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说书与比武 ...
-
这白大爷一入座，周围的姑娘皆像遭了魔怔，娘亲级别的更是双目放光，如此俊朗人才，简直堪为佳婿！不管如何，染夜城的统帅，夜无歇的“左手”，叱咤风云的白将军可不是吹出来的。
当然啦，在座也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毕竟秦哥一直低调得很。
他离我甚远，落座之后一双眼睛便直直地锁在我的身上，眼尾带笑，似是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
我又拨了一下三弦，想将诸位的目光再次吸引回来。
“谁人都知道长衣城的叶翾最喜月白长袍，皎皎月色下宛若仙人。这夜无歇虽不及叶翾那般透着仙气，却被誉为大凉四美之首，其长相自是不凡，而他最为出众的却是眉眼中的风情。有道是美人一笑，倾城折腰。无论是素衣长衫亦或是战甲戎装，夜城主只要稍稍那么一笑，别说是女人失魂，夫子都要把持不住！”
“胡扯！”昨日那位清瘦的小兄弟高呼了一声，“这天下怎会有这样的极品？！”
我双脚一踮地便跳了起来，一展扇面轻摇两下，笑眯眯地对着他说：“这位小哥别不信，这天下......还就是有这样的极品！”
他身侧的女人拉了拉他袖口，他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大喊一声，“那你说，为何他连一房夫人都没有，莫不是那功夫不行？”
嫉妒！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如此不雅内容，如何能在公众面前大肆宣扬？
我开始掩面假装哀伤，在座的姑娘皆甚是惊讶，转而用帕子捂住脸颊，那模样看起来竟比我更加难受。
一时之间，悲凉的气氛笼罩了整个酒楼。
有一位小姑娘气急了跳起来就要扇我耳光，她憋红了脸冲我大吼一声，“你胡说！我要撕烂你的嘴！”
我拭去眼角的一滴眼泪，连忙用扇子挡住了她的手，“姑娘莫急，在下并未说夜城主不举......”
“古语说得好啊，这男婚女嫁是这世上最令人欣喜的事情。然苍天有时不开眼，世间多有薄情郎！夜无歇一十二岁便在战场上结识了叶翾，无奈美人当时年纪小，误付真心与沟渠。后叶翾大婚，娶染夜白家沐潇为妻，夜城主痛失爱人，遂在白沐潇产下一女后将她召回染夜囚禁起来，使他与叶翾永世不得相见。”
我一口气将这个乱七八糟的故事编完，在座的宾客全都像吞了苍蝇一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又拿出三弦拨出凄怨的调子，小声地吟唱了出来，“一个是长衣琅华，一个是染夜云霞，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良人他人嫁？一个驰骋疆场，一个运筹天下，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枉凝眉的调子真是闻者流泪，听着伤心啊。
我将三弦与扇子全部放下，低咳了两声，“夜无歇的爱情是悲壮的，夜无歇的爱情是可泣的，夜城主他不是卑鄙的，他是一位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大美人！”
“故事如此便结束了！小老儿在此谢过各位捧场！烦请各位客官回去之时务必添件衣裳，天黑夜冷，如此便散了吧......”
我向听众们鞠了一躬，却并未在人群中找到白秦的影子。其间我偷瞄过他几次，一开始他还笑着认真地听我说，后来便开始自顾自地饮酒。我与他隔得遥远，看得并不真切，只觉得他那样子不是很高兴，还有些落寞。
今天是团圆的日子，继续留在酒楼里的客人并不多，留着的也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我独自坐在西边的一角，窗纸之上印着白光，胧月皓雪，琉璃花灯，好一番令人羡艳的人间景象。
我顺手解了小腿上的杜梨木，拿出来反复敲打，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这世间本就是如此，有多热闹便有多冷清，有多欢乐就有多悲凉。
我抹了抹眼睛，偷偷拿出燎香酒。今晚要开心！至少我报仇了！又黑了夜无歇又黑了叶翾！人生便就要这样，逍遥快活！
我哭哭笑笑玩了好半天，小厮都当我是傻了也不敢靠近。
白秦进来的时候，我已然喝醉，迷迷糊糊向他打了个招呼便不醒人事。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新年清晨。
头疼地厉害，我翻了个身，脚一伸蓦然触到一个东西。
一张床榻，有人睡在了我的脚头处。他的身体蜷在旁边，好像要将更多的地方让与我，好让我睡得舒服些。
双脚被人满抱在怀，温暖炙热，那种舒服的感觉叫我忍不住又多蹭了两下。
“叶翾。”我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那人身子微微一怔，最终慢慢坐了起来。
他的眼里透着薄凉，嘴唇紧抿着看我。
“秦哥......”我心里大惊。
白秦的喉咙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话。停了一会，他自然而然地下床穿衣，仿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白秦！”我赶忙下床拦住他。
昨夜发生了什么我已全然记不清晰，我怎会和他睡在一起？
他闻言转身看我，眸光从我身上掠过，竟带着漠然之感。
“我们......”
