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超错 ...
-
努力到努力过之后，好与丑都已经受够
我恨我再没法迁就，只好走走了不回头——陈奕迅
兵分两路，曹清自然地拉着蒋夜先走了，两人一路无言，气氛很微妙。
“今晚去我家？” 半晌后，曹清开口。
“不去了，明天起早。” 蒋夜回。
曹清皱了皱眉头，这语气也太礼貌了？！
”有什么心事？“
“恩？没有啊，可能事务所太忙了有些累了。” 蒋夜想说什么，但最终话语像团乱麻塞在心口，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先应付着。
蒋夜，冷静，你现在要冷静，他对自己说。
所以，车厢内再次沉默了，直到车停在了蒋夜家门口，他才幽幽开口道，“曹清，你不用送我回家了。”
“也不麻烦……”曹清把两只手架在方向盘，故作轻松的说。
“也不用送我上班了。”蒋夜像是没听到他的回答，兀自说着。
“你什么意思？” 曹清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妙了，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凌厉。
但蒋夜也没示弱，而是语调平平的说，“就字面意思，这几年麻烦你了……”说完就开门下车。
“你你你你……你给我站住！” 曹清急了，就觉得这小子今天古怪的要命。
“今晚上我就看你不对劲，你跟我说清了，这几年麻烦你了是什么意思？”曹清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冷漠的面孔，“你……你想分手？”
那两个字让逃离的蒋夜心跳偷停了两拍，他兀自稳了稳心神，等再回头看向曹清的时候，他岔开双腿站着，已是一脸淡然，“既然如此，那便说开了吧，是，我想分手。”
一字一字曹清都听得懂，凑在一起却让他听不太懂了，这是怎么了？这早上还跟自己打情骂俏呢，晚上就闹分手，何况……
“你他妈的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呢，说分手就分手，就算想分也得给老子一个理由。”
心里想的是，你他妈敢跟老子分手试试！！
蒋夜有点儿懵，似乎没想到他会这种反应，好像，还很气愤？？这和设想中他的样子并不一样，不，是一点儿都不一样，他倒有些无所适从了，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只能咬咬牙，梗着脖子硬来了。
“我……我劈腿了。” 蒋夜脱口而出，底气却明显不足了，梗着的脖子也有些软下去的意思……但他即便心有些惴惴的，对这个答案似乎还挺满意的。
“啥？” 曹清这算是彻底震惊了，瞪大眼睛愣在当场……因为这世界上的男人女人都跑过来跟他说他/她劈腿了，曹清都能相信，干嘛不信？这么一个操蛋、不讲信用、性解放的时代……但惟独，蒋夜跟他说，他还真不能信。
所以，就在两人车前一左一右，气氛僵硬，剑拔弩张的时候，曹清不厚道的喷了……
“噗哈哈哈哈哈……”没错，这的确是半夜时分曹清的笑声，还笑的前仰后合的。
换成蒋夜发懵了，这跟预想的，简直，没有一个环节是一样的啊！
“你笑什么？”
曹清抹了把口水，暗笑他还能戴着面具死撑，忽然也起了玩儿心，叉着腰冷下面孔说，“说吧，你跟谁劈腿了，我认识吗？”
“不……不认识。” 蒋夜有点吃不准他这反差，心里有点儿发慌。
“你律师事务所的？” 曹清一本正经的问，还从口袋里摸出来包烟，一个打火机，眼看这就要给自己点上。
“我说了，你不认识，哎，你怎么还抽……”
“不都要分手了，还管我抽不抽烟干嘛。” 曹清戏谑地看他一眼，但老实的把烟盒给揣回去了。
蒋夜意识到自己以后的确没什么资格了，一时间有些怔住，然后忽然就转身欲走。
就在转过身的下一刻，就被人贴在怀里了，那人比他高大那么一点儿，比他体温高那么一点儿，但只有那么一点儿，足以让他融在那双臂膀里……
蒋夜的背脊硬得很，此刻微微颤抖着，曹清自然而然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点儿耍赖的意思，又有点像撒娇，“呐，撒个谎都不会啊，三好学生。”
怀里人却还在嘴硬，“谁，谁撒谎了？”
曹清将双臂紧了紧，“你在这个世界上熟的人用两只手都数的过来，没有一个我不认识，更别说能跟你上床的了……”
“我就不能找个陌生人玩儿……”
另一个玩儿还没说出口，就被堵在嘴里了，因为曹清一口啃上他的脖子，满意的啃出几个牙印才贴着他耳旁沉声道，“你特么再诋毁自个儿，小心老子现在就上了你。”
感受到怀里的人果真哆嗦了一下，才加了一句，“你也不想想老子追了你多少年才能跟你做到这个份上。陌生人？哼，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我……我不是那意思……”
