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孟江南

2、第二章 上京路上的小王爷

　　经过了兵荒马乱的一个早晨，皇叔大人和小王爷终于坐到了客厅开始谈正事。
　　简单来说就是当今圣上病危叫小王爷上京多半是为了见最后一面。听完之后小王爷不禁有些恍惚，小王爷的娘亲初入宫时只是一名采女，母家也没什么势力因着生了小王爷才被封为才人。当今圣上十九子十一女所以他并不缺子嗣也不缺儿子，除了小王爷刚出生那一阵子来过几次，之后便不常见面了。直到小王爷四岁时庄才人快不行了，临终前苦苦哀求当今圣上将小王爷送往封地，小王爷才又见了他爹一面。
　　庄才人死后他爹似乎才念及起这个女人的好来，不仅将庄才人的老家邑州作为小王爷的封地，还赐了封号追封她为平婉仪。
　　平婉仪，平平如凡者也。庄氏的一生都如她的封号一样，在他爹争奇斗艳的后院里显得那么平淡无奇，连同她生的儿子都不被人注意。
　　小王爷想起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她娘临终前，而这一见面似乎他爹也没多少时日了，也许在下次他们团聚就该是在地底下了。
　　说实话小王爷对这个便宜爹没啥感情，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刚满周岁。没错，其实庄才人的儿子在周岁那年就生病死掉了。小王爷时常想如果他爹稍微关心一下庄才人母子，庄才人的儿子也许就不会死，也许他就不会穿越到这个没有空调、电脑、漫画、小说，穷极无聊的地方了。
　　可是现在他的便宜爹也要死了，再抱怨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皇叔大人见小王爷一脸沉痛（？）地深思（走神），暗暗点头心下不由替他皇兄宽慰，这孩子还是很有孝心的！
　　“皇叔不知我们何时启程？”小王爷问道，心想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跟小蜜蜂道个别啥的，提醒他一下要恪守夫道不要红杏出墙。
　　“最好是即刻启程。”皇叔大人如是道。
　　看来是赶不及道别了！他家小蜜蜂不要真的出墙了才好啊！小王爷遗憾地想，然后站起来道：“那我们走吧！”
　　“……”皇叔大人。
　　“怎么了？不是说即刻启程么？”小王爷歪着头问。
　　“你……不用准备准备么？”
　　“也是！”就这样一声不响就走了多不礼貌啊！小王爷会意（你确定？）地点点头，然后转身扑向了管家怀里：“庄伯我会想你的！！我很快就会回来，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茶不思饭不想最后人比黄花瘦……”
　　庄伯感动的热泪盈眶、痛哭流涕！是真的流涕，都快流到小王爷衣服上了，小王爷体贴地拽过……庄伯的袖子给他才鼻涕。庄伯同样深情（皇叔大人恶寒）拥抱住小王爷：“小王爷你才是！路上要照顾好自己，天冷了要多穿衣服，天热了也莫要贪凉更不要中暑，渴了要喝水、饿了记得吃饭啊！”
　　皇叔大人：“……”
　　你说的准备就是这个么？！还有！管家你都快五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像什么样子？！只是出趟门而已，有必要搞的像生离死别一样么？！
　　就在小王也打算跟府上的每个人都依依惜别时，皇叔大人及时制止了他，不然到天黑也走不了！还特意嘱咐庄伯这次是秘密上京，让府上的人都管好嘴巴不要走漏了风声。
　　当到门口看到马车、丫鬟和仆人的时候皇叔大人再次默了。为了加快行程以及保密，皇叔大人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侍卫，这一路风餐露宿各种滋味自不必多说。本想说这样太引人注目，可邑州到京城少说要半个月路程，回想自己这一路上的遭遇，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太过艰难。就默许了款冬和白术的存在。
　　于是小王爷坐上马车，一行人趁着天还亮着即刻出发，希望在天黑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尽管如此可还是没能免得了露宿荒野的命运，邑州地广人稀百里内少见人家，不同于小王爷头一次出远门儿的兴奋和期待，皇叔大人却是有苦难言了。
　　一行人中皇叔大人和小王爷在休息，皇叔大人的随行侍卫林问荆戒备四周，白术去溪边取水款冬生火做饭，一切被安排得井然有序。
　　小王爷在马车上待腻了要出来透透气，顺便凑到皇叔身边聊聊天。
　　小王爷：“皇叔你是父皇的第几个弟弟？”
　　皇叔大人：“……第六个。”
　　小王爷：“皇叔你的睫毛好长、好好看，能告诉我是怎么长的么？”
