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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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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王冷心岩。
与皇帝冷靖翊孪生的兄弟,如今被困在江南,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
然而他却是这个世上最适合辅佐冷靖翊的人。人品,武功,智谋,乃至高贵的出身,都无人可以比肩,如果冷靖翊愿意消除兄弟间的隔阂,两人携手合作,必将开创一代盛世。
而能够弥补这道鸿沟的人,唯有君素笛。
“见到你,我才明白瑜王因何被贬。”沈曼容依然直言不讳,正视着君素笛,“君先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曼容的意思。”
君素笛长叹,这个女子连他对冷心岩的情也看的出来,不动声色便掌握了一切的主动权,为君王也为天下,所有须眉皆该汗颜。
“我明白。”正视对冷靖翊的感情,自然也能够正视对瑜王的心。
沈曼容点头,“那曼容言尽于此。”她起身,向君素笛大礼相拜,长袖挥舞间,落下如花容颜。
这个女子的一生都要献给大冕,在大冕的史册中,神武文睿皇后,也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送走沈曼容以后,君素笛重新从那个盒子里找出了同心结,红绳结发,同心永系。他将同心结重新拆成红绳,一圈一圈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殷红夺目的颜色,成为白雪般的月郎唯一点缀的色彩。
…………
夏季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不经意间已经到了仲夏,窗外荷塘中莲叶田田,粉红色的芙蕖开满一池灿烂,偶尔有一丝风吹过,微微致意的花瓣摇动,才给这盛夏带来一丝明快的气息。
冷靖翊喜欢选在最热的午后飞奔而来,一身的热汗倒添几分青年人该有的蓬勃气息。一次两次的,君素笛终于摸清了规律,总是提早备好放凉了的茶水,任由冷靖翊进来一口饮尽。
这些细枝末节冷靖翊虽然察觉,但并不点破,继续安然享受着君素笛点点滴滴的改变,喝完茶水,便将侍女们都退下去,随手用衣袖拭汗,行事放荡不拘小节。
“天气这么热,你这里倒是清清凉凉的,不愧是月郎,可是有什么秘诀?”
每次走进望君阁,总能看见君素笛安然恬静,或临窗吹笛,或静心习字,说也奇怪,第一年君素笛昏迷不醒姑且不算,这两年才发现,即使入了盛夏时节,君素笛却依然能够保持着那份超然天外的气度,好像这个人从来都冷冷清清的,不怕热不会出汗一般。
君素笛最近习字颇有长进,一笔书法写的清新隽逸,丝毫不逊书法大家。他放下狼毫,微微一笑道:“心静,自然不觉得热了。”
冷靖翊凑过去看他写的字,口中应道:“心静?世间事情这么多,日日烦恼,哪里能静得下来?”
君素笛微微侧目,偷眼看冷靖翊的侧颜。他一如当初的英俊,额角还带着汗迹,只是君素笛心境已变,连带着看去的眼神也些微不同。“我不是不怕热,只是当初在苗疆,比这里更热,我若是不能强迫自己静下心不去理会热不热,那你看到的就不是月郎君素笛,而是日日热的猴儿窜了。”
“哈,哈哈哈哈……”听见君素笛也会开玩笑了,冷靖翊忍不住哈哈大笑,转身想抱住君素笛厮磨亲近,又突然想到自己一身臭汗贴上去,恐怕要遭他嫌弃,急忙后退两步,笑道,“哎,我这猴儿窜不弄脏你,唉唉,真不愉快。”
冷靖翊假装不满,故意说着笑话,君素笛不禁莞尔。
自从听了沈曼容的提点,君素笛也明白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他并非是优柔寡断的人,一旦选择面对,内心便已决断。然而身为男人的尊严,也是出于对于那个高傲自己的私心,他还没有到直接叫冷靖翊过来剖白心意的地步。只是慢慢的,一点一滴地改变着自己的态度,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冷靖翊明白,他赢了。
艳阳悄然隐去,乌云夹杂着闷雷滚滚而来。夏日里雷雨天说来就来了,天气很快变得阴沉。
“要下雨了呢。”君素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自觉地伸手抚摸着腕上的红绳,“好久不曾对弈,不如,陛下今日就留下对弈一局如何?”
一旦雨水落下,天气该会凉快些吧?冷靖翊瞟了一眼君素笛,痛快地答应了他的邀约。
两人就着棋案边落座,命翠玉摆上了香茶,冷靖翊执黑,君素笛执白,很快就摆起阵势,你来我往,陷入棋局厮杀之中。
冷靖翊偶然瞥见君素笛执棋的手腕上系着红绳,忍不住问:“我见了好多回一直忘了问,你将这红绳子缠在腕上做什么,有什么说法么?”
冷靖翊不知那红绳是同心结所拆,君素笛也不说,眼波一颤,笑道:“我说是苗疆古法,陛下可信?”
