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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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怎么了？从吃饭起就不大对劲？”
江绪乐关了门，拿热水擦了脸，笨拙的脱掉身上的衣服，衣裳没舍得裁剪，只把长了的袖口和衣角依着身量往里折了，想着以后抽长了还能放宽了穿，结果就显得那衣裳极为鼓胀，穿在身上手都难贴在身侧。
何谷把脑袋埋在被窝里，听着小乐的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咬着嘴趴了回去，一脸纠结到忧伤的样子。
她们还是睡在原来的屋子里，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说，女子畏寒，这初春的夜晚本就寒凉，不让她们换房间，自己收拾了多余的被褥窝到冰冷冷的客房去了。
“嗳~~”她嘟囔着，想起傍晚时的乌龙和那男人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红了脸，又忍不住把脑袋埋进被窝里一阵的呻吟。
要命，她居然把老太太的孙子当成坏人了！他会生气吗？明明人家还很好心的把自己的屋子借给她们睡……何谷呀何谷！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坏蛋！
“怎么脸这么红？生病了？”
江绪乐把何谷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挖了出来，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子，有些担心的拿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呀，是不是着风了？肚子疼吗？”
“没有啦。”何谷扯下江绪乐的手，见她一身单薄，赶忙拉开被子把她裹了进来，看着江绪乐的眼睛，闷闷的道，“小乐……我好像，做错事情了，怎么办？”那老太太的孙子要是生气了，她们是不是就不能呆在这里了？呜~
“嗯？”江绪乐一头雾水，“你做错什么事情了？”就她这米粒大的胆子，还能得罪了谁不曾？
“我把老太太的孙子拦在门外了……”她垂头丧气的把傍晚的事情讲了一遍，正自怨自艾呢，结果抬起头就看到江绪乐捂着嘴一脸乐不可支的样子。
“傻子！”江绪乐笑翻了，见何谷满脸惊慌失措一副“我是罪人，我十恶不赦”的样子，没忍住拿食指在她额上轻戳了一下，“人家才没你那么小心眼呢！你就安心睡你的觉罢！要想赶你走，何必还把屋子让给你睡？”
怪不得傍晚饭桌上那气氛诡谲着呢，她还当是何谷怕生，却原来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还闹了这样一出笑话啊。
“真的没事？”何谷睁着眼睛，灯火下惶惑的样子，直直的看着江绪乐。
“没事没事，早点睡吧，你要是担心，明天一早就给人家赔个不是，既然陈将回来了，等他帮忙盘好了炕，我们就可以搬到新家去了，还不好？”
江绪乐眯着眼睛，哄小孩似的安抚的拍着何谷。
“好吧……”何谷点了点头，安心了，反正小乐说的肯定是对的，大不了……明天她就给那男生赔个不是就好了……老太太说，她要叫陈将哥哥呢，当哥哥的肯定不会这么小气的。她扯了扯被子，在江绪乐轻柔的拍抚下翻了个身，沉沉睡去了。
迷迷糊糊间还想着陈将那高高的样子和笑脸，小乐说，当兵的都是好人，爹是，陈将哥哥，也一定是的吧。
陈将也躺进了被窝里，炕没通，床上冷冰冰的，但他早习惯了，营里住的帐篷，条件也没比这好多少。
他翻了个身，扯高了被子，想着傍晚才见到的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姑娘。其实小的那个看起来倒像个姐姐的样子呢。大的……看着怯懦了些，他想起那双眼睛，清清亮亮的，拦着他的时候理直气壮的，后来知道真相的时候羞愧起来，也像能滴水一样的。叫人一眼就能看个通透。饭桌上埋着头苦吃的样子，那眼神闪躲的，像看他一眼就会被吃掉一样。
真是个孩子，他摇了摇头，嘴角边挂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有她们陪着，奶奶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诶，睡吧，明儿一早，还有事要做呢。他在心底默数着，除了春耕，奶奶还说了要帮两个丫头把那间旧房的炕给盘了，临去前，最好还能进山猎些东西，奶奶虽说身体硬朗，但到底是年纪大了，能他做的，就都做好了才是，农假不长，总该好好利用起来。
第二天一早何谷和江绪乐就起床了，江绪乐叠好了被子正举着手艰难的束头发，她个子小小，穿上衣服以后手都像筒子似的僵硬，偏还不肯让何谷帮忙。何谷自己收拾好了，就开门去了。
门一开，就有些发怔。
院子里那个陌生的男人正穿着一身的短打在打拳呢，边上还齐齐的摞着一捆劈好的柴火。
“起了？”陈将收了势，转身就看到何谷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傻愣愣的看着自己。“有什么不妥吗？”他笑着道，顺着何谷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身上，才发觉似乎这穿着真有些……
“愣着干嘛呢？”江绪乐绑好了头发，就看到何谷堵在门口，不进不出的，像个木雕一样。她伸手推了一把。
“没……没事！我饿了！”何谷差点没叫起来，让开门，一张脸通红的又垂了下去。
没了阻碍，江绪乐也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陈将，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陈大哥起得好早呀，这就劈好了柴啊？”
