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37 又要上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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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绵心情忐忑了一晚上，以至于早上差点爬不起来。心里想着怎么那么变态的时间，还是在王府住着舒坦。
她平日可以初一十五去皇后那里请安，其余时间可以不去。然而她想了想，为了刷好感，还是经常去比较好。
剩下就是去上课的事情了。
宋代有资善堂、宫学以及若是出阁的皇子，皇子府会有一套教学的，也基本构成了皇子的班底，东宫也有教育太子的职能。
而如今官家为太子专设了皇子位，因而大部分的教育都是在这里完成。
如今尊师重道比后面老师跪讲经书的尊师情节更为重，蹭课的霍青绵厚着脸皮先向老师行礼之后，再向太子行礼。
这算是霍青绵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的仁宗，当然，现在不可能有这个名称，毕竟仁宗是庙号。现在这位爷还是个小孩子。
对这位还算熟悉，毕竟后来的庆历新政这事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也侧面知道一些关于他的八卦。
比如说，性格好，比当今还要好性格。至少不是嗜杀之人，看着这位爷现在还是一副白嫩的样子，霍青绵不免心生好感。
打交道的是一个小孩，至少比老狐狸以及各位摸不着深浅的人要好得多。也多了两分亲近之情，就算对方是个妖孽，也不会对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有太大的戒心。
先生叫冯元，也是年少大才之人。南海人，师从崔颐正。关于这位先生，还有故事。当初取明经出身的人补学官，冯元是自荐通《五经》。谢泌还笑说，“古治一经，或至皓首，子尚少，能尽通邪？”
大意就是质疑，古代治学一经书，有些人都能到皓首，你这么年少，能都通么？明显的质疑。
但冯元说，“达者一以贯之。”也就是他认为，懂的人，懂一部，就可以融会贯通了。
后来便考冯元，冯元都能对得上。便补了国子监讲述，迁大理评事。擢崇文院检讨兼国子监直讲。
再后宰相王旦听到这事，让他说《论语》、《老子》，后来便推荐他。
官家试的时候，让他讲《易》，他说，“地天为《泰》者，以天地之气交也。君道至尊，臣道至卑，惟上下相与，则可以辅相天地，财成万化。”
这话便能让官家对他刮目相看。没多久就迁太子中允、直龙图阁，诏预内朝。
也是个牛人。霍青绵一点都不敢怠慢。
冯元等第二次知道霍青绵，则是杨六郎的直率，将霍青绵说出来。小范围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后来听说她也和太子进学，私下里赵元俨也找过他，说是年少聪颖，想着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更何况他本身就是年少已经成名之人，对同是年少便开始有才的人，多有一丝关注。也没反对她进学。
要知道，官家五岁进学，如今也只学了三年。而她这个，一开始就和管家听课，赵元俨一再保证说她能听得懂。冯元也没评论，便静观。
上了一个时辰的课之后，他便发现，这个学生给的眼神的反应，是听得懂的。太子和她一般大的时候，还是听课注意力不集中，一会儿看这，一会儿弄那，有时还用脚敲地，甚至踏到椅子上。他并不是很看重这些，近来太子大了，才有端正之像。
可是这个同是五岁的孩子，一开始便能坐得住。
冯元本就心生好感，如今学生又听话。完全没有小孩子的毛病，对这样的学生还是多看重几分的。他就如平时一般，给两位布置了作业，特别说了霍青绵可以考虑，不需要写出来。
一节课上完，老师走了之后。
就剩下霍青绵和赵祯面面相觑。
哪怕再老持成重，赵祯还是先对这位从关系上来说，算是认的义妹有一定的好感，“青绵进宫，作为兄长，我本应该先去照看，然而昨日父皇留我在东宫，我也不便多有打扰。想着今日进学，还是能看到你，便心生亲切，故而礼物已经在外备着，待会让内侍一路送回你宫里。”
“谢太子。”霍青绵先是道谢，抚掌笑着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带的东西，已经让人送到宫外。”
一个扮大人的孩子当然觉得这个也是披着孩子壳子的妹妹很亲切，“皇妹不必多礼。”
霍青绵有些傻，皇妹？难道要称他皇兄么？这辈分怎么算……
赵祯看到她愣着，便笑着说，“父皇既然封你为公主，那自然就是我妹妹，以后你唤我皇兄即可。”
这就和未来的皇帝搭上了兄妹的关系？霍青绵觉得不可思议，这开挂的大神给她的外挂着实有些强大了，于是便犹豫叫了，“皇兄。”
赵祯看到她这样，软软的可爱的妹妹，谁人见不欣喜？更何况在他看来，刚才那些犹豫，就是她的害羞，便笑着说，“皇妹习惯就好。若是有想玩的，若是母后那边不方便，你尽可告诉我。平日虽然出去的不多，但相国寺附近的东西我还是可以替你带回来的。”
