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泪·星》布桐

21、不悔的誓言

　　何明在他的母亲做完手术之后的第二天，他打扮成一个女人来到医院的洗手间换了装束，便来到李桂花的病房。何明看到他的母亲的气色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心中很是欣慰，而他却想着如何把他犯法的事情告诉他的母亲好让她老人家容易接受。李桂花看他的儿子何明发愣，发问道：“儿啊，想什么呢？”
　　而何明像遭受巨大的打击似的，面对着李桂花，他突然跪在李桂花的床前，哭着说道：“妈，是儿不孝，儿不能照顾您老人家了。”
　　“咋了？你怎么突然跪在地上？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
　　“妈，是我欺骗了您，其实，我挪用了工厂的钱。我犯了法。”
　　“犯法？”李桂花对何明的言辞颇有不解。而何明也自感羞愧，不敢出声。
　　“大娘，没错，你儿何明确实犯了法。”两个警察来到李桂花的病房，其中一人说道。
　　“我儿这么善良能干，犯啥法了？”
　　“老人家，我们经过详细调查，并有确凿证据，确定是何明挪用郑为民工厂的钱款，然后携款逃跑，现在此工厂已面临倒闭的风险，数千人将因他的过错而成为无业游民。而在这些工人当中，百分之十是乞丐，百分之十五是残疾人，这个工厂的老板在他的工厂做的是公益事业，对穷苦人有着极大的帮助。”
　　“啊？你这个兔崽子，你怎么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李桂花气得直捶打何明。
　　“老人家，你儿何明也是个孝子啊，他之所以会挪用公款，我想他应该是为了给您老人家治病用。”
　　李桂花听到这里，一下子怔住了，眼眶被泪水浸湿，她说道：“儿，这——这是真的吗？”
　　何明点头默答，而李桂花哭着说道：“儿啊，你——哎——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啊。”说完，李桂花一直用手捶自己的头部。何明见状，慌忙地去拉开李桂花的手，说道：“妈，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怪我没本事给您老人家看病。是我不好。”
　　两个警察见到他们娘俩如此动情，不由地流下了眼泪。与李桂花同在一个病房的其他病人也被何明的所作所为深深感动。
　　“不管你挪用公款是何居心，但只要你触犯了法律，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说着，一个警察用手铐铐住了何明，然后何明跟着警察走了。
　　“儿啊，是娘对不起你啊！娘对不起你。”在何明被带走时，李桂花这样哭着喊道。
　　而上苍也并没有因为何明的孝心而烟雨蒙蒙，天空依然是那么蔚蓝清澈，几朵白云匆忙地飘着，但又好像在寻找一道天使之光来挽救令人惊叹令人感动的何明。
　　过了一天，甘元来到郑为民的办公室，说道：“郑总，我收到消息，何明已经被抓了。”
　　“嗯，我已经知道了。何明这么有出息，你知道何明为什么挪用公款吗？”
　　“我知道，他是为了救他患尿毒症的母亲。哎，说起来，此人很能干，是个人才，平时对人很好很善良，也善于帮助别人。但我却有个疑问，我听说，有一次何明去菜市场买菜，卖菜老板算差了钱多给了何明一角，然而，何明算清钱后当时就把多余的钱还给了卖菜老板。我觉得一个人如果贪小营小利，那么我们就能看出此人爱占小便宜将来必是个大贪。但是，何明并非如此。我想，一个连一角都不会贪的人，又怎么会知法犯法去挪用工厂的巨款而置法律的权威于不顾呢？这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而这恰恰是我想不通的。”
　　“其实，贪就是一张网，只要你敢触碰这张网，这张网就敢把你束缚，让你贪的如痴如醉却还想着下一刻贪的是不是比之前还多。而你触碰这张网的原因是什么呢？无非就是一个‘欲’字，如果你不需要它，它就是投入你的怀抱，一个正直的人连看它一眼都不会看。但有一些人却并不是如此，他们就是敢于挑战这张网的权威，而这些人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比平常人多了一根骨头，它便是‘权’’。”
　　“郑总，我还是不明白，何明虽然有权，但从平常我们可以看出何明并不是一个贪的人。这又怎么解释呢？”
　　“如果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东窗事发，我们便可以默认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贪，但我们恰恰被这种假象所迷惑。其实，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贪念，只不过这种贪念是隐藏的，旁人是看不到的，但倘若条件允许，时机成熟，此人的贪念必然会暴露。何明就是这种贪念隐藏而却爆发的人。”