“别唧唧歪歪别扭了，说吧，怎么了，只要你没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不过，你这从小到大乖成这个死样子的能干出来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那我真得喊道德沦丧了……所以，不对啊，啥事能让你非得跟我提那俩字儿啊？你妈知道了，要拆散咱俩，还是你哥？”
曹清自个儿嘟嘟囔囔的猜测，一点儿都没在正题上，蒋夜却感觉自己在这个怀抱里越陷越深了，只好咬了咬嘴唇，“老曹……”
他竭力从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曹清还在推测呢，一个晃神被他逃了出来，而且听他这个称呼，一双臂膀僵在那儿，也笑不出来了，他听出来了，蒋夜居然是认真的……
而他分明，分明连这种假设都不曾有过，又或者说，即便是假设也是如此刺痛的。
对面的人显得有些局促，想要跑开却感觉对方非得要个什么答案，所以他想何必呢？
他也就这么说出来，感觉像是从口腔里硬挤出来的，“何必呢？”
“恩？”
看到曹清愈加茫然的眼神，蒋夜忍不住了，何必又这样惺惺作态。不过，他但凡露出的一丝不舍，都让蒋夜莫名受用。他想，这样就够了吧。
他平静依然地说，“曹清，我们迟早得走到这一天的，不过是早晚而已。”
曹清或许会暴怒，觉得由被甩了很没面子，也许会觉得没玩够，但逞几句口舌之快后也会放手。但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人也沉默了下来。
“我不明白，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曹清垮着肩膀，看着地面，声音很低，被晚风轻易就打碎散在空气里，脆弱的要命。
那个人仍旧一个高大的骨架在那立着，此刻却像是空荡荡的没了血肉，曹清……蒋夜瞬间睁大了一双眼睛，这才惊觉是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了……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心脏擂鼓似的促使他赶忙伸手抱住了曹清，对方，竟然连胸口都冻得凉透了。
曹清像只大型犬一样伏在他的肩头，他用力用双手蹭着他的身子为他保暖，嘴上不住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为你会……”
双手忽然被攥住，眼神凛冽地盯着他，“你以为我会什么……？”
被他禁锢住的蒋夜立刻答道，“回到车里，回到车里我告诉你，外面太冷了，你这要是冻出什么毛病来……”
曹清仍旧不动，“我不提了，再不提那两个字了，是我错了，你进去好不好？我禁酒一年？两年……？”
曹清被他半拉扯半保证的拉近了车厢，蒋夜立刻转动了钥匙，将车厢中的暖气打开了。
曹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仍盯着他，盯着他不得不开口。
蒋夜忽然有点庆幸，自己遇到的人是曹清，才能逼迫着自己，无法逃离地将自己的一切剖给他看。
“我以为，你会希望我离开的。” 蒋夜叹了口气，开口道，平静的直视着车窗外。
没有理那射来的眼光中夹杂的愤怒，蒋夜接着说，“我以为……你当初回来只是迫于家里的压力，而你那个时候又可能面临失恋，所以势必要找个人填补空虚，而我……就恰巧成了那个人。多方便啊，老同学、发小、竹马，如今却都是独立的都市人，谁也不会缠着谁，而且我……又是那么喜欢你。”蒋夜声音有些哽咽，但却同时勾起了唇角，“但是吧，人都得知足，知道时间到了就是到了，我本来想一声不响的就走的，但又偏偏想赌气，所以跟你说了那么几句。不过幸好，我说了。”
蒋夜回头看向他，笑眯眯的。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蒋夜，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心可真狠。”曹清咬牙道。
蒋夜听到这话点点头，好像很赞同，“老曹，我跟你一起长大，你小时候放个屁我都知道是香是臭，可后来……我却不懂你了。当然，我也变了，你说我心狠，那便是这样吧，可我这人吧，偏就做不了死皮赖脸的。人家打着你骂着你都要赶你走，你还得抱着人大腿哭着求，所以我这人特别喜欢给自己留后路，那就是该离开的时候坚决不回头看，留一特潇洒的背影给人看。而且，如果结局搞得很难堪，我怕会把所有好的也都消磨光了，然后，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不过啊，看来咱俩，这架势，势必要一直死皮赖脸拉扯下去啊，因为我发现，我特么竟然舍不得你那么难受。哎你说，我是不是被你上的，越来越娘们儿了！” 说着啪的拍了一下曹清的肩膀，称兄道弟一样。
