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孟江南

4、第四章 身在京城的小王爷

　　赵三将那折扇好生收起，暗自下定决心，回去就跟父亲说他不去京城了！该去西北！
　　“哎、哎！！公子别走啊！还没付账呢！”见赵三要走老板急忙喊道。
　　赵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店家多少钱？”
　　老板一伸手道：“五两银子。”
　　赵三炸毛：“五两银子？！你抢钱啊！你家茶叶蛋是金子做的么？！”
　　以大越朝的经济水平来说，五两银子都快顶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赵三一个月的月钱才二两银子，这茶摊儿老板开黑店讹他不成？！
　　老板却振振有词道：“不是您说要请全城的乞丐来吃茶叶蛋的么？”
　　“我？！”赵三瞪圆了虎目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那模样蠢萌蠢萌的：“我什么时候说的？！”
　　“刚才那位小公子说的，你看——”老板一指已经排起长队等着领茶叶蛋的乞丐们，老板娘正忙得不可开交“别挤、别挤！赵三公子说了！人人有份！”
　　乞丐甲：“赵三公子真是好人！”这年头这样人傻钱多的肥羊可不多了！
　　乞丐乙：“赵三公子长命百岁！”以后年年发茶叶蛋吃才好！
　　小乞丐：“赵三公子早生贵子！”不知道有没有喜钱可以拿呢？
　　老板：“……”
　　老板娘：“……”
　　赵三：“……”
　　自此，樊城每年乞巧节给乞丐们发茶叶蛋的习俗就此保留了下来。樊城的乞丐们亲切地称呼赵三——“茶叶蛋公子”，这成为了赵三以后人生中黑历史的重要一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恶整了那不长眼的赵三一顿，小王爷神清气爽地回到客栈。款冬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出门前就说好了，如果走散了就回客栈集合。可是小王爷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急得款冬想热锅上的蚂蚁。
　　“吓死奴婢了小王爷！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小王爷刚一露面儿款冬就把小王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摸了个遍，确认小王爷没有磕着碰着、安然无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小王爷安抚地笑了笑，然后递给款冬一个绣着富贵吉祥的花式荷包，样式很是一般里面还有二两散碎银子。款冬拿着这荷包不解地看着小王爷，这明显不是小王爷的东西啊！
　　“小王爷，”款冬翻看着荷包，可是为什么这里面还有银子呢？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这是……”
　　小王爷狠狠地从鼻子里“哼”一声，扬眉吐气道：“好生收着！这是爷的战利品！”
　　再看小王爷那得意洋洋的模样，难不成刚刚在花灯会上……款冬了然（？）地点了点头，不过看这手工，这姑娘的女工真不怎么样。也是，小地方的乡野村姑罢了。
　　（“阿嚏！”莫名其妙被盖上“乡野村姑”的戳儿，赵三公子默默地打了个喷嚏。）
　　想到那小子没钱付账被老板和老板娘追着打的样子，小王爷立马就身心愉悦！哼着歌上楼去了！没错！这个荷包正是赵三今晚出门前在门口地摊儿上十个铜板买的，里面是他这个月的月钱。十文钱一个的荷包也难怪款冬看不上眼了。今晚小王爷不仅以赵三的名义请全城的乞丐吃茶叶蛋，临走前还十分阴险地摸走了他的荷包。
　　看着小王爷上楼款冬想了想还是将那个荷包小心地收了起来，毕竟是小王爷的初恋（小王爷：初恋个鬼啊！），没准儿小王爷那天再想起来呢？
　　总而言之，这就是个美丽的误会。
　　第二天一大早小王爷一行人继续上京的路程，而赵将军也接到了皇上令他前往西北戍边的旨意。就在小王爷上京的同时，赵三随着父亲远赴西北，两人就这样生生错过，再见面时已然物是人非。
　　后话暂且不提，樊城休整之后一行人再度快马加鞭地赶路，三日后小王爷又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皇宫。艳阳下红砖翠瓦、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对于小王爷来说依旧陌生，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始终对无法对这个地方产生一丝丝的归属感。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皇上并没有马上召见小王爷，而是把他安排在了太极宫旁边的两仪殿，而后和皇叔大人两个人在御书房密会了两个时辰才出来。晚上皇上去了林贵妃的翊坤宫用膳。
