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开在1931年夏天》桃锦。

51、第五十一章：练习

　　练习射击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许平远带我去的地方，怎么说呢……我现在还没办法给它一个准确的定义，大概和私人的射击俱乐部差不多。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达郊外，俱乐部里人不少，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儿经常来混的地方，娱乐的成分大于练习。和保龄球馆还有高尔夫球场基本上是一个概念。
　　今天的场馆内门可罗雀，除了我和许平远之外就没别人了。当我知道这里已经被花钱不眨眼的纨绔子弟许大少爷包场之后，鄙视之情溢于言表。我只是想练练枪而已，也不至于搞得这么隆重啊。
　　许平远同学得知我的想法，问我：“那你还想怎么简单？”
　　我脱口而出：“在家练不行吗？”
　　话一出口换许平远鄙视我了。
　　他那眼神看得我有点发毛，我硬着头皮：“我看咱们家后院也不算小……”
　　“就算是以我们后院的最长距离，子弹弹射到墙上，也一定会发生反弹——也就是，所谓的自杀式射击。”许平远语气淡定，“而你根本来不及闪躲，就是被误伤的最佳人选。恭喜你，你可以死得很豪迈了。”
　　我：“……”
　　小时候看的那些枪战电影，不都是在屋子里对轰吗，原来都是假的……
　　“另外，提醒你，咱们家离市中心不远，市中心附近出现枪声，警察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我憋屈了。是谁几个月前在租界里带着一帮人手持驳壳枪轰开过罗氏公馆的大门啊？现在拿这个吓唬我。
　　我说：“好吧，我用哪个枪？”
　　“试试这个。”许平远递给我一把枪，我顿时惊呆，这不是他平常用来防身，从不离手的银色手枪吗？
　　勃朗宁M1910，全长152毫米，重580克，子弹7发，有效射程50米。
　　“你说这种枪女气，倒是真的。”许平远笑道，“不过它的重量比一般的驳壳枪要轻很多，后坐力也不大，适合随身携带。”
　　他把我拉到射击位置前站好：“你是初学者，又是女孩子，枪的后坐力当然是越小越好——瞄准的方法很简单，砧孔，准星，靶心，三点连一线。试试。”
　　我点点头，心里默念好几遍三点连一线，三点连一线……我眯起一只眼睛，对准远处那个白色的枪靶，扣动扳机。
　　“砰！”
　　脱靶。
　　我再砰！
　　又脱靶。
　　我接着砰！
　　……还是脱靶。
　　连射三枪都是脱靶，我郁闷了：“许平远，我听说好多枪都有瞄准镜什么的，这个有没有啊？我怎么老是瞄不准？”
　　许平远接过枪：“要什么瞄准镜。”
　　话音未落，我甚至没有看清楚他手上的动作，一声枪响，他扬手一发准确的短点射，甚至连瞄准动作都没有。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是几次干净利落的连发。
　　平均成绩九点七环。
　　我：“……”
　　“不要心急，慢慢来。”他安慰我。
　　“少爷。”
　　一个手下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许平远回过头：“什么事？”
　　那人面露难色，许平远会意地向门口走了两步：“韵之，你等等我，我有点事。”
　　他转身走了，我继续练习。打空了两个弹夹，许平远回来了：“韵之，我要离开一趟。”
　　我愣了一下：“你要走？”
　　许平远说：“一些急事。”
　　我说：“最近公司那边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总是有事？”
　　他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迟疑，很快说道：“……没什么。”
　　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不会这么急着离开。
　　我心里有些失落：“好吧，我和你一起回市里，我也有点累了，正好回家算了。”
　　他歉意地笑笑：“……抱歉，你没生气吧？”
　　我摇头。
　　“嗯，这就好。”他揽住我的肩膀，“下次吧，等我有时间了，我们再过来。”
　　很多年之后我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其实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