霍青绵心里真是够感动的。刚见面的便宜哥哥对你这么好……她其实一直希望自己有个哥哥，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见过她舍友各种欺负她哥哥的样子，便想着自己有个哥哥该有多好。然而每次都是母亲都把她生下来了，已经不会有哥哥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捡到个便宜哥哥，而且还是将来的皇帝。
霍青绵当然会高兴，又来一根粗大腿，那抱还是不抱？便开心地说，“我平日可能和书打交道比较多，若是您有好玩的话本，可不可以多给我买一份。”
在宋代来说，书籍还是比较贵的，但是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人，书籍还是能够随意买的。
听她这话，本就示好的赵祯觉得这个妹妹更可爱了，平日大家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都不会那么爽快，还真是要什么就说出来的小孩子。——来自另一个小孩子的心声。
“好极。”赵祯笑道，“皇妹果然是极爱读书之人，今儿的功课可有不懂的，若是有不懂，又不便问老师的，可以先问我。”
霍青绵本想说都懂了，但看在他如此热心的份上，又不好意思说不懂，便点了两句出来，然后自己说，“据闻皇兄午后学业也不轻松，青绵还是先回去自己看着，若是不行了，再问您如何？”
赵祯这才看了一眼外间，颇有些遗憾，“好。”
俩人道别之后，霍青绵才先回自己寝宫。没想到半路上，福心带她回的不是原路，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最后在福心带她到的殿前，她才驻足，定定看着福心。心里已经开始在想，这人是不是叛变了，若不是因对赵元俨的信任，她也不会一直没动静。
“这是王爷母妃的寝宫，王爷在里面等你。”福心替她开门，才开口解释。
霍青绵才稍微放松下来，也是，如今有谁会对她不利。一想到居然能够见到赵元俨，还是有些开心，毕竟他算是在她父母死后，一直依赖的人。这种雏鸟情结是去不掉的。
她是开心进去了，看到赵元俨正在亭子喝茶，大冷天的，她便小跑了一段。
那人看到她跑到跟前，才抬头，叹了一口气，“公主，您慢点。”
“你是收到信了？可是你这样进宫，咱们就可以见面？”霍青绵迫不及待开口问。
赵元俨来的便是为这事，这才开口，“信，我收到了。见面我安排的，应该没什么问题，然而……”
霍青绵看着他本还是放松的表情，变成了严肃的样子。霍青绵想着……这不妙啊，这似乎是要教训的前兆啊，便低头开口，“我错了。”
……
赵元俨哭笑不得，本来想教训她的情绪被她这句快速认错的话给打散了，口中便先教训着，“不知悔改，”又问，“你知道什么错了？”
霍青绵就知道他问这句，脑子一过，先是说了，“不应该那么晚还带纸质的东西给您。”
赵元俨一听，便知道她回答不到点上，但也勉强，总算知道不能用文字来写，“你可知，窥探禁中是什么罪名吗？”
“知……道，”霍青绵才说，“所以我才画画。”
“就算别人知道，也当我在向你讨要东西而已……”霍青绵又补充。
赵元俨看她，拿出那两张纸，果然，一张纸上面写着，这个的饺子好好吃，另一张写着，小狗儿真烦人，但是能不能给一条，“你……这是在表达王若钦提到城下之盟的意思吗？”
霍青绵还是放心了，“您理解能力真好，我还怕您猜不出呢。那看来我画得不错。”
赵元俨只好叹一口气，斟酌道，“其实，你可以让福心带四个字，城下之盟。”
“我想着……万一福心有异呢。”霍青绵犹豫。
“也总比你这个好，”赵元俨说，“其实光从这两张纸，我是猜不到你说什么的。”
“这明明很简单啊。”霍青绵不可思议说道，“你看，我画了这个楼，上面用对联写着，‘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这点明了这是在楚地，又提到饺子，那肯定是绞国，那就是城下之盟啊。”
然后继续说，“你看这第二张图，是狩猎图吧，上面有一条烦人的猎犬，这流旗，我画了九条，又点了这是金陵，那肯定是说天子南狩，提这意见的……不就是他么。”
赵元俨看着被她说得头头是道的图，就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是狩猎图？这是江边的景色图？”
霍青绵理所当然点了点头。
赵元俨只好又叹了一口气，“我下次和官家进言，让你多学一门课吧。”
“不……”霍青绵摇头，这画画也是她死穴，就挣扎问，“您真是没看出来？”
赵元俨不忍打击她，“第二张能够勉强看出。”
“那您怎么猜到的？”霍青绵本来还是很开心的，被打击的又是画画，她……没天分的东西，能画成这个样已经不错了。
赵元俨看她，只好说，“大半夜的，我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也觉得你不会那么任性就写这两句话，就打听了你昨儿个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知道你可能和王钦若是前后脚的，于是便猜出来了。”