　　“郑总，何明是个不错的人才，并且他的这种贪念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是非贪不可，如果不贪，丢的将是一个人的性命。”
　　“甘元，你错了，如果他贪了，丢的又何止是一个人的性命？上千名工人将面临失业，而他们的温饱问题又将如何解决？这将导致千千万万条生命因为一个人而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他们的身体也会因为别人的贪而走不稳路。这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吗？”
　　“这——可是。”
　　“你不用说了。何明被惩治是必然的，但我不会对他的家人坐视不理，明天，我就把他年迈的老母亲接到我家居住。”
　　徐航在外寻找小小依然无果，他在路途中也听说工厂发生的事情，因此他决定先回家探个究竟。徐航到家以后，首先来到了工厂，这时，甘元正好路过，说道：“徐航，你回来啦，你找到小小了吗？”
　　“谢谢关心，现在，我还没有找到她。”
　　“不要急，我相信上苍一定会被你的真心所感动，总有一天，小小会回到你的身边。”
　　“但愿如此吧。”
　　“你听说工厂员工何明携款逃跑的事情吗？”
　　“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回来的。快，跟我说说整件事情的经过。”
　　甘元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徐航之后，徐航说道：“哎，何明真是一个大孝之人啊！但他的不轨行为害了他，也算是对他有个教训。”
　　“此人很难得，很能干，我也被他的孝心所感动。我曾向郑总求情放他一次，但是郑总没有答应，郑总还把何明的母亲接到他家居住。”
　　“你不必强求，郑总的做法是对的。一方面，郑总坚持惩治不法之人，是想让犯法者领个教训，好让他真心悔过；另一方面，郑总这样做也算是替他照顾他的家人，让他安心。”
　　“嗯。你说的有理。”
　　然而此时，在不自不觉间，徐航对爱心小屋的前程却多了几分担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夜间，徐航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而这种情况是他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他思考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回味着当时的酸甜苦辣，却也想着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他起床来到桌前，伏在桌子上这样写道：“我是一个平凡的人，生在农村，从小便知农民喝的是掺着沙子的水，吃的是五谷杂粮，但是我却不明白弱势群体因何而存在？是老天为了分清贫富？还是因为老天自私想让奉金钱为上帝的人与他寒暄？
　　一段时间，我在堕落和无知中品尝生活的味道，但我吃的食物都是苦苦的，干干的，没有营养，在我脑中回旋的全是在阳光底下的那道阴影。可是我知道这道阴影被世人所嫌弃，每一个人都厌恶它。但是，我看到我自己，看到和我有着同样遭遇的人，我便生出怜悯之心，不解那些善良的人为什么每一天都奔波东西只为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和一些人厌恶的几乎要吐却没有味道的水？老天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但弱势群体为什么依然存在？依然享受不到蓝天下的那道阳光？我尝试去建立一个爱心小屋为无食果腹的人提供饭食，但我却没想到这分明是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无底洞。而我需要依靠什么才能实现我心中的理想，让弱势群体有家可归，有饭可食，有衣可穿呢？只有笔。我要用笔激励穷苦人积极进取，为摆脱贫困而拼搏。我要把弱势群体崛起当作我一生的事业。我要用我的双腿走遍祖国的各个角落去寻找弱势群体并与之谈心成为他们的朋友，分担他们的忧愁；我要用我的手指执笔在白色的纸卷上记录弱势群体崛起的分分秒秒，激励他们并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我还要用我的大脑思考感悟弱势群体的善良与淳朴，以及让人难以企及拍手称叹的傲骨。
　　我深信，指尖过处，必是一片桃花盛开的地方，而那里正是有着不一样却很真实的风景。”
　　五月的一天，风和日丽，温和的阳光带给人温暖，然而在徐航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对情人思念的苦楚，满脑子就好像突然倾盆大雨遭受雨水的侵蚀，又突然寒冬蚀骨渴望春天的来临。他一个人独自来到田野，想着曾经与大姐张冉讨论的画面，忘不了张冉与他浓浓的亲情。而当他看到蜜蜂在花丛间飞舞时，却想到与张琪长的极其相似让他爱慕至深的小小。他的心中混乱极了。
