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在]瑞雪兆丰年》咸味甜饼

6、第六章

　　第六章：

　　录取通知下来后，金在中约我到曾经的小学见面。我们的小学已经拆掉了，改成了老年活动中心，傍晚时分，有几个老人正在打沙球。金在中坐在边上看得高兴。我悄悄走到他身边坐下陪他一起看。

　　“来了？”金在中问。

　　“嗯。”

　　“那我们去那里走走……”金在中指了指一排活动室后面的小树林。

　　我点点头，和在中并肩走着。走进树林才发现，这儿没有人，只有知了在叫。

　　“允浩，我们毕业了，我怎么和你说来着？”金在中站定看着我。

　　今天在中约我出来，我就知道，是为了那件事。逃避了三年了，是时候该说说清楚了。

　　“知道，毕业之后谈感情。”我规规矩矩地回答。

　　估计是我当时的样子真的太可笑，金在中竟然笑了……嘴角弯起，眼睛眯起来，好看极了……我有多久没看到金在中这样对自己笑了。

　　我顿时觉得很热，还……还有点渴。

　　“那你说，我们什么感情？”金在中保持着那种笑容问我。

　　什……什么感情？

　　我觉得这比阅读理解还难做，想了一会后回答：“你对我是要亲我的感情，我对你，我对你吧……我对你……”我感觉我一脑门的汗啊。

　　“你对我什么啊……”金在中追问。

　　“那个……我对你吧……唔”还不等我想好怎么表达，金在中温热的唇就贴了上来。他双手勾住我的脖子，不容我反抗，他咬我的下嘴唇，我下意识的张嘴，只感觉到一个湿滑的东西钻到了我的嘴里。

　　什，什么东西！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看到的是在中闭着的眼睛，光洁的额头，还有几乎看不清的毛孔，我似乎可以看见他皮肤上的细细的绒毛。

　　我感觉到有东西在顶着我的舌头，哦！那是金在中的舌头，天呐……

　　可是我竟然觉得，他的舌头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我。我想含住他的舌头，却被他躲开了，还一把推开了我。

　　“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就推开了，没吃到嘴，我特别不开心。

　　“我也许会这样亲别的人……”金在中悠悠地说。

　　“不行！”你是我的，也只能给我亲！我一想到金在中也会把舌头伸到别人的嘴里，我觉得我就快要疯了！

　　“那么，郑允浩，我们恋爱吧……”金在中那红艳艳的嘴唇，勾起了狡黠的笑容。

　　好吧，我承认，我栽了！

　　我说过，金在中在感情上，比我敏感的多，他也一直自信地认为，我一直喜欢他如他喜欢我一般，只是我太笨，没发现。

　　于是，我们就这样开始了恋爱。

　　我们小心翼翼地，珍惜着这份感情。金在中无理取闹抽风神经我都由着他，但是真的什么时候做错了，我训他，他就会软软地喊“允浩哥”然后见好就收。

　　我们没有想过怎么去和父母交代，上大学的我们总觉得，还早，能拖多久拖多久。可是，我们不急，我们的爸爸妈妈们急。

　　大二大三的时候家里人都开始催，可以谈起来了，我和金在中都以学业太忙为由搪塞了过去。毕业后我俩都开始考公务员，我考上了，在中没考上，于是在中就在一家外企做文员，而我进了政府单位工作。

　　我和在中当时合租了一间公寓，工作也稳定下来了，过起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夫生活。可是好景不长，才一年多，两家人又开始催我和在中赶紧找女朋友。金阿姨着急地竟然挑选女孩子给在中相亲，当着阿姨的面，我有火气还不好发作。

　　那天晚上，我和在中说：“在中，我们出柜吧，再这样瞒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我不想看着你和别人相亲。”

　　在中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那好吧，今年过完年就跟他们说。”

　　年后，我们按照约定和各自的爸妈说要和对方家聚一聚，一家六口人坐在客厅有说有笑地聊着。在中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走过去拉着在中的手站在四位家长面前郑重地说：“爸，妈，叔叔，阿姨，我和在中，有事情对你们说。”

　　他们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有什么事就说呗，站起来干嘛，说吧说吧……”

