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不易》晴川

4、3，类犬

　　韩笑过到二门时，下人过来客气地：“韩少爷，秋爷睡下了。”
　　韩笑问：“韦掌门呢？他儿子找他。”
　　下人客气地：“少爷容我们去通禀韦爷一声。”
　　韩笑点头。

　　韦行倒觉得，嗯，还行，我徒弟还知道问问他师兄怎么了，这要是没个人过来问，那小韦这掌门当的才奇特呢。
　　自己亲自过去：“你回去吧，没什么事，我师父生气了，罚他跪着呢。”
　　韩笑忍笑：“师兄又捉弄师爷了？”
　　韦行“嗯”一声，没敢说啥，我能说没捉弄吗？我师父没承认自己有儿子了，我先替他认了，我跟我儿子还不得一对石狮子啊。
　　韩笑道：“外面人等着呢，师父劝劝师爷吧。”
　　韦行沉默一会儿：“嗯……”嗯，我劝不了……然后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韩笑，你能劝不？
　　韩笑轻声：“是师爷不让人进去？”
　　韦行道：“不是。”
　　韩笑道：“那么，我给师爷问个安？”
　　韦行点头：“嗯。”快去快去。至于我儿子丢脸，丢就丢呗，我徒弟也不是外人，总比跪一夜强吧。

　　韩笑领着乐庸进了二门，院子里台阶上，韦帅望正中央跪着呢。
　　韩笑叫一声：“师兄……”正打算告诉一声，我进去给你求个情试试，让你这么嘴欠，没事就想花样逗师爷玩，这下子逗激了吧？
　　韦帅望一抬头，他就情不自禁“呀”一声，然后笑出来。
　　韦帅望气得：“你呀个屁！”转头见乐庸吓得小脸变色：“爹，你的脸怎么了？”
　　韦帅望忙挤出个笑脸：“爹正在装大老虎玩。”
　　乐庸立刻转悲为喜：“我也要，我也要……”
　　韦帅望无语，要你妈啊……
　　韩笑笑道：“这一定是师爷给画的，乐庸去找祖爷爷去。”

　　乐庸跑进去，小手一抱冷秋腿：“爷爷爷爷，我也要扮大老虎，爷爷给我画一个。”
　　冷秋被韦帅望这机灵劲给逗得哈哈大笑：“好好，过来，我给你也画一个。”
　　韦帅望气急败坏：“喂，师爷……”你不要玩我儿子啊，我老婆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乐庸一边仰着小脸让冷秋给画脸，一边问：“我爹为啥在外面跪着啊？他也惹你生气了？”
　　冷秋笑问：“是啊。他还惹过谁啊？”
　　乐庸道：“我妈妈啊，我妈妈一生气，就让他在外面跪着。”
　　冷秋笑得：“他怎么惹你妈妈生气了？”
　　乐庸咬着手指，想半天：“我不知道啊，妈妈说，你不会说谎你就到外面跪着去。妈妈平时总说好孩子不能说谎啊。我不明白。”
　　冷秋一听，咦，这话题顿时往机密事件上走了，这不好，让人知道还以为我套孩子话呢：“你爹跪了多久啊？”
　　乐庸道：“我就去说，妈妈别生气，我给你学小狗，汪汪汪汪，妈妈就笑了，让爹起来了。”想想：“我给爷爷也学个小狗吧，汪汪汪汪。”一边吐着舌头，一边摇着小屁股，好象在摇那不存在的狗尾巴一样。
　　冷秋哈哈大笑：“好好，爷爷也不生气了，让你爹起来吧。”
　　乐庸得意地：“爷爷最好了。”
　　韦猴子小时候明明跟活驴一样，瞪着双冷硬坏的狗眼睛，怎么生出这么软萌的儿子来。

　　韩笑笑问：“师兄，你家堂主让我来问问，时间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出去。你这个样子，我怎么答复你家堂主啊？”
　　韦帅望默默看他一会儿：“要不，你进去跟师爷说，替我跪会儿？”
　　韩笑道：“行。”
　　韦帅望见韩笑真往里走，急了：“回来。”
　　韩笑回来了。
　　帅望仰天长叹：“你去跟韩宇说，我没事，要是他还不放心，你就说实话好了。总之让他放老实点，谁闹事，我弄死谁。”
　　韩笑点头：“那么，不用求个情？”
　　小乐庸已经跑出来：“爹，爷爷让你进去。”
　　韦帅望大笑：“哎呀，宝贝儿子，你可真是你爹的大救星啊。”
　　抱起要亲，一看脸，气得：“哎，把我儿子画成这样！”
　　乐庸急了：“不好看吗？”
　　帅望忙笑道：“好看好看，我是说，这他妈不公平，把儿子画得这么好看，把我画这么丑，不行，我找师爷算账去！”
　　原来，乐庸脸上画的那是写实派，吊睛眼线，黑斑黄底，三瓣嘴，威风凛凛。韦帅望脸上那是抽象派，就一王字和三撇胡。乐庸点头：“让爷爷重画让爷爷重画。”
　　韦帅望把乐庸交给韩笑：“你们先去玩，我找师爷重画去。”

