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别》人鱼姐

2、第一章 何日重逢（2）

　　六月末的北方，太阳的直射点接近北回归线，天气越来越炎热，赵鲁宁从音乐教室走出来，一年级的小豆包里有几个擅于表现的孩子仍然围在她身边，一个扯着她的淡蓝色长裙不放，一个翘着脚够她的胳膊，鲁宁很喜欢这群孩子，和他们在一起，整个世界都纯净了，她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对孩子们说：“下次课见啦，老师要回办公室了，你们去玩吧！”孩子们嘻笑着朝她摆摆手，跑开了。
　　赵鲁宁整了整裙摆，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就听戴老师在那报怨：“班主任当的能不能再累点，你们看看，期末前跑出这么多工作要做，个别化学习观察记录、多媒体使用记录、个案追踪、安全工作总结、学生评估手册、学籍卡登记、德育渗透材料……，直接把我累吐血吧，让我退到二线上。”
　　正在批改试卷的谢老师，从眼镜上方盯过来，对戴老师安慰道：“小戴啊，黎明前的黑暗，再坚持一下吧，马上放暑假了！”
　　赵鲁宁心里想，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等暑假啊，她随即附合着谢老师说：“马上就解放啦，戴姐，加油！”
　　“小宁啊，下午有个研讨观摩会，你替我去呗，我实在忙的走不开了。”戴姐用恳切的目光看着赵鲁宁。
　　“没问题啊，戴姐！”鲁宁爽快地回应。
　　下午是教育局组织的研讨观摩会，请了市里的一个特别教师来做经验分享报告，赵鲁宁找了地图，可以267路公交车。她撑了把遮阳伞站在公交站的路牌下，偶尔吹来的一丝凉风带着路旁的波斯菊香，这让赵鲁宁感到很惬意。
　　“嘀、嘀”一输白色帕萨特轿车在赵鲁宁身边停了下来，赵鲁宁看了一眼车牌号，皱了下眉，帕萨特的主人将车窗降下来，对赵鲁宁说：“小宁，上车，下午的会我也要参加。”
　　鲁宁开了车门，上了车。帕萨特的主人叫曾政，是鲁宁所在学校的副校长，三十岁，出身教育世家，年轻有为。
　　鲁宁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拽着安全带，刚要往自己身上扯，曾政将身子贴过来，抢过鲁宁手中的安全带，亲自为鲁宁系上。他的手触到鲁宁的手上，带着夏天一样的热度，让鲁宁有点不自在。
　　“小宁，研讨会会长大约两小时，那离珠江路又近，我们去大洋百货楼上的电影院看场电影，好不好？”曾政一面开车，一面侧过脸来看着鲁宁，征求她的意见。
　　“曾校长，实在不好意思，我和同学约好了会后要陪她搬家。”鲁宁随便编了一个借口搪塞他。
　　“那好吧，下次找机会吧！”曾政有些失望。
　　研讨会确实被控制在两个小时之内结束，赵鲁宁拒绝了曾校长的相处好意，自己一个人延着珠江路走起来，大街上时不时传来商铺播放的歌曲《盛夏的果实》：“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时间累积，这盛夏的果实，回忆里寂寞的香气……当看尽潮起潮落，只要你记得我，如果你会梦见我，请你再抱紧我。”鲁宁听着听着，难免心里伤感许多，F市，她的李东泽，还会一直属于她吗？两地三年之后，她的李东泽会在哪个城市驻足安家呢？
　　珠江路上的那家好时佳快餐店还是那样兴隆，赵鲁宁走累了，进了KFC，叫了一杯冰饮，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从窗前经过，其中一对穿着朴素，看上去却在恋爱中的情侣引起了鲁宁的关注，小女孩穿着H高中的校服，一只手牵着一只米奇氢气球，一只手拿着一支甜筒，小女孩的帆布鞋鞋带开了，男孩子蹲下来，仔细帮着女孩系好，系好后，男孩在女孩圆润的鼻尖上轻轻用手指刮了一下，女孩撒娇地嫣然而笑。这让她不自觉地回忆她和李东泽大学四年相恋的点滴。
　　“东泽，为什么选我呢？我只读了名不见经传的教育学院。”大一的鲁宁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李东泽。
　　“你知道刘继红搞的我很烦，你样子不丑，人又傻，好追！”李东泽耸耸肩，讲出这么个不像样的理由。
　　爱情来的竟然这么简单，突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回家的路上，赵鲁宁想，要不要先往F市投些简历呢，如果真的有企业愿意雇她呢？
　　“安然，你家大业怎么找的工作？我想往F市投几份简历试试！”电话一头，赵鲁宁一边拨弄头发，一边轻描淡写地说。
　　“啊？！小宁，你发什么疯，教师是事业编，是拿国家财政支出的人，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削尖脑袋想进学校不？”安然冲着电话一顿咆哮。
　　“安然，你先别这么激动，我只是马上要放暑假了，东泽前几天来信了，说假期帮导师忙，回不来了，我打算去F市看他，他又没时间陪我，我要是能找到一份短工打也不错。”
　　“哦，这样啊，那还行，吓死我了，小宁，你这双鱼座的性格总是不现实，你可别冲动啊，有啥事，一定找我商量！”白安然把提的一颗心又放回肚里，声音变得温柔了很多。
　　“知道啦，比我妈还神精！快点教教我，怎么投简历呢？我应聘的经验没你们多！”
　　“我听大业说南方比较认智联，他就是在智联上投的简历，但保险起见，你可以智联和前程一起投。对了，千万要看好公司性质，最好找个外资企业或是上市公司，这样福利待遇有保障！不对，不对，就你那专业，你也别对大公司报希望了，哪个企业会摆个钢琴等你演奏呢？”
　　挂了电话，鲁宁开始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应聘什么岗位呢，家庭钢琴老师？谁会雇我呢？去酒吧表演？场所不太安全！那么培训机构的音乐教师？好像可以试一试！行政人员？好像要求不高哦，专业不限、工作经历没要求，不错！
　　赵鲁宁用了一个周末的时间，仔细研究了F市的城区状况，商业集聚区、华大周边的配套设施，然后投了几份简历过去，投递的几家企业离华大距离还算近，公交便利。晚上，鲁宁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站在雪地上，手里捧着暖手宝，一辆一辆983公交从她眼前驰过，她目不转睛地望向每一台车，寻找着李东泽的身影，她越等越焦急，又一辆车驰来，她笑了，她的李东泽在车厢里那么显眼，182CM的身高突兀地立在车厢里，东泽也看见她了，冲她微笑着，就像高一那年军训时，李东泽第一眼看到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