小身体强烈的颤抖

　　“鸣人……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五天了……一直一直……没张开眼睛…………我真的……真的，”

　　胸前的衣襟很快就被沾湿掉，蓝色的眼瞳在瞬间呆愣后，挂上了柔和带着怜惜的色彩，这一次他勉强抬起另一只没被压住的手，轻轻的抚慰着那个还在不断抽泣的女人，顺着那黑色绸缎般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想扫去她的不安

　　“没事了……雏田，我只是……该怎么说呢！”笑容带着宽慰，他停顿了两秒后，说道“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笨蛋……”那个一贯性格内向腼腆从来不敢大声说话的女孩，被这不像样的解释气的大声叫了起来，她猛地抬起头，白皙的脸部上还布满泪痕，眼睛里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有惊惧惶恐，“如果只是睡觉，怎么会对外界什么反应都没有，小樱说甚至连仪器都探测不到你的脑波，就好像……不会再醒过来一样！！”

　　脑袋僵硬的动了下，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都像是久不动作一样，骨头因为神经的牵动发出“嘎吱嘎吱的”的声响，‘看来，真的睡了很久啊’ 认命的停下了想要起来的想法

　　“雏田……已经没事了，我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你也知道！前段时间太忙了，精神一直紧绷着，所以才……”牵强的解释着，但是面前女人的脸孔却还是带着委屈和害怕，看到这，他也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开始询问他一双儿女的去向

　　雏田听到他的问话，这才想起什么一般，站了起来，她的身体因为这动作而摇晃了几下，显然是久坐没有活动的迹象，鸣人想要去扶住她，却力不从心，只能劝道“你小心点，别我好了，你在进医院”

　　“没事的……”雏田稳了稳身子，神色迫切，她转过身，边走边说道“博人和日葵正在隔壁的房间里睡觉，他们已经陪了你两天没合眼了，还有小樱，她还在跟医疗班其他人商讨怎么唤醒你的办法呢，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你醒过来了”

　　看到那女人苍白的面孔和眼睛里的光彩，鸣人情不自禁的喊住了她“雏田……”

　　搭在门把的手顿了下，身体却没转过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直到一句轻柔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

　　“吱嘎……”白色的门轻轻的在自己眼前合上，鸣人视线却无法移开，他在想着，等下会有多少人从这扇门外面进来，又会用什么样的神色看着自己，说出什么样的话

　　他脑袋漫无边际的遐想着，如果是鹿丸的话，那个已经变成长着胡子的大叔大概会懒洋洋的提着一袋水果，放在自己边上，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着，大概也不会提关于村子的什么事，只是在那边抱怨着家里女人又如何如何粗鲁的
　　又或者是佐井，依照他为人处事全部参照书本的做法来看，能想象出他会用那副虚假的笑容说出多肉麻的话了，想到这鸣人不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还有小樱，她大概会拿着一大堆医疗仪器过来然后粗暴的把自己揪起来做个全身心的检查，然后在威胁说敢不好好休息，打断你的腿之类的，在急冲冲的出去研究那些数据，找到自己为什么昏睡那么久的原因
　　还有好多好多……一个个猜想着他们的反应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至少，能够打发掉这短暂却让人窒息的独处时间，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的还活着，还能够对未来有所畅想

　　什么时候起……他对未来的想象，只短到近在迟尺的距离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鸣人开始不再敢在脑海里勾勒以后几年几十年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又会在做什么？

　　“过度呼吸症候群……是急性焦虑引起的生理、心理反应,发作的时候患者会感到心跳加速、心悸、出汗,因为感觉不到呼吸而加快呼吸，导致二氧化碳不断被排出而浓度过低，引起次发性的呼吸性碱中毒等症状，会造成手脚麻木，严重时四肢可以抽搐和昏迷。”

　　樱发的女人口气严谨略带着压抑的怒气阐述着，她没有看手上的诊断书，而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躺在床上，面色萎靡，眼神却还是清澈坚定的金发男人

　　“终上所述……鸣人，你是因为旧疾复发所以才导致昏迷，但现在重点是，在我已经给你服药和针对病理治疗后，你依然昏睡不醒，所以问题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告诉我……鸣人，你在昏睡间有什么感受吗？”