　　韦帅望气乎乎去洗脸，边洗边怒：“师爷，你拍拍良心啊！这事我哪知道去啊？她真没跟我说！”
　　冷秋慢悠悠地问：“嗯，谁啊？谁没跟你说过？她从没跟你说过，你也从来不知道，所以，你一听到有个小孩儿找我，就联想到那儿去了？”
　　韦帅望眨眨眼睛，嗯，唐草那二货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说，你说你跟师爷那个那个了，你跟我说得着吗？你怀了师爷的孩子，你不告诉师爷去，你告诉我！你说你这不整我吗？可我确实没跟师爷说，师爷生气也正常。
　　韦帅望洗完脸过去：“师爷，上次我去闯唐家镇，唐草是跟我说过，她肚子里有冷家的人质，那就是你儿子。这，这个，我，我不是怕你揍我嘛，所以我就没敢问啊。再说唐家有个规矩，要是生下来是女儿，人家就留在唐家做姥姥了，这辈子您也见不着了。这不过去好几年了，也没孩子的信，我就以为，肯定是女孩儿了。我就觉得，您又有个女儿了，您这辈子也见不着她了，这话我咋说啊？还不如师爷不知道呢。师爷要是生气，孙子我认打认罚。”
　　冷秋半晌：“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唐草生的孩子？不管孩子爹是谁，她给送来了？”
　　韦帅望一愣：“别介，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就是您亲儿子啊！唐草亲口说是您儿子！”
　　冷秋愤怒：“她说！我没说是！”
　　韦帅望傻了：“师爷……”那事儿你干没？你干没干你自己不知道吗？那小混蛋长得跟你一模一样，这还能冤了你吗？可是他可不敢这么说。
　　冷秋道：“你愿意教他功夫随你。再敢跑来叫我……我就捏死你个小王八蛋。”
　　韦帅望气结：“这这这，这差辈了，你知道不？”
　　冷秋笑：“你怕差辈，你就叫他师叔好了。总之，他认识你，你就管他吧。”
　　韦帅望肚子里这通骂娘啊：“这事儿以后再说吧。那个，师爷给我个面子，放我出去吧。”
　　冷秋挥挥手：“滚。”
　　韦帅望跳起来，一照镜子：“我靠，你这是用啥画的？为啥洗不掉？”黑印子还在呢。
　　冷秋笑：“看来只能画成你儿子那样出去了。你不是觉得不公平吗？”
　　韦帅望气急败坏：“师爷你就耍我吧，我就这么出去，看你丢人不！”
　　一开门，外面一队小孩儿，乐庸扑进来：“爷爷爷爷，他们也要画大老虎……”
　　韦帅望气结：“都给我滚！”
　　乐庸绕过他：“爷爷爷爷，你给我们都画了，我们要玩百兽大战。”转头：“爹，你怎么没画？”
　　冷秋笑道：“我给你爹画，那些小朋友，找你平儿姑姑去。”
　　韦帅望一边把脸洗得通红，也没洗掉墨汁，只得过来：“画漂亮点。”

　　于是，百兽之王，就带着一群小动物回到宴席上了，咆哮着把小动物们吓得四处飞跳，最后把自己的小老虎崽子叨回席上，坐下继续吃饭。
　　大家默默观赏了韦帅望一会儿，你这是没长大啊，你掌门人啊，吃饭吃一半扮老虎逗孩子去了？
　　一时有点冷场，韩宇只得道：“掌门脸上这只虎画得可真是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韦帅望笑：“要不，你也画一个？”
　　乐庸大乐：“韩宇叔叔扮大黑熊吧。”
　　韩宇笑道：“不不，我扮个猎人就行了。”
　　韦帅望道：“我儿子说让你扮啥，你就得扮啥！”
　　韩宇这个急啊：“饶命啊掌门，那个，我我还没吃饱，等我吃完的。”
　　帅望问：“儿子，等他吃完再扮好不？”
　　乐庸点头：“好。叔叔你多吃点，大黑熊得有劲。”
　　韩宇松口气：“是是是。”我擦！不能跟你们爷俩聊天了。
　　韩笑微笑：“掌门这么有兴致，以后这个可以当保留节目。”
　　韦帅望默默看韩笑一会儿：“你可以扮小白兔。”
　　大家顿时就默默吃饭去了，掌门大人宠孩子宠得没边了，等下该让我们集体扮小白兔了。

　　内院里，冷秋正默默思考，要说这孩子不是我儿子……
　　我咋觉得应该是呢？
　　那鼻子眼睛，跟兰丫头多象啊，除非小草又给冷家山上我哪个表亲下蛊了，否则，这就不可能不是我儿子。
　　这事容易验。
　　关键是验出来是我儿子……我怎么办啊？
　　认下了？
　　好，整个武林都会跑来说恭喜，顺便问我下孩子妈是谁……
　　冷秋捂脸……
　　我还是，收个弟子算了。
　　十年后，又一个白剑。
　　再十年后，又一代掌门人。
　　嗯，慢来慢来，乐庸也该习武，这俩孩子同岁啊。这十年后，自家孩子同小韦的孩子又对上了。冷秋对上一场掌门争夺战真是心有余悸。刹那间就头疼了。
　　自己教应该怎么都不如小韦教的，让冷兰教吧，那夫妻俩一对缺心眼的，别把孩子传染了。
　　思来想去，长叹一声，二十年后，我还在不在都不一定，儿子怎么样，这回真的只能全凭韦帅望安排了。所以，你担心有屁用啊，直接交给小韦带着吧，忠心还是偏心都只能随便那孙子了。
　　照家族传统，你养的，到时候跟你儿子争起来，你至少应该不舍得一刀砍死吧。我年纪大了，儿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