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泪·星》布桐

19、“冬去春来”的美

　　夜间，徐航漫步在空荡的大街上，路灯像一个孤寡老人在教导一个顽皮的孩子般赋予了地面的温度，路却在灯光的照耀下，很是坦诚，将它的所有交给了过路的行人。阵阵凉意袭来，而徐航却把风的凛冽变成对情人沉甸甸的思念。
　　这时，一个瘦小嶙峋但却只穿内裤遮身的劳立像幽灵一样悄悄地从徐航后方前来，闪电般迅速地夺过徐航口袋中的钱包，然后拔腿就跑。徐航见状，像藏獒捕兔子那般飞速追赶。或许是上苍被徐航寻找小小的诚心所感动，不愿看到徐航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食不果腹，也或许是上苍不愿看到劳立一次又一次的作恶，便找一个深感愧疚的人把一个不知廉耻的人儿拯救。劳立由于一天都没有吃饭，身上毫无力气，便被徐航轻而易举捕捉，并夺走了他自己的钱包。
　　而劳立拼命挣扎，想逃过徐航的手掌心，无奈，劳立只有逃脱的心但却没有逃脱的力。徐航呵斥道：“你再怎么拼命，也无济于事，因为你在我的心里只是一只软绵绵的兔子。”
　　劳立听此，毫无办法，突然他灵机一动，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这样哭道：“娘啊，儿不孝，您教导孩儿五十载，用心督促儿子真心对人，可是，儿就是没有能力找到一个真心对我的媳妇啊！我打了数十载的光棍，没有让您老人家吃过一块肉，我对不起您老人家的抚育之恩啊！娘儿，儿无能啊！如今，您重病在身，儿是筹不到钱给您老人家医病啊！孩儿该死，孩儿该死！”
　　徐航知道劳立对待他的母亲如此孝顺如此愧疚，并不觉得劳立是个抢劫的恶人，便赶紧来到劳立的面前，说道：“叔叔，您不要难过，我这钱包里还有三千块钱，我拿走五百，剩下的留给你母亲治病用吧。”
　　徐航把钱递给劳立之后，他站了起来，而在徐航站起的时候，劳立用手擦拭自己的眼睛，然后将手指放在嘴里品尝泪水的味道，之后，他露出狡黠的笑容。
　　徐航说道：“我是一个孤儿，是我的叔叔把我们三姐弟亲手抚养大。而我虽然没有体会过父母的疼爱，但在我的心里，我的叔叔教给我一个父亲的责任，大姐张冉教给我一个母亲的善良，所以我很明白长辈对晚辈的用心以及影响。我能深切感受到你对你母亲的孝顺之心，愧疚之心。而我，哎，或许我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因为我只会让疼爱我的人伤心为我难过。是我对不起他们。”
　　劳立站了起来，像是对徐航说的话有所触动，说道：“小伙子，我并不觉得你是一个不孝的人。因为当你打开钱包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钱包里有两张照片，那一定是你的叔叔和姐姐吧。”
　　徐航看到劳立冻得发抖，便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说道：“你说的没错，而我却很愧对我的姐姐。当年，我桀骜不驯，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我便一门心思的想退学，而我的姐姐为了劝服我却在回家途中出了车祸。你知道么？从小，姐姐就不舍得吃肉，总是将碟子里难得的肉夹到我的碗里。而每当春节来临的时候，我看到的姐姐张冉穿的依然是以前过时的衣服，因为她不舍得穿。大姐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而我——我却亲手将她推进地狱，我怎么如此混蛋？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让我最亲最疼爱我的人离我而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劳立看到徐航伤心流泪，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不谙世事灵魂赤裸实则坦诚的人儿站在他的面前向他讲述一段感动史，他从来不会相信被抢劫的人有多么无辜，但听到徐航说的话后，他觉得他手中的钱已经不是钱，却是一颗坦荡真诚的心。
　　劳立说道：“听到你这样坦诚的话，我真的，真的是自愧不如。我今年五十二岁了，没有妻子儿女，父母也早早离世，只剩孤零零的我活在世上。前年，我所在的工厂倒闭，但我没了经济来源，我就为一整天的花销担心。而我也很羡慕富人的奢侈生活，我每天都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渐渐地，我滋生了侥幸的心理，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我是越赌越输，越输越赌，已经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既然你逢赌必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不再赌博了吗？”
　　“我想过。可是，我欠了这么多的赌债，没办法不赌啊。每一天都会有人上门讨钱，他们搬光了家里的所有值钱的东西。你知道吗？我的一天是这样度过的：白天，我满怀憧憬去赌城赌博，到了晚上，我输光身上的钱后，债主并没有放过我，而是将我身上的便宜的不能再便宜的衣服全部扒光归他们所有。哎，赢的人是连一分钱的血腥也不放过啊。不得已，我只能在晚上抢劫钱财来买食物以及一些勉强可以裹身的衣服，并用剩余的钱继续在白天赌博。你看，这就是输过之后的我。”说完，劳立摆了一个姿势让徐航观看。
　　“哎，你在债主面前丧失了所有的尊严，你为什么还像一个傻子一样做一个无业游民呢？你有双手，可以劳动，你为什么不依靠这双手发家致富呢？”
　　“我也想啊。难道我不知道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的苦楚？难道我不想安安稳稳地过我的太平日子吗？可是，又有哪一家企业会聘请一个五十多岁还没有一技之长的苦劳力呢？”
　　“你错了，我所在的工厂可以满足你的要求。我是一家工厂的车间主任，你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带你到我们的工厂工作。”
　　“你？你是蒙我的吧？你是一个残疾人，怎么会有工厂愿意接纳你？”
　　“这是我的工作证，你可以看看。”说着，徐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工作证递给了劳立。劳立接过工作证后，细心过目，这才相信徐航说的是实情。
　　“那我就拜托你了。”劳立握紧徐航的手，如此说道。
　　到了第二天，徐航把劳立带到工厂为他安排完一切之后，他又开始了他的寻觅之旅。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大地像一个刚睡醒的孩子苏醒了过来，万物又开始生机勃勃。夜间，张琪和阿狗坐在庭院里，望着天上的星星。
　　张琪说道：“今晚的星空好美。阿狗，谢谢你，是你让我享受了这片星空的浩瀚与光洁，也是你把我从地狱拯救到了一个有爱的童话世界里。你的恩，今生无可报答，我只想像衣服那般守护着你，为你遮风挡寒，带给你温暖，而我的心伴你一生不分离。”
　　“张琪，你不要这么说。我是那么的深爱着你，我为你的付出今生无悔。如果你是一件衣服，那么我就是衣服的布料，我的心早已属于你。但除了布料之外的纽扣以及花纹，我想那就是我无法超越的美了。”阿狗深情款款地说道，“如果时光可以倒转的话，我最想穿越到唐朝，因为在那一个时代，你不会受到欺负，即使丰满，那也是不一样的美。张琪，你呢？你最想生活在哪一个时代？”
　　“我最想生活在当今这个时代。因为只有在这个时代，我才会遇见你，我才能够用心赎前生的罪，感恩你，报答这个社会。”
　　阿狗听后，紧紧抱着张琪，流下了感动的泪水。然而，这一刻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