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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宫外的骚动仍是时不时就要发作一次,百里屠苏的脾气也跟着时好时坏。陵越已经在太子宫中住了两个多月,百里屠苏没有要赶他的打算,不过不许他喊“屠苏”这个名字,也不许他碰屋里大部分的东西。
书籍是百里屠苏少数让他碰的东西之一。
某些午后,昏昏欲睡的陵越会抱着一册书思索他到底是看着昆仑亡国,还是要做些什么来加速这个进程,抑或阻止?
这个午后他又拿了一册书坐在窗台看,读着读着,挡不住席卷而来的睡意,陵越把书卷往怀里拢了拢,俯首睡了过去。
百里屠苏回来便是看到这样的情景,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百里屠苏上前抱起陵越,清俊的男子在宫中反而越养越瘦,百里屠苏倒是怀疑他每天究竟有没有吃东西了。
走到一半,怀中的分量忽然变重,百里屠苏咬牙半跪下来,陵越变回兽身,往暖和的地毯上拱了拱,继续睡。百里屠苏怔怔地望着他,一直等到他醒来。
昆仑又出了大事,度过干旱,昆仑大部分地区迎来百年不遇的大暴雨,黄河缺了好几道口子,堵都堵不上,百姓见状纷纷逃亡他国。
陵越最开始听说这件事,还只有几个人在议论,等到太子宫中人来人往,群臣跪拜不绝的时候,陵越才知道事态的严重。
百里屠苏正招了人商讨对策,陵越一身素白云锦闯了进来。
大大小小的臣子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百里屠苏呵斥:“谁准你进来的,还不快滚出去!”拿眼神威逼陵越他还是不动,只是退后两步阖上房门:“昆仑的子民就是西王母的子民,我有义务救他们。”
“救?”百里屠苏冷嗤,“你有什么能耐能救他们?”
陵越不说话,百里屠苏挥了挥袖子:“行了,你没办法的,除了神仙谁都没办法。”
“西王母不可能见死不救!”陵越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他清楚的明白,这场灾祸极有可能就是西王母降下的,为的就是让昆仑早一日亡国。
百里屠苏指向东南方:“宫外那么多祭台你以为是摆设?你知不知道这半个月来有多少牺牲投进了河里?”
神仙?要神仙真有心,早就该出来挽救黎民!
“不会没用的,”陵越咬牙,心一横,脱口而出:“有人能救,我去找无为清君!”
听到清君之名,百里屠苏眼里泛出异样的光彩,也不管其他人在场,快走几步箍紧陵越的肩膀死命摇他:“你确定无为清君可以?”
百里屠苏直直地望进陵越眼里,生怕他吐出一个否认,他看着陵越犹豫地点点头,心内一喜,问:“怎么找他?”
陵越勾起一个苦笑:“非得我亲自去,只怕太子是无缘得见清君真容了。”
百里屠苏有些失落,随即打起精神,命人给陵越备马,陵越含笑制止,走出宫门外,驾云而去,音色温和悦耳,犹在耳边。
“百里屠苏,等我一月,一月后必然还你河清海晏。”
百里屠苏望他半响,等陵越已在他目力之外,才默然颔首,怅然若失。
半月后,黄河传来消息,有人在堤岸看到一个素白的身影,边走边呼河神之名,风雨声大作,那人的广袖在凄风苦雨中摇晃如蝶,泛滥的河水却全无反应,那人呆立岸边,看见的人想叫他过来,别被河水吞下去,刚出口,就看见那个身形一晃,对着咆哮的巨流跳了下去。过了大概半刻,河水突然缓和了流速,污浊的水流渐渐汇成一股水柱,一条巨龙冲出黄河,龙角上,躺着刚刚跳下去的那个人。
见到的人都说,那跳水的是西王母座下的清君,救了他的是黄河的龙神啊!
而清君则救了昆仑所有人。
一月后,水患的救助工作也到了收尾的时候,陵越仍没有回来。
百里屠苏走过陵越曾侧卧的床榻,忍不住坐下来摸了摸被褥,又拿起珍藏的一枚衣角,心底混乱一片。
他混乱的是,陵越竟然真的请到了清君还平息了水患,但他又害的清君差点命丧黄河,若不是龙神有情,只怕他此生都要活在刻骨的悲伤中。
更加令他不解的是,他既如此担忧清君的生死,又对陵越的不归感到深切的不舍。
好在只比约定晚了一天,陵越就踏云返回昆仑。
百里屠苏想叱责他的不守约,却被他的脸色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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