　　林贵妃今年二十有六，自十六岁入宫以来便圣宠不断，唯一遗憾的是她膝下无嗣。哪怕是个公主也没有，膝下无嗣一直是林贵妃的心病，她虽然多次恳求陛下想过继一个孩子。可是陛下却总是说，她还年轻，何必这么急着过继别人的孩子？他们总会有自己的孩子。再加上陛下一直对她恩宠有加，中宫无主，她贵为贵妃位同副后，渐渐的也就放宽了心顺其自然。
　　可是如今林贵妃却再难掩饰心中的忧虑。
　　用过晚膳，皇上尽退左右在镜前为她画眉。镜中的美人臻首娥眉、云鬓香腮，正是风华正茂，而皇上却是英雄迟暮、两鬓斑白，已然风烛残年。
　　林贵妃忽而落下泪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同时生，日日与君好。”
　　皇上苍老的手拂过林贵妃姣好的面庞，是啊！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他已经老了，可是林贵妃还那么年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真想就这么掐死林贵妃，这个他宠了十年、爱了十年的女人。他想，既然她那么爱他，不如就先下去等着他好了！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一同转世投胎，来世还可以做夫妻。可是看着林贵妃含泪的眼，原本伸向她脖颈的手拂过了她的面颊。
　　皇帝苦笑，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啊！
　　“陛下！若是陛下仙去，繁儿定然不会苟活于世！”似乎察觉到了皇上的意图，可是林贵妃非但不害怕反而凑上前去，眼中带着股不顾一切的炙热：“繁儿誓死追随陛下！求陛下不要丢下繁儿一个人！”
　　她的一切都源自于这个男人的宠爱，如果他仙去了，那她留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可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皇帝将林贵妃搂在怀里，灰白的头发和林贵妃的乌发混在一起，分外的刺眼。
　　“说什么傻话？什么生生死死的……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早早歇息吧！”
　　彼时林贵妃尚且不知道皇帝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与此同时白总管带着皇帝赏赐下来的大量礼物来到了两仪殿，其中金银珠宝、古董丝绸样样不少。
　　见到白总管时小王爷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我里个乖乖啊！这皇宫大内果真是非同凡响！连公公都长得这么器宇轩昂、仪表不凡！白总管约莫三十来岁，生得剑眉朗目、唇红齿白，看着简直能下三碗饭！
　　帅哥、绝对的帅哥！
　　要说起来小王爷身边就没有丑人！撇开美男皇叔不算，林问荆、白术甚至赵三那货都长得不赖！可饶是小王爷见惯了美人也不得不承认，似白总管这般人物天上少有、地下绝无啊！
　　相对于小王爷的惊叹，白总管就显得淡定多了！许是这样的场面已经见的多了吧！白总管恭恭敬敬地向小王爷行礼，并不因为小王爷年幼、毫无根基就怠慢于他：“微臣奉陛下之命前来看望小王爷！今日天色已晚，陛下便不愿打扰小王爷休息。待明日下朝后请小王爷太极宫一叙。这些事陛下精心为小王爷备下的礼物——”
　　在短暂的惊艳后，小王爷迅速找回了状态：“谢父皇赏赐，小王多年不曾回京，不知他老人家一向可好？”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自然一切安好！”白总管对小王爷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平婉仪临终前的样子。平婉仪那样平和的女子教出来的孩子同她一样，温顺乖巧、孝悌、可爱。当初平婉仪病重的时候，才四岁的小王爷就时常守在母亲身边，他或许已经隐隐知道母亲时日不多，却埋下心中的凄惶和不安在平婉仪面前总是笑着。只有一次被皇上撞见在御花园偷偷抹眼泪。
　　而如今小王爷也长大了，皇上却……
　　呆了一会儿白总管就起身告辞，小王爷让款冬亲自去送，心里却想着，只怕他那便宜爹真的不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