　　“小樱……我都已经昏迷了，还能有什么感受啊”略带委屈的诉说着，鸣人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果敢坚毅的女人，暗地里头疼着，原本已经做好被从里到外检查的后果，没想到这一次估计是事态严重，面前的女人已经连续三天不停歇的为他身体做着各种测试和检查，并且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他昏睡时候有没有其他意识

　　鸣人知道，这是女人真的被吓到了的表现，他从第一次因为呼吸困难而倒地时，直到后面当上火影，这个病状越来越严重，小樱已经竭尽所能的用自己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来医治他，却还是没有任何作用，只是做出了一种能够抑制病情的药物，而这一次，也是头一次居然发作到昏迷，而且连续五天没有任何苏醒迹象

　　“鸣人……”小樱放下手中的诊断书，伸出手探了探他额头，俯下身听他的心跳，最后用查克拉能量在他全身探索着

　　结果……依然没有任何症状！

　　鸣人对小樱这一日好几次的动作已经习以为常，他现在已经觉得精神好多了，随时都可以出院，如果不是小樱阻止了他，估计现在已经在火影办公室开始开工了，那些陆陆续续来看望他的同期伙伴们，被他一个一个打发走，雏田也被他强制性叫回去睡觉了，至于他的一双儿女，鸣人只是看着雏田抱着他们睡着的样子，稚嫩的面孔在熟睡中一派天真，不管是性格要强总是对自己埋怨着不陪他的别扭傅人还是随了她母亲性子的日葵，都让他不忍叫醒

　　之后，小樱表示了禁止任何探望，将那双得知爸爸清醒了之后兴冲冲要赶来探望的小孩拒之门外，鸣人知道，小樱是想尽快找到自己昏迷的原因，他从那双碧绿色眼睛里能看出来，她内心的恐惧并不比雏田少，毕竟，他们是如同家人一样的存在，所以，不忍心拒绝小樱的要求，看着她面色惨白，眼睛下面的黑眼圈越来越重，每天都泡在病理室研究，心里的愧疚也越来越深……

　　因为……鸣人知道，他自己，其实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在意自己的身体，在持续高强度的工作中，无数次忽视掉身体对他的抗议，假装成很好的样子欺瞒着大家

　　“鸣人……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我治不了的病，如果有……那只能是这里……”小樱突然说道，在讲自己的专业时，她眼睛都像是在发光一样，对自己的所学总是非常自信，从来没有任何医学上的问题能够难道她，而这一次，她却真的无能为力，不管如何研究，如何透析，都得不到原因，鸣人的身体种种迹象表面，他很健康，挺多只是有点饮养不良而已，但是……却！

　　所以小樱开始有了另外的想法，也许，她从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也许，鸣人的病理源头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只是单单身体上的原因，所以她下意识把刚冒上心头的想法说了出来，指着那个金发男人的心脏，确认道

　　鸣人愣住了，他眼光顺着那只手移到自己的胸膛，隔着指尖的心脏正一下一下缓慢而有节奏的跳动着，良久，才面带惊恐道“小樱，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心脏病？”

　　“咚……”
　　“啊！好疼……小樱，你做什么啊，我说的难道有错吗？”捂着头朝那面带怒色的女人呲牙
　　“那当然啦……”小樱怒气未减，大声道“你这种年龄怎么可能会有心脏病，我说的是你心理有问题，说起来，你那个过度呼吸症候群也是……”

　　………………

　　“怎么啦……小樱！你刚才想说什么呢？”鸣人看小樱说到一半突然像是岔了气一般无言掉，不由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问道

　　但是小樱的神色却明显异常，她像是欲言又止的，后退了两步

　　“小樱？”鸣人再次叫了她

　　小樱如梦初醒的回过神，看着鸣人湛蓝的眼睛以及明显消瘦的面部轮廓，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鸣人，等今天的报告出来后，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出院了，还有……你……你以后不要太操劳了，注意身体”说完这句，她有点慌乱的转身离去

　　鸣人看着那明显异常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不过想到自己待会可以出院了，心里也不由稍微轻松了些，他想着，自己也许该去吃碗拉面犒劳一下…………美滋滋的想着，仿佛下一秒那鲜美的拉面就回到自己嘴里一样，他再次躺下来，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没在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