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之舞》疯狗

4、四

　　春末夏初，正是出门的最好时机，暖洋洋的太阳晒在马车上，又是刚吃完午饭，两人都有些打瞌睡。
　　与大兴王分别之后，直到傍晚到达三江都非常平静。除了担心凤玉清一直吃零嘴，晚上吃不下饭之外，天剑也很悠闲。
　　不需要吩咐，日剑自然的将两人送到三江凤府。
　　三江凤府的主人不姓凤，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而是百剑门最能赚钱的金剑，他主管大江沿岸十三城凤氏的所有生意。
　　显然已经有人事先通知金剑今天楚王会到三江，凤玉清一下马车，就看到凤氏门口整齐排列的卫队，以及凤氏在三江的所有头面人物。
　　“不知楚王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金剑是个相当儒雅的中年男人，不像个生意人，倒像满腹经纶的文人雅士。
　　“金叔不必多礼，是我来的突兀，没有事先告知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凤玉清优雅从容的挥挥手，让诸人免礼。
　　“楚王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属下已经备好酒宴为楚王接风洗尘，还望楚王不吝大驾光临。”金剑一手做请的姿势，弓腰让凤玉清先行。
　　每年都是这样，凤玉清知道这一顿应酬是少不了的，当下牵过天剑，两人一起走入凤府。
　　金剑以及一些较有地位的也快步更上，下人则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在一个美艳女子的带领下，众人来到偏厅，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凤氏有个传统，主厅绝不宴请任何人，凡是和吃有关，都在偏厅进行。
　　一行人分主宾位坐好。凤玉清自然是正对门的正主位，毕竟她是凤氏当家。可是副主位和主宾位却有些不好分。
　　天剑在百剑门排位远高于金剑，按理可以坐副主位，可是今天的宴请人是金剑，没道理让他自己坐在主宾位置上啊！
　　两人互相谦让，最后还是凤玉清一锤定音，按门内排位来，天剑这才坐在凤玉清身边的副主位。
　　一桌菜十荤十素，没有汤，看来等会还有菜要上。
　　凤玉清有些不习惯。凤凰城的习惯是饭前上清汤，这样不会因为突然喝酒或吃油腻辛辣的食物而伤胃。三江则是饭后上清汤，可以醒酒，也可以压下一顿饭吃下来的油腻辛辣。
　　当然，人前必须优雅的教养，使她不会在众人面前挑剔这些小问题，只是优雅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不知道为什么，她面前三道菜都是素菜，她又不好意思夹远处的菜，只好郁闷的小口吃着，间或问一些关于金剑管理下十三城的生意问题。
　　食不言寝不语，这些凤玉清自然清楚，可是这是接风宴，如果大家都完全不说话，埋头吃饭，那就太不对劲了。
　　桌子是大八仙桌，只坐了八人显得相当的空旷。除去凤玉清和天剑，金剑和他的副手铁剑算是主人，其余四个算是作陪的。
　　显然金剑在这些人里面的威望很高，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在对凤玉清说一些关于生意上的问题，其他人都只是说一些歌功颂德的废话，然后自罚三杯之类。凤玉清地位远远高于他们，自然不会被敬酒，可是新晋的天剑就难免被各种灌酒了。
　　上头几人都比较闷，作陪的人自然要想办法活跃气氛。
　　坐在背对门位置的是三江城凤氏米行的管事，姓刘，做事有些缺德，卖的米往往很多杂质，有时候甚至有很多小石子。三江人都称他为缺德刘。
　　他没胆子惹凤玉清，可是副主位的天剑看起来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这个缺德刘自然不会放过调戏的机会，在众人坐定之后，立刻斟好一杯酒敬天剑“没想到这次的天剑如此的年轻漂亮，为了祝贺您成为百剑之首，我先敬您一杯！”