　　皇叔大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要怎么告诉你？
　　小王爷：“皇叔你成亲了没？皇婶长得有你漂亮么？”
　　皇叔大人：“……”皇叔已经懒得说什么了。我也没成亲，所以也不知道你哪不知在哪儿的皇婶漂不漂亮。
　　小王爷：“皇叔你吃花生么？”抓起一把花生递过去。
　　皇叔大人：“……”没接。
　　小王爷：“那瓜子儿呢？”又掏出一把瓜子儿递过去。
　　皇叔大人：“……”又没接。
　　“还有鸡爪子！你吃么？”小王爷不死心又出一包油纸包着的鸡爪子递过去。
　　“……”皇叔大人望着那油腻腻的鸡爪子就一阵反胃，直接站起来用实际行动表示对鸡爪子的不满“我去那边看看。”
　　在一旁看着的林问荆忍不住道：“小王爷，王爷他不喜欢带壳的干果、也不喜欢油腻腻的食物。”
　　“为什么？”小王爷啃了一口鸡爪子表示：很好吃呀！不明白皇叔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因为王爷他有洁癖，觉得不干净。”林问荆尽职尽责地说。
　　小王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再接再厉道：“原来如此！皇叔、皇叔！我这里还有绿豆糕、牛肉干、松子儿糖，你喜欢吃那个？”
　　“……”皇叔大人看着小王爷亮晶晶的小眼神儿，终于还是没忍心拂他的意，象征性地捏了一颗松子糖放进嘴里。味道似乎还可以，皇叔笑道：“很好吃！谢谢你！”
　　小王爷被那笑容闪得一愣，然后红着脸将整包糖都塞给他：“喜、喜欢的话就都送给你好了！”
　　“……”皇叔大人的表情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咳~”林问荆别过脸去，天可怜见他可完全是好心呐！
　　这边儿白术打水回来手里竟然还拎着两条鱼、一把水灵灵的野菜！款冬从车上拿出一个陶瓮放了水进去烧开，又拿出一块肉干用匕首削碎了和野菜一起撒进瓮里，接着掰了两个饼进去，不一会儿香味儿就飘了出来。白术则手脚麻利地刮鳞烤鱼、烤馒头。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没有对比就没有不平衡。想到自己之前啃硬馒头喝冷水的日子，为什么人家的侍卫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皇叔大人目光悠悠地飘向一旁的林问荆。
　　林问荆用眼神淡淡地看着皇叔，似乎在说：王爷再跟着您之前，在下只是一个剑客。言下之意，他没当过丫鬟、厨子，所以他不会伺候人、不会做饭，这很正常。
　　小王爷热情地招呼两人一起吃饭，皇叔主仆二人也没推辞。中原人原本就喜欢在饭桌上联络感情，而小王爷喜欢热闹纵然是吃饭时也是话题不断，一顿饭下来大家的感情都融洽不少。
　　这时林问荆一抬头忽然发现白术不知去哪了，便随嘴问道：“白术去哪了？”
　　款冬正在收拾碗筷闻言头也不抬道：“他去给小王爷暖床去了。”
　　林问荆瞟向皇叔：不会是在下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皇叔大人脸上一僵：……
　　偏生小王爷这时问道：“皇叔、林大哥你们怎么了？”小王爷吃完饭便有些困，说话间就已经打了两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侄儿啊，皇叔跟你说个事儿……”
　　皇叔大人无比纠结地组织了一下措辞，想着要如何在不伤害侄子面子的情况下，告诫他有些事情……太早开始不好。尤其是和一个……
　　“什么事皇叔你说吧！”虽然很困，但小王爷还是强打着精神和皇叔说话。
　　就见白术已经钻出了马车，对小王爷道：“王爷被窝儿我已经暖好了，可以去睡了。”
　　正打算开口皇叔大人：“……”
　　满怀不解的小王爷：“皇叔你要说什么？”
　　皇叔僵硬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晚安。”
　　然后再次幽幽地瞟向林问荆。
　　林问荆狼狈地避开他的眼神，王爷，剑客也是不管暖床的！
　　“……”皇叔大人露出仿佛吞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哪个要你这种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的老爷们儿暖床啊！！还敢嫌弃爷？！也还没嫌弃你呢！！
　　皇叔大人傲娇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只留下尚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主子的林问荆，满腹不解外加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