方才讲出两个字，我便觉得尴尬至极。身上的衣物尚且完好，他又怎会碰我？可他干嘛要和我睡一张床啊，还替我捂脚取暖，这女人的脚不是只有丈夫才能看得碰得吗？这完全于理不合啊！
“我昨夜有没有吐你一身，是不是将你折腾惨了？”
想化解尴尬，我开始没话找话。
白秦已然穿戴完毕，白锦短裘，一身凛然之气。他从我身边走过，淡淡看了我一眼，指指自己的喉咙便直接出了门。
他那哪是不能说话？我看他根本就是找借口不想与我说话！那那那到底是什么表情啊？一大早黑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还不理人，真是气死我了！
那好，反正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走了，那便就此别过吧！
收拾好行李出了门，那福虎哥哥却挡在了我前头。
“干嘛？！”
“我们去看比武吧。”
“不要不要......”我嫌他烦，“我还有事呢。”
“听说特别精彩，连赵掌柜都去了，我们也去吧！”
我撇了撇嘴，回看了他一眼，“福虎哥哥你自己去吧，我真有事儿！”
他往我面前一拦。
“怎地？”我蹙眉看他。
他吞吞吐吐说出一句：“......白爷让我跟着你。”
嘿！我怎么这么生气呢！这个白秦！臭不要脸！
我还没骂出声呢，就被一个小孩撞倒在地。
奶奶的，新年头一天就如此不顺。那小东西愣是在我身上坐了好几下才爬起来，简直要把我给压死。
“赢啦！”他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谁赢啦谁赢啦？”
那小东西连跺了两下脚，门牙漏风，“白......白秦赢啦！”他说得手舞足蹈，唾沫乱喷，“一招之内！就把兵器铺的王啸林打飞啦！”
“走走走！我们去看！”我赶忙拉上福虎。
等到了玄凰台前，我才彻底惊住。
一会的功夫，秦哥已连过了十轮，这当中还包括了南霁云的得力部下阚肃将军。
“这天下竟有如此神勇之人。”一位老者在一旁抚须嗟叹，“能在十招之内将阚肃将军打下擂台，不可小觑，不可小觑啊！”
“我看他可还是给足了面子的，这阚将军指带劲风，分明是用足了全力，可他只管接招拆招，两人比试之时也毫不费力。”
我拨开人群挤到了最前方，只见秦哥置于擂台中央，面色沉然，便仍是出门时那张臭脸。
周围已陷入一片叫好声中，隔了半晌，都不见有人上前迎战。
忽而有人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正错愕之时却见着一张熟悉的脸。
这便是先前指明了要听我说段子的客人。
他凤眼斜飞，眉宇微凛，嘴角勾起瞧了我两眼。
我未及反应，便听得他对着台上高呼了一声，“黎延城，霍公子挑战！”
他也姓霍？
我心生疑窦，然而下一秒却被人整个提了起来，腾空化作一枚巨型人肉炸弹，直冲着擂台飞去。
本来我已做好了在众人面前跌个狗吃屎的准备，便急忙将眼睛闭上，同时用手护住脑袋。
然而最终的最终，我却稳然落地。
后来我再去翻阅那些江湖小报时才发现上面曾有关于这一段的记载。
一抹白影倏地跃地而起，急切地伸手环住来人。两人落地之后仍紧紧相拥，天地之间，仿似无人。
这些小报就是会胡扯，我笑着抹去眼泪。
当时的我一睁开眼便看见白秦在我跟前，他蹙着眉，眼里带着厉色，恨不能将我一下子扔出去。
可他也只是静静地环住我，身体凑近，蓦然将我带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第3章 说书与比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