　　天剑不喜欢这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并不理他，只管吃饭。
　　没得到任何回应，缺德刘只好自顾自的将手里的酒喝完，悻悻的坐下。因为凤玉清和金剑在场，他不敢太放肆，可脸色还是有些阴暗。
　　见自己的同僚被忽视，另一个作陪的管事坐不住了，也斟了一杯酒，举到天剑面前“天剑未出门已名动江湖，众人皆知百剑门一未及笄少女一剑击败雷思媞高徒，今年重阳武林大会重选武林盟主，天剑必能为百剑门夺下此位，以报五年前武林大会宵小暗算楚王之仇！”
　　天剑有些犹豫的看着眼前的酒，喝还是不喝？她可从来没有喝过酒啊！可是不喝，又不太好，这是为清姐报仇的誓约酒啊。
　　凤玉清看了一眼一脸精明的老人，记得刚才金剑介绍过，是凤氏三江城的绸缎丝布生意主管，叫李秀景来着。还有茶叶瓷器生意主管和木材生意的主管没发话，可是看他们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天剑。
　　看来今天自己不帮天剑，天剑绝对会被灌到。
　　“天剑是我出门的唯一侍卫，不可饮酒误事，所以多谢诸位的拳拳好意，这酒，就不喝了。”
　　凤玉清开口，李秀景只好不再为难天剑，爽快的一口喝尽杯中酒，继续连喝两杯，然后赔礼道“是属下考略不够周到，自罚三杯谢罪！”
　　见李秀景如此豪爽，凤玉清也不为难他，为天剑斟了一杯清茶，然后说道“毕竟是诸位前辈好意，可惜天剑职责在身，不可饮酒，就以茶代酒，谢过各位吧。”
　　天剑自然乐的顺坡下驴，接过清茶一饮而尽。
　　众人也算得了些面子，一时间宴席上气氛好转，变得其乐融融。
　　期间又谈了一些公事，等众人吃饱喝足，不觉已经月上枝头。
　　众人散去之后，凤玉清在哪休息又成问题。
　　往年，凤玉清都是和四剑侍一起住在凤氏别院的，毕竟浩浩荡荡的带了百剑门的一大群高手，连使唤奴婢都带了不少，不怕出什么事情。
　　今年凤氏别院因为没有提前通知打扫，还是灰尘遍布的状态。并且只带了天剑一人，守卫力量不是很足，万一有个看护不周，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所以金剑固留凤玉清在凤氏大宅休息，并立刻吩咐下人将自己的主屋腾出来。
　　凤玉清本想向金剑借一些下人，将别院稍微清理一下，将就一晚。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别院自从去年自己离开就无人入住，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打扫，只好同意留宿凤氏大宅。但是对于自己占据金剑的主屋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只说随便打扫一间客房就好。
　　“凤氏，楚王之凤氏也！岂有主人睡客房而下人睡主屋之理？恳请楚王万勿推迟！”金剑突然整个人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无奈的看着地上的金剑，凤玉清只好答应“金叔一生为凤氏效力，所赚银钱，可买下半个江南，岂有人敢将金叔当下人看？快快起来，我今晚住主屋就是，明天还望金叔督促下人打扫别院，以免再占金叔休息之地。”
　　在一个美女的引路下，天剑和凤玉清来到凤氏富丽堂皇的主屋。凤玉清记得这个比自己略小一些的美女，将众人迎进偏厅的就是她，众人吃饭的时候上菜的也是她，现在为自己引路去主屋还是她，不自觉对她的身份有些好奇。
　　“你是？”跟在美女身后，凤玉清有些唐突的冒出两个字。
　　“回楚王，小女子姓谢，名婉莹，三江人氏，求楚王帮我做主！”引路的美女突然跪下，声泪俱下。
　　“嘘，你且小声说与我听，有何冤屈，我自然会帮你。天剑，注意周围！”凤玉清压低声音说道，一边拍谢婉莹的背帮她顺气。
