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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真相大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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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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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家冰窖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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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车远提溜着麂皮水袋走了。石门再开时,沈浪,朱爷与冷大撞见的,便是白飞飞与玄和相拥而泣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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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爷走近,俯身关切道:“白姑娘身体好些了吗?”
白飞飞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颔首:“托朱爷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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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朱爷?”玄和的眼也是红肿的:“上次见您时,您还只有半岁。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朱爷刚在石凳上坐定,闻言一愣:“敢问道长是?”
“我是祝云的姑姑,曾在朱家理过事。”玄和道:“您幼时患了热病,是我陪同您和朱夫人去江都看大夫的。”
“啊?”朱爷脸色遽然一变,说不出话来。
白飞飞对玄和相视,淡笑着附和道:“说来,朱爷还是太师娘和太师公的媒人呢。”
冷大和沈浪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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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和慈爱的抚着她的头,转头见朱爷一脸青红交接,淡淡一笑,也不多做解释——得到白飞飞的原谅后,她的夙愿已了,俗尘往事仿若随风而去,身心畅达不已。
“你照柳竟的方子养着,暂时不会有大碍。我还要帮天府处理一些事,先走了。”站起身来,一甩拂尘:“月儿,自己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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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沈浪和冷大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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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玄和依旧看着白飞飞,宽慰的笑道:“我的徒孙女姓柳,单名一个日月的‘月’字。”
“岳儿,月儿。”沈浪低声喃喃着,忽然眨眨星眸,饶有兴致道:“这下惨了,家里人要叫糊涂了。”
除了朱爷,众人皆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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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和走了,朱爷亦打算抽身离开,却被沈浪拦下。
朱爷坐回石凳。脸上挂笑,腿脚却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体寒还是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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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功夫,白飞飞从冰床走到石桌旁,看着桌上两张朱家掌柜的名单,听着他们三人关于沈朱两家的对话,心愈发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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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这十八年来,快活王手眼通天,却不知李媚娘早已身死。原来,为了利用线人封锁李媚娘已死的消息,朱富贵竟默认了天府行为,包庇了潜伏在仁义山庄的内应,对三冷隐瞒了沈家灭门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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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贵窘迫非常,唉声叹气道:“老夫一介商贾,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难道,难道让柴玉关毁了沈家还不够,还要多加一个朱家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朱爷的难处,岳儿自是知道。”沈浪说的不紧不慢,为自己倒了杯冷茶:“但看在家父的面上,岳儿想劝您一句:顺势而为,不代表顺流而下。”
朱富贵面色一紧,咬牙道:“世缘无常,唯有变,乃不变之理。老夫当年的变通,也是为大局着想。更何况老夫一生行善不怠,何来‘顺流而下’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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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太冷,不许喝!”白飞飞突然伸手夺过沈浪手中的冷茶。
沈浪吓了一跳,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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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转过头来,放缓语气道:“朱爷此言差矣。”举起冷茶悠然转动:“世缘万变,乃不变之道,此其实为天道之一。因此这亘古不变的,不是变,而是道。人若失道,必然为天所唾,顺流而下,也是必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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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贵一愣,脸涨得通红,复而向沈浪痛心疾首道:“你既然已将天府和朱家三分之二的产业收入囊中,为何还要步步紧逼,不给你朱叔叔留点薄面?”见沈浪不为所动,沉默许久,终是一捶石桌,颤声道:“好。从今以后,若七七还想与你在一起,老夫…老夫定然第一个反对。”
沈浪一怔,摇头笑道:“朱爷想多了。”
闻言,白飞飞挑眉,斜睨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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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希望从今以后,沈朱世交的情分能告一段落。”沈浪站起身来,鞠躬道:“不过这冰窖,还希望飞飞能多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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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大门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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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朱爷竟然是这样一个伪君子。”白飞飞想起彼时朱富贵宽慰她的淳淳教诲,心下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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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商人,精于计算得失。隔岸观火,坐收渔利,是惯有的行事作风。而李媚娘,怕是他唯一的例外了。”沈浪听她谈起过朱富贵的恩,知她所叹,轻声安慰道:“这世上,有像快活王一样宁负天下,只对一人真心的痴人。也有像朱爷一样,因过于看重大局,而随波逐流的俗人。”
白飞飞点点头:“那两张名单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托他给我快活城中朱记掌柜的名单。而这名单中,唯独漏掉了兖州府供出的那几名天府掌柜。说明他早知天府作为,并有意包庇。”沈浪扶她坐回冰床:“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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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摇摇头,垂眸忖思着她昏迷时错过的事,抬头刚想问,一株黄梅倏地开到她眼皮下。
“今早折的,还沾着晨露。”沈浪举着黄梅,笑的无比温柔:“好看吧。”
白飞飞一手接过梅枝,打量了两眼,笑道:“晨露是假,梅花压扁了倒是真。”一手去握他的手,皱眉道:“得了风寒,怎么还把沾着露水的梅枝放进怀里。”说着,突然将手抽回,探进怀中,面色一沉道:“你拿走《又空医叙》了?”