　　“我和在中……都不会谈女朋友！”我轻轻地吐出练习了几百遍的话。

　　“为什么啊？”四个人异口同声。

　　“因为我和允浩在恋爱，已经很多年了！”金在中插嘴。

　　“什么意思？”金叔叔最镇定，语气严肃地问在中。

　　“是我……”金在中嘴快呢，又不知道想说什么，被我一拽噤了声。

　　“叔叔，我喜欢在中，在中也喜欢我，我们高中毕业后就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其实很小的时候我们就互相喜欢，只是那时候不懂，高中我们都互相鼓励好好学习，不让你们担心，所以高三毕业了才确定关系的。”我努力想好措辞，不想惹怒了老丈人。

　　我说完这段话，爸妈，叔叔阿姨都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却又不想开口责怪任何一个人。从小到大，两家人不分你我，就好像养了两个儿子，如今两个儿子说要在一起恋爱生活，放谁身上都有点接受不了。

　　看双方家长都不说话，金在中忍不住了说：“爸妈，叔叔阿姨，你们就同意了吧。我和允浩分不开，我们都试过了，喜欢不上别人。我们也挣扎了很久才和你们说，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在中的话还没说完，我爸起身一个巴掌就招呼到了我脸上。

　　“啪！”

　　“混账东西，从小到大，叫你带好在中带好在中，你就是这么带的？肯定是你带坏人家在中，给我回家，别在这丢人！”爸爸大声训斥完，脸都气红了。

　　我接下这一巴掌，心安理得。

　　“不是的，郑叔叔……”金在中想为我辩解，却被金阿姨捂住了嘴：“先别说了啊，在中。”

　　金在中在我面前调皮作怪，但是在家里人眼里，金在中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而我是个成绩好又比较有主意的人，所以爸爸这样误会并没有什么错，我反而希望大家是这样想。

　　当然是我带坏了在中，是我让在中爱上了我。可我并不认为这是错！

　　“老金啊，真是对不住啊，这忤逆子我带回去好好教育，就先走一步，回头，一定给你个交代！”爸爸上前和金叔叔握手就要道别。

　　金叔叔却笑笑说：“老郑，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全是允浩的问题，我们先了解清楚，不要先动怒。”

　　我转头看了金在中一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跟着爸妈回家了。

　　是我提出出柜的，可是不能接受的却是自己的父母，尤其是爸爸，而金叔叔和金阿姨却坦然的接受了。那年队里改制，金叔叔就着这个机会辞职了，一个人下海做起了外贸生意，做生意的人见识广，对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了，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逼着孩子。他不缺钱，只求家庭和睦，而且就这一个儿子，孩子开心就好。金叔叔这么说了，金阿姨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顺着丈夫的意思了。

　　初五一早，我起床给爸妈留了纸条：
　　爸妈：
　　儿子明天就上班了，今天就坐车走了。我和在中的事情希望爸妈能够多体谅，真心希望爸妈能够接受。明年春节，我带着在中再回来看你们。
　　儿子：允浩

　　我的工作慢慢走上了正轨，也升了不大不小的官职。在中在公司锻炼了几年也出来做起了生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可是，从那年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爸妈，他们不见我，不见在中，连对金叔叔和金阿姨也像是陌生人般。每年过年，我都和在中回到金家过年，看着对我越发好的叔叔阿姨，我就越想念爸妈，他们身体好吗？还在生气吗？就不能体谅我么？

　　真的要……逼我吗？

　　第二年大年初一凌晨，电视上还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我和金在中刚做完，舒服地躺在床上。我看了看手机，给爸妈发的信息又是石沉大海。放下手机，叼起一根烟，我没有烟瘾，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抽上一根。

　　金在中趴在我的胸口上，突然就哭了。

　　我放下吸了一半的烟，捧起金在中的脸：“怎么哭了？”

　　“允浩，我知道你难受，他们是你亲生父母啊。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跟你表白，我们就不该在一起？”金在中这一哭，眼泪就停不下来，可把我心疼坏了：“你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主动表白，主动吻我，否则我都不知道我这么爱你。”

　　“允浩，我那天上网看到一个同性恋论坛上有这样一句话：‘这辈子我们不被世人接受，下辈子，我做女，你做男，我们再在一起。’，要不然……”

　　我一下子吻住金在中的唇，不让他再吐出一个字。

　　一吻结束，我摸着在中红红的脸蛋说：“在中，别信那些，那些都是骗人的。人，就这一辈子，我只就要过好这辈子就行了。至于我爸妈，肯定会想通的，妈妈一直和我有短信联系，只是爸爸态度坚决，她也不好惹爸爸生气。她说她会劝爸爸的，我们再坚持坚持，我爸他一定会想明白的。”

　　“嗯！”金在中使劲擦了擦眼泪，冲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