“哦?”棋盘对阵,冷靖翊依然占据上风,老神在在的同时,又充满好奇地问,“愿闻其详。”
君素笛的棋艺早已今非昔比,细心布局着想要反攻,不动声色道:“我苗疆传说,红绳能沟通神灵。君氏是神之后裔,我用红绳沟通先祖神祗,以求得他们的指引。”
冷靖翊哦了一声,惊讶道:“你要得到什么指引?”他显然信以为真,问的同时,已经一子落进君素笛的圈套之中。
窗外,骤雨初至,夹杂着巨大的雷声,一波波震荡而来。
君素笛露出一抹少见的略带得意的笑容,一子绝杀,轻声道:“我骗你的,没有这种传说。”
“你?我……”冷靖翊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被君素笛诱进了圈套,刚才一子落错,大好局势拱手让人,他心头一紧,忽然抬头皱眉看着君素笛,道,“你今日好奇怪。”
君素笛已心中坦荡,明知冷靖翊是对他今日的反常生出疑虑,却偏要吊人胃口,反问道:“如何奇怪?”
“你以前不大对我开玩笑。”冷靖翊放下棋子,盯住君素笛的眼睛,声音冷了下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陛下。”既然他自称朕,君素笛毫不意外地称之为陛下,两人眼神交汇,君素笛眸光如水,温和宁静地叫人不自觉沉湎。
“轰隆隆——”又是一声惊雷滚过,冷靖翊浑身一个机灵,如大梦初醒。
“你是不是……”
“继续吧。”君素笛伸手,将黑子送入冷靖翊手中,“待你赢了我这局,我再告诉你。”
冷靖翊狐疑不已。自从搬进这望君阁之后,君素笛的态度越来越奇怪,他心中也起疑,偷偷召来翠玉询问,得知那日带君素笛来望君阁之后,唯有皇后沈曼容来探望过,两人交谈许久,也不知说了什么。
沈曼容?她会对君素笛说什么呢?冷靖翊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去问沈曼容,又不能问君素笛,纠结了很久,也只能作罢。
如今君素笛答应要说,大概也就能解开答案了吧。
虽是这么想着,冷靖翊看了棋盘上的半局才发现,自己差点着了君素笛的道。刚才被他的半真半假的传说一打断,局势逆转,现在再想赢君素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这局棋,从午后,一直下到入夜。
雨下了一阵又一阵,到棋局终了,第四波阵雨下的正欢,消减了不少暑气。
最终还是冷靖翊胜了。从小跟从国手学习的棋艺,可不是一两年的时间能够超越的,饶是君素笛天分再高,还是输了半子,不得不缴械投降。
“哈,果然还是我赢了。”冷靖翊扔下最后的棋子,畅快无比几乎要跳起来,得意地看着君素笛,“怎么样,认输了吧?”
“我认输。”君素笛也报以了然的微笑。一语双关,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时间不早了,陛下留下用膳和歇息吧。”
“哎,我还真饿了,翠玉,传膳。”冷靖翊伸了个懒腰,吩咐侍女撤去棋子,站起了舒展身体,忽然瞥见君素笛坐着未动,忽然想了起来,叫道,“哎,愿赌服输,说好了我赢了,你要告诉我,你最近怎么了,如此反常?”
君素笛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抬头望着冷靖翊,缓缓道:“我已经说了。”
“你……”
冷靖翊这才回过味来,留下……用膳和……歇息?!这算是主动的邀请么?
君素笛含笑,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说了,我认输。”
认输,冷靖翊,你终于得到了君素笛的心。
名为幸福的花儿,一瞬间开满冷靖翊的心田。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君素笛,三年将心捧上,也终究打动了他那颗心,他就静静地含笑地坐在那里,认输,也是许诺。
“我……是在做梦么?”
还是无法相信,冷靖翊喃喃自语,竟至于不敢上前触碰君素笛,仿佛眼前这微笑的男人不过是一道内心的幻影,而不是自己日日思念,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男人。
可君素笛就坐在那里,坚定地,一字一顿地说:“我应了。”
“君素笛!”
冷靖翊猛然上前,将君素笛扑倒在软榻之上,也顾不上侍女们已经开始进进出出布置膳食,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君素笛的脸上,肩上……
炽热呼吸喷吐彼此间的味道,君素笛倾心回应着冷靖翊过于粗狂不羁的热吻,他伸出修长的手臂,环绕住冷靖翊的脖子,唇齿一经触碰,即刻深入纠葛,抵死缠绵。
冷靖翊露出愉悦而欣喜的笑容,君素笛的气息覆盖住他的身体,他能感受到这种没有一丝抗拒反而全力迎合的美妙,反手将君素笛抱紧在怀中,他的舌在君素笛口中灵巧活动,然后出其不意地吮住君素笛的舌头,细细地舔舐其味道。
君素笛被他堵住唇舌,呼吸急促,热气一波一波喷在冷靖翊的脸颊上。平心而论,若说是接吻的技巧,冷靖翊实在是高明的多,而且他这个时候在才明白过来,冷靖翊从前是多么克制。
如今被放纵的一吻,竟能挑得君素笛也浑身发热,忍不住将身体在冷靖翊身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