“我只是给柳神医看了一眼。”沈浪将小册递给冷冷瞪他的白飞飞:“你别多心。”
白飞飞把黄梅放在一边,接过医书揣进怀中:“这可难说,当时若快活王不妥协,沈大侠可都要跟我动手了。”
沈浪一愣,叹道:“若当真撕破脸,还有回头路吗?”
白飞飞别过头去,有些不是滋味:“谁知道你是为了朱七七,还是我。”
“是为了我们。”沈浪掰过她的肩,解释道:“医书是我们唯一的筹码,我给柳神医看,只是为了确定它对七七有用,快活王并不知晓。”
白飞飞抬眼,见他星眸闪烁,心中微微一定。
医书决计烧不得,她明白。这么多日子以来,沈浪待她的心,她更是明白。只是一个再明白事理的女人,碰上情字,总还是会忍不住多想。
“哼!”白飞飞撇撇嘴,语气冷然,心却软了大半:“天下群雄作证,这书就算治不了,他也不能耍赖。”
“你呀。”沈浪无奈的笑了笑:“你刚和玄和道长谈了些什么?”
白飞飞一怔,眼眶复又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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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沈浪听罢她的复述,大叹道:“没想到,玄和道长竟然背负了如此沉重的枷锁。”见她羽睫挂泪,凄楚动人,沈浪心中一疼,将她揽进了怀中。
安抚白飞飞许久,沈浪忽又想起了什么,低头问道:“梁神医隐居的地方连诸葛先生都找不到,白静是怎么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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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心头一滞——她不想让他知道,白静是因为沈氏父子的先行来访,才探得了进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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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太清楚,太师娘没说明,你们就进来了。”白飞飞支起身子,眨着水眸,转了话题道:“对了,听你们说了半天,却没提到祝掌柜为何要替柴玉关拿到沈家的暗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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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沉默了——玄和道长果然没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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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天府除了钱,没理由和柴玉关合作的。”白飞飞疑惑道:“柴玉关很有钱吗?”
“啊对!”沈浪接口道:“那时的柴玉关刚认识王云梦,挪用了大笔王家的财产。”
“哦?”白飞飞将信将疑——王家那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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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默了两秒,突然咳嗽起来:“咳咳咳!”边咳,边一手抚胸,做痛苦状。
“唉,真受不了你!”白飞飞见他咳得厉害,想起他还有背伤,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使劲推他道:“你赶紧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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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十一,快活城,然又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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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出了冰窖后,调养了几日,便来到快活城看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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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然又居待的这三天,除了照顾青容,就是调和祝云和柳竟那剑拔弩张,却又不得不合作的微妙关系。
其实她和柳神医的关系也很微妙,但因着青容的伤势和祝云的“衬托”,她还不是柳月,依然是白飞飞。
沈浪则是住在熊猫儿的厚德居,一边从幽竹小屋搬出物什,一边为仁义山庄处理天府的线人。
今日,柳神医和祝云又一次去到聚宝阁寻找新药,而他则和白飞飞一道,在病榻旁为青容推宫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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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正午,二人正喝着药膳粥,吴管家突然带着一个红衣护卫来了:“沈少侠,小……白姑娘。快活王派人来请。”
白飞飞皱皱鼻子——每次老吴想叫小姐又不敢叫,结果就变成了小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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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沈浪放下碗筷——他来这三天,也还没进过快活宫。
“回沈少侠。大小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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