“嗯，在军营里习惯了。”陈将正拿着布巾子擦汗呢，见状也回了个笑脸，道，“奶昨儿晚上告诉我了，一会我换身衣裳就去你们那把炕盘上。”
“不急不急，”江绪乐摆了摆手，“陈大哥这才回来呢，是要赶春耕吧？昨晚上我姐姐都和我说了……”
话没完呢，身后就被何谷戳了一下，“我什么也没说！”何谷羞窘的抢白。
“哦？说什么了？”陈将笑得柔柔的，几乎没闪了江绪乐的眼--我去，她从小就有军人情结，对这样挺拔又帅气的兵哥哥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好吗！
“她说要和你道……嗳，你别拉我呀！”
“去煮饭了啦！我都要饿死了！就你多话！”江绪乐话音没落，就被红着一张脸的何谷拉着往厨房去了。
“你自己昨晚说要道歉的。”
“我……我一会说还不行么！”
……
两个人争执的声音渐行渐远，陈将笑着摇了摇头，把捆好的柴搬进柴房，才去了客房换了身衣裳。
吃过早饭，江绪乐就领着陈将往自己的新家去了，何谷远远的落在后面，左右手都打成了结，还是一声没吭。
怎么就说不出来呢？明明就到了嘴边了……她懊恼的想着，连路边的石子都看不顺眼了，一脚踢了开去。
“阿谷！”
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何谷转身看去，一个穿着一身草绿布衣的姑娘提着篮子，三两步赶到了她的面前。
“姚姐姐。”何谷呐呐的问了声好。
周姚是大周婶子的二女儿，今年15，过几天就要办及笄礼了，大姐周满已经嫁出去了，但大周婶子心疼小女儿，就没这么早给小女儿问亲。
当年大周婶子是桃花节在村子边上的桃林里生下周姚的，恰逢桃花遍地，落英缤纷的好时候，那时候秀才还在，觉着稀奇，亲自给起了名儿，叫做姚，一娶桃林诞女之意，二也是希望小闺女长大以后能如同诗经上的窈窕淑女一样，端庄贤淑，君子好逑。也因为如此，周姚自小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比起城里小姐来都不差的。
“阿谷，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周姚问着何谷，两只眼睛直在何谷的白皙面盘上打转，钦羡不已。都说西北那风沙大得狠呢，怎么何谷的面皮子就能生得这样细嫩？也一样是穷人家的孩子呢！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央了娘从镇上带了面脂回来，可脸是不皴了，也没像何谷这样白净啊！黑黄黑黄的，她自己都不喜欢。
亏得江绪乐不知道周姚心底的想法，不然还不得喷口血出来，想想她是十七年来又是面膜又是牛奶净面的，在这脸上下了多少工夫啊！哪是一瓶面脂就能搞定的！
“老太太家的陈大哥回来了，小乐央了他盘炕呢。”何谷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陈将哥哥回来了？！”周姚一脸惊喜，眼底闪亮亮的就朝着陈将的方向看去。那头江绪乐和陈将见到周姚过来，也都停下了脚步回身。
“陈将哥哥！”周姚撇下了何谷，忙不迭的跑到了陈将面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还没到旬假么！”
“昨天晚上，天气暖了，营里让回来帮忙耕种。”陈将笑笑，“我记着姚儿要及笄了吧？是大姑娘了呀，可不好在这么跑跑跳跳的。”他像长辈一样温和的开口叮咛。
“陈将大哥你记得啊？姚儿还当你忘记了呢。”周姚揉着衣角，腻腻的开口，满眼底都只剩下了陈将一人。
“……”江绪乐被这语气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开口转移话题，“姚姐姐，你提着篮子要去做什么啊？”
“雪都化了，大家都进山里拾春去了，娘让我来找你们呢。”周姚晃了晃手里的空篮子，乡下自古就有拾春捡秋的说法，春来的时候山里遍野都是新发的野菜，还有被雪水浸润后生长出来的各种菌类。到了秋天，也有漫山的野果草实，除了饱腹，有多的拿去镇上卖了也多少能补贴些家用。农家人，无一不是依山吃饭的。
何谷知道拾春的说法，这是每年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也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她眨巴着眼睛无声的看着江绪乐。传递着“去吧，去吧……”的意念。
“这……”江绪乐抬头看了一眼陈将。毕竟陈将今天是来帮她们的，就这么丢下他在这自己进山去，总是不太好的。
陈将正看着何谷小狗似的模样笑呢，见江绪乐询问的望向他，洒脱的挥了挥手，“没事，你们去把，钥匙给我，保证等你们回来就盘上了。”
“那好吧。”江绪乐交出了钥匙，何谷的脸上已经满是希冀得逞的雀跃。
“陈大哥，十五姚儿的及笄礼，你还在吗？”周姚眼巴巴的看着陈将，有些不太想走了。
“我五日后就回营了呢，可能赶不上了。”陈将摇了摇头，又挥手促她们走，“早些上山也早些回来，小心山里的蛇蚁。”
他话落，江绪乐已经拉着周姚往山上走了，她可受不了周姚嗲嗲的样子，花痴嘛，在现代见多了！
反倒是原先欢呼的何谷落在了后面，一步一挪的，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陈将困惑的看着她。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何谷喏喏的，道歉的话语几乎是含在嘴里囫囵一团吐出来的，说罢就飞快的朝着已经走远的周姚和江绪乐跑去。
“……”果真是个孩子。
陈将错愕，回过神来眼底止不住的笑，转身开了那两间屋子。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