　　徐航走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看到似曾相识的野草，回想着当时那棵野草不屈的生命，而在他的心中又突然多了一份高尚的使命，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野草田埂生，渴望见甘霖。甘霖积于云，相隔千万里。野草日日祈求见甘霖，无果，梦里常寻他。回想蹉跎岁月，不由泪如雨下。梦想是我的根，我执着；情人是我的心，我不舍，却不由我。只是漂泊，漂泊。”
　　徐航听到这样的歌声一下子紧张起来，但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对，是小小。”徐航心中想道。于是，徐航顺着歌声开始寻找这个唱歌的人。徐航穿过丛林，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的女子背着吉他正悠闲地唱着歌，他放慢脚步走到这名女子近处，这名女子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注视徐航，然后急忙背对着徐航。徐航看到是小小，他惊呆了，突然之间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徐航说道：“小小，你——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我——你走！我配不上你！！你走！！！”小小激动地哭着说道。
　　“小小，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吗？曾经，我有难，我迷惘，而你是那么帮助我，那么深深地爱着我，对我不离不弃。如今，我又怎么会因你的模样而抛弃你呢？”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你懂不懂？”
　　徐航有点不解，但想想甘元曾经对他说的话，他顿时明白了，继续说道，“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的心。”
　　“‘梦想是我的根，我执着；情人是我的心，我不舍，却不由我。只是漂泊漂泊。’你应该听到我唱的这句歌词，我想你应该也理解了我的想法。”
　　徐航听到小小这样说，一下子被震惊住了，而他想到了自己，然后又强迫着自己说道：“我懂了，既然你执意追求自己的梦想，我也不好强求，因为我也是一个有梦想的人，我不想你因为我而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我祝愿你幸福。”
　　然后，徐航挪步开始往家走，他流着泪，却无法忘记小小在他心中美丽动人的形象以及令他深深感动的画面。他伤心极了。而微风轻轻吹过小小的脸颊，吹散了她的发丝，她多想对徐航说一万遍“我爱你，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执着。”
　　徐航做梦做到这里，突然，屋外传来几声狗吠而被惊醒。躺在床上的徐航望望窗外一片漆黑才发觉刚才分明是在做噩梦，但此时此刻他的头脑里却总是回想令他朝思暮想的小小。
　　天亮了，阳光在这个平常不能再平常的白日里分享着曙光，似乎一切又重新开始了。徐航信步来到悬崖边，微风好不多情地吹着他的脸颊，似乎在抚慰着他的心灵，但他的心里却是十分地伤心，他望着天边，这样唱道：“微风拂面惹人怜，我怜自己不如愿。与你相逢是前缘，后世连枝全看天。朝夕相处若干年，你我之心天能断。我心扭曲不似前，一杯浊水在心间。细心开导有你在，天涯共识今不见。昔日爱心传天下，功不可没你属前。不想歹心污了你，狠下心来难得全。昔日爱你，湖畔鸳鸯比神仙；今日念你，悬崖微风轻拂面。思念，思念。只愿与你再见一面，我愿折寿十年。天可愿？天可愿？”
　　早在悬崖边的一个角落里看大海的小小听到徐航的心声，一下子被感动地落下了泪水，她来到徐航面前，这样回唱道：“我不愿，我不愿。你若折寿十年，我该怎么办？今日得以相聚，全凭两心相连。昭昭之心，路人翘盼。上天恩赐你我之缘，只因你我真诚灼见。此刻我且问你梦在哪边？”
　　“走遍天下，知晓世人的苦寒；笔行世间，书写勇者的兴叹。你哟，弹得一手好吉他，歌里忧伤道人难，路途坎坷不止前。不知你梦在何岸？”
　　“我心似你心，我爱母亲的情意，不想她早早离去。你可懂？你可懂？我心的伤悲，难为人前颂；愿将我自愧，融于爱她心。疲惫愉欢，疲惫愉欢。”
　　“我懂，我懂。你我都有梦想，全系那一股微薄的力量。”
　　“徐航哟，我愿与你约定三年之后于此再见面，到时我们将弱者的所需以及强者的兴盛联系起来书写成一部从弱到强的书卷，以便留给世人借鉴。你可愿？你可愿？”
　　“愿，愿。今日相见，实属天眷。夜晚，我愿与你把酒谈昔日的心寒，分享梦想的浅见。”
　　“愿，愿。”
　　徐航与小小相视而笑，天也明朗了许多。而那颗迷路的星星望着深沉的大海，好像理解了大海的包容，也知道了来时回家的路，而它又似乎知道大海之所以能容纳百川，那是因为大海对待任何一滴水都是公平公正的。星星虽然发出亿万条光线，可是又有谁知道星星尝尽了世间多少苦痛才换来如今令人敬仰的形象。是啊，人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