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娥》浣春

48、喜怒无常

　　高洋坐在朝堂上，俯视着堂下站着的众人。
　　他捏住奏章的手因为愤怒而猛烈地颤抖着，他横了一眼众人，最后一怒之下将折子“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下。折子的纸张一页一页的铺开，散落了一地，他瞥了一眼，重新坐回位子上：“好一个汉妇不可为天下母，好一个母子之情，就是说朕有了今天的江山，并不是因为朕的贤能吗？高隆之、高德正……”他猛地又站起身，双臂甩开袖袍，直指着高隆之等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臣不敢！”
　　“你不敢？”高洋冷笑着，眼睛眯了起来，“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的胆子大得很。”
　　高隆之在朝堂下跪，联名进谏的文武百官也一并下跪，齐声道：“请陛下明察！”
　　“明察？哼……”高洋在堂上冷笑开来，阴冷的笑容令人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恐怖，像一朵阴云笼罩在整个朝堂的上空，高隆之不禁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自从立李祖娥为后之后，这些日子以来，高洋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一旦高洋震怒，便是把他们几个推出去斩首也是有可能的。
　　所谓杀一儆百。
　　高洋翘起一条腿，手指着高隆之道：“你就说说看，要让朕如何明察？”
　　“李夫人乃是汉女，有违皇室血统，段昭仪是太后妹妹的女儿，又是段将军的妹妹，出身尊贵，可母仪天下。……为了大齐的千秋万载，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高隆之在朝堂之上义正言辞地进谏，高德正也迎合着道：“臣附议。为了大齐的千秋万载，请陛下收回成命，立段昭仪为后！”
　　接着众大臣又再次跪下：“臣等也附议！”
　　高洋冷笑了一声，指着杨愔问道：“你说呢，你怎么看？”
　　杨愔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说道：“李氏原是陛下的原配夫人，又生了两位皇子，立她后是应该的。只是……”
　　“只是什么？说下去！”
　　杨愔抬眼瞧了一眼高洋，复又说道：“只是自陛下登基以来，诏书所载，俱成空文，陛下沉溺于乐音，疏懒朝政，导致上行下效，朝政委顿，请陛下勤于政务！”
　　高洋看了看高隆之，又看了看杨愔，他看着满朝的文武，在龙椅上突然笑出来声，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的意思是……朕若是一意孤行的话，那么江山就被断送了？”高洋的笑容戛然而止，突然咬牙切齿的问道，眼神紧盯着堂下立着的众臣。
　　“臣不敢！”高隆之低头道。
　　“不敢就快给我滚！”高洋衣袖一扫，把几案上的砚台扫落在地，砚台顺着长长的台阶滚落，弄了一地的黑墨。
　　“你们一个要朕废后，一个说朕荒废朝政……”他叉着腰，在堂上来回地踱步，指了指杨愔，又指着高隆之，怒道，“朕想怎么样，不用你们在耳边叽叽喳喳，教朕如何做皇帝！要不要我把这个皇位让给你们来坐？”
　　他站起来，指着龙椅。
　　“陛下！”
　　众臣诚惶诚恐，匍匐在地。
　　高洋叹了一口气，眼睛一瞪：“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
　　高隆之深吸了一口气，向高洋行礼告退。
　　朝堂中一会儿变得冷冷情情的，群臣们鱼贯着离开，这座正殿中只剩下高洋和几个宫人，高洋的手微微颤抖着。
　　良久，有一个细长的人影慢慢地走了进来。
　　“步落稽？”高洋微睁着眼睛，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又有什么事儿？”
　　“陛下，今日有高句丽进献的舞姬为陛下献艺，是高句丽王高平成亲自送到邺城来的。”高湛恭敬地说道。
　　高洋全然不放在心上：“你替我去款待设宴就是了。”
　　“陛下才刚生了气。”高湛敏锐地观察到了高洋脸上变化的神色，“去欣赏舞乐，也可散散心，别为一些小事气坏了身子。”
　　高洋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在哪儿？”
　　“陛下不妨移驾金凤台，臣已经吩咐了宫人准备好乐器，让舞姬们为陛下献舞，陛下一见便知。”高湛含笑着说道，声调婉转。
　　高洋冷眼打量了一眼高湛，匆匆从台阶上走下来：“行了行了，那就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