“好吧，我还以为您从这个画面猜到的。”霍青绵有些小委屈，毕竟才是第一次做事，似乎什么忙都没有帮到呢。
赵元俨也忍看她这么低落，便说道，“你这个心思，我是猜得到，你是不是担心，若是官家信他之语，那我和寇相就有危险。”
霍青绵点头，“我是想你们能够先发制人。”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话，官家是不会主动提及的，无论官家信不信，若是我们主动提及了。那官家和王若钦的话，他是不是会考虑，从哪泄露的。而那天只有你和皇后可能，毕竟他身边的老人。这些东西，他一查，总能查得出什么。”赵元俨说，“这样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霍青绵认真听。
“我了解你担心，但若是官家不发难，或者王若钦不在朝廷上提起，这事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但若他们发难了，我们自然能够有办法应对。”赵元俨一点点分析给她听。
霍青绵听懂了，“可是，我也只是想给你给防备，不至于到时候慌了手脚嘛。”
“青绵，你要知道，若是官家的话，他真觉得泄露了，古往今来，这些事，后果如何，你应该是知道的，”赵元俨说，“你即使想帮我，也等你大了再说，手段更周密一些再说，好吗？”
霍青绵勉强点头，感觉自己又是无用的了呢。
“你还太小，不清楚这些，”赵元俨就说，“我也不想避讳你说，官家身边有我的人。就如同今天我在这和你会面，应该不会有下次，但是今天这事，我能保证没人知道。可是，你现在的能力，做不到这些。那不如不动。”
霍青绵才看着他，心里才开始觉得，这位王爷，并不完全像是一个闲散的宗室。
“我说过，你不需要做什么。我对你保护，都源于对你父亲的承诺，因而你好好的就好。这些风雨，自有我们去承担，”赵元俨说，“就希望你能好好地，你若是想学的，都给你在学。这样便好，小孩子，有点小孩子的样吧。”
霍青绵认真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对不起，因为我一时的不周密，让您多做了很多事。”
“你能从城乡之盟想到这些，也已经不错了，”赵元俨笑道，“只不过，这画工，还是得练习。过两日，我自会安排，给你加一门课。”
“我都认错了，不加课不行么？”霍青绵可怜望着他。
赵元俨偏过头，“不行。”
“好吧。”霍青绵不情愿道。
“若是你认真学，你有什么想要的，告诉福心，我也会帮你办好。”赵元俨承诺，就向她鼻子上挂了个萝卜。
霍青绵摇头。
“好吧，这也很晚了。你就先回去。”赵元俨说，“我再待一会。你切记，你不是为我探听什么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这条。你所看到的，你所想的，在这里，不要表达出来。你就好好听课，好好学习。等到你能够出去开府，就好了。”
“好。”霍青绵也点头了。
赵元俨对这个刚离开的孩子还是有牵挂，忍不住再说道，“你可以绝对放心福心。若是她有贰心，她也不会再在你前面出现。”
霍青绵点头。
“若是你学业上有不懂的，亦可继续问我。平日这些话可以叫福心直接传。这些都没什么，即使被发现，也没关系。但别的事，切勿再做。”
最后他补充道，“你的画技，我再安排。现如今你的武艺已经改由三日一次，那画画也有时间安排了。”
……
能不能，能不能不再提画画了。霍青绵又想跪了，画得丑也就认了……可不可以，不提。
霍青绵这才被放了回去。回到宫里。闻到一股藕香，便好奇问，“今日吃藕么？”
还是福心及时回答，“这是王爷送来的，说是给您做莲藕饺子。”
“……”霍青绵嘴角一抽。
说着又有一个宫女抱了一只狗上来，小小的奶狗，连霍青绵都能够抱住，霍青绵正看着那可爱的小狗，福心这才说了，“这也是王爷和官家报备了，在奇珍馆里找人抱的小狗狗，还派了人照顾。这小奶狗一直养在馆里，它母亲也是极其温顺的，因而先请您过目。若是您喜欢，就留下吧。”
“……”霍青绵心里想着，您当初，还真把我上面两句话当真了啊……还有，这福心能够直接说这样的话，连人这人估计都是他的吧。
本想拒绝的，但看到那只小狗，还是软了心，“它有名字吗？”
“没有呢，您起一个。”那宫女恭敬说。
霍青绵歪着头说，“那便叫他小坏蛋吧。”
两个宫女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但福心还是比较熟练，“是。”
就是叫他坏蛋，一肚子坏水的坏蛋……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037 又要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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