　　“小女子本是三江卞县人，家里以种桑养蚕为生，去年夏天，金剑到卞县收蚕丝，不巧与我相遇，之后就百般纠缠，我已与邻村秀才张涛订婚，只等他赶考回来就完婚，自是不理会他，那知这个禽兽，竟派人打死我家爹娘，又对我用强，我为了有一天能逃出凤氏，就对他虚与委蛇，渐渐得到他的信任。今天老天开眼，让我有机会将一身冤屈告知楚王，望楚王替我做主！”谢婉莹哭泣之声渐重，凤玉清怎么只能不断的轻抚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凤玉清刚想开口问谢婉莹，却听到天剑对着黑暗冷冷的低喝“出来！”
　　一个神情刚毅的青年男子从柱子后面缓缓走出，来到三人面前。
　　“刚才谢婉莹所说，你可都听到？”凤玉清干脆的问道“铁剑，我知你素来忠诚，你告诉我，谢婉莹所说是不是实话？”
　　“是。”天剑低着头简洁的回答。金银铜铁四剑里面，只有铁剑不会经商。金剑主管大江沿岸十三城，银剑主管沿海七港，铜剑主管江南两百州县的琐碎生意，铁剑则是百剑门排名前五的高手。
　　“你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凤玉清清冷的声音带着些嘲讽。铁剑是用来掣肘金剑的，毕竟金剑掌握了百剑门近一半的钱财。现在看来，这个号称百剑门最忠诚的人也成了一个笑话。
　　“看客。”铁剑依然毫无感情的说道，丝毫不为自己感到羞愧。
　　“为什么不像总部报告？你忘了你的职责了吗？”凤玉清继续逼问铁剑。
　　“不敢忘，这事不在职责之内。”铁剑依然毫无愧色的说道。
　　“那你职责之内的事呢？完成的怎么样了？”凤玉清带着嘲弄的问道，都说铁剑笨，推卸责任不是很在行吗？
　　“金剑勾结凤二爷，有图谋不轨之嫌，十三城收入，三扣其一，中饱私囊，请主人明断！”铁剑依然低着头淡淡的说道。
　　“证据呢？”凤玉清有些烦躁，又是凤二爷，自己这个舅舅就这么想找死吗？凤家家主自来传女不传男，到自己已经是第七代了，以前都是好好的，怎么就出了二舅这么贪恋权势的男丁？
　　“两人密谋，出其之口，入我之耳，无其他证据。”铁剑老实的回答，这可是他趴墙角好不容易听来的好不好？怎么凤玉清反而不高兴呢？
　　“算了，小泥鳅也翻不起大浪，随他们去吧，没证据我也不好处理这两个人，人爷爷培养的下一任金剑也差不多可以用了，等我回去就把十三城的管事全换了。”凤玉清知道自己错怪这个木愣的青年了，他不是背叛了，而是比较笨，你给他一个任务，他只能完成一个任务！挥挥手示意铁剑下去，凤玉清决定回房沐浴休息了。
　　可是铁剑却没有退下的意思“主人，有身份不明的人物混进府，请务必让我今晚守于主屋！”
　　“你是凤府的侍卫统领吧？不去将这些人抓出来，守着我又什么用？去吧，我这有天剑呢！”凤玉清没当一回事，三江凤府的安全程度和凤凰城差不多，何况自己身边还有天剑呢。无奈的挥挥手，让铁剑赶紧去干活去。
　　“我下属有人和混入的贼人交过手了，全部都被打晕，贼人功夫很强，我当心就天剑一人照顾不了主人安全。”铁剑非常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担忧，完全不看天剑不悦的脸。
　　“滚吧，清姐的安全我自会负责，多你一个废物也没多少用处。”天剑不屑的说道，看不起我？我还真看不起你呢！天剑娇滴滴的外表让她看上去像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这让她自己很不爽。
　　“你付不起这个责任的！主人有半点闪失，你死一万次都不够！”铁剑毫不客气的对天剑顶了回去。
　　呛，天剑抽出背上的龙吟，恶狠狠的瞪着铁剑，铁剑也不甘示弱，举起手上的玄铁重剑摆出防御反击的姿态。
　　“够了！现在是内讧的时候？铁剑，立刻去想办法找出混入凤府的贼人，加派人手保护主屋。天剑，今晚辛苦你保持警醒。谢婉莹，带路去主屋，顺便叫人在主屋准备好沐浴器具。”凤玉清果断的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