“我原本是想有个过程的，慢慢的离开，直到……”蒋夜笑了笑，谁知道你这么敏感呢……
“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曹清算是彻底明白了，“呵，直到，直到什么？直到给人让位子？蒋夜啊，蒋夜，所以你在听到什么消息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跑？你……又把我当什么了？”
嘲讽的语气被蒋夜隔在耳外，蒋夜看着他，看着他的粗眉圆眼，看着他高耸的鼻梁，和新长出来青色的胡渣，想着摸上去，手也是这么做的。细细摩挲上那人的眉骨，仿若至宝，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将他的柔情看在眼里，曹清即使仍旧愤怒，仍旧刺痛，却将脑袋一偏，逃脱了那只温热的手掌，故作轻松的说，“好，那我先说我做的一个梦。”
“哈？”
“别打岔，”车内的温度回升，还有蒋夜的态度让曹清渐渐放松了身体，垮在座位里，“我说我在国外做过一个梦……” 曹清开口了。
“哦” ，蒋夜不置可否。
“我梦到……”，曹清不自然的吸了吸鼻子，但也难得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好像回忆一件很幸福的事，“我梦到你来看我了。”
蒋夜没想到他是这样开头的。
“我当时睡得很浅，忽然听到楼下开门声，我以为……我室友回来了，就想翻过身继续睡，谁知道就听到有人在冲我喊，喊什么你冰箱里还有牛奶么……我当时有点儿蒙，因为声音太熟悉了，所以我一个激灵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你猜我在楼下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一个大号旅行箱塞在厨房门口，而一个人就扒着冰箱门回头笑着看我……我都忘了为什么不问这个人怎么会有我家钥匙，只是问他，你怎么来了。你猜梦里的人怎么说？他说，我想见你就来了。那表情要多轻松有多轻松，简直可以称的上是欠扁，但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我也那么做了……” 曹清晃了晃头显得有些得意，“我冲上去把那个人抱在怀里，就是……就是那种打算一辈子都不撒手的那种……我当时还哭了，虽然挺丢人的，但我当时就想告诉他我过的有多不好，但如今你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曹清终于将目光与蒋夜对视，那种灼灼的目光让蒋夜心中莫名有了期待。
“然后呢？”蒋夜问。
“然后我就醒了，才发现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释，而且，我居然真特么哭了……”说着还无奈的笑了笑。
曹清顿了顿，“这，就是我回国的原因。”
喘了口气，“至于说某个人，我绝口不提只是因为没什么好提的，就像你说的，把什么好的都磨没了，就只剩两相生厌了。他回国是因为经济问题，在那边呆不下去了看看国内有没有发展，而在这儿，好死不死的他只认识我。“
“这件事没从我嘴里告诉你，我道歉，但并不是我有意隐瞒，而是，根本没什么可说的。他于我，和任何一个同窗校友没有任何区别了。”
“而且，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不能相信我一次？”
语气中的脆弱和无奈让蒋夜的心化成一汪泉水，无所谓了，你还想怎样都无所谓了……
蒋夜一把捞住对方的脖子，将他压到自己的胸膛里，莫名有些无奈，又有些骄傲，这个比自己高大、更有控制欲的人每次却要自己来安慰，自己来做出什么保证……
曹清啊，你总说我是个胆小鬼，我总爱逃跑，那你呢？
那个总是抛下我一个人走掉的你呢？
一回家，曹清又从那个失意的大型犬变成猎食动物，钥匙旋开门，就一个屈腿一个抓手将蒋夜牵绊着压倒在门口的地板上。
随之而来的一切都带着特定的惩罚意味，曹清急切又有些愤怒的在他身后冲^撞，两只手用力撑在他的肩胛骨上，听着他不知是痛苦亦或是欢^愉的破碎声音……
从地板上到沙发上，再到床上，曹清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烧红汗湿的脸扭转过来，“还敢不敢再跟老子说那两个字儿了？”
“不敢了，不敢了……”腰^酸^腿疼的蒋夜把几个字说的断断续续，却逐字敲在曹清心里。
曹清放开桎梏，将他翻了个身，拥在怀里，满足的看着他如浮萍般在自己的怀中沉浮……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超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