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缘只到遇见》露泫

9、第8章

　　一个月后。
　　K市国际机场的的出发大厅里，一个嫩黄色背心连衣裙的女孩静静靠在身边的男孩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哭得红红的，尖尖的下巴我见犹怜。身边的男孩戴着墨镜辨不清眉目，嘴唇微微抿着，和女孩一样注视着前方——茫茫人海中，一个身穿黑白格宽松欧根纱上衣，白色同质地短裤，背着Dior浅粉拼黑色金属链单肩包的女孩，踩着白色鱼嘴凉鞋缓缓走向前方的安检口，俏丽不显繁复，简约不失优雅。
　　她就是近期打算“出去走走”的杭亦歆，而刚刚送别的那对的情侣自然就是杭亦晞和池珈佳了。杭亦晞今天一身白色印花的短袖T恤，淡蓝色的直筒休闲裤白色低帮休闲鞋，揽着女孩肩的左手戴着黑色的Tissot运动款腕表。怎么看都和叱咤商界的DLEN 集团VP(Vice President)杭亦晞联系不到一起去。身边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就是前几天在微博上的“池家有女名珈佳”了。
　　就在池珈佳还在伤感的时候，杭亦歆已经通过了安检走在通往登机口的路上。这条路她并非第一次走，不过从来都是VIP入口。而这次，她选择了经济舱，只为了那一句“Just follow your heart.”随心而行，也像歌里唱的那样——“跟着感觉走，让它带着我。”杭亦歆没有走上传送通道，而是在一旁人行通道徐徐而行。看着两旁的纪念品商店，S省的各个名胜宣传广告，她突然有一个念头，之前由于工作或的原因都是走的商务舱，从安检口到商务舱登机口的距离通常不过几十米，根本走不了几步，所以这一次她选择了经济舱，更巧合的是当她终于走到目的地的时候竟发现是距离安检口最远的一个登机口，杭亦歆淡淡的勾起唇角——老天也太实诚了，满足她的想法不说，甚至还有些超额。
　　30分钟后，礼貌而平静的女声响起——“女士们先生们，飞往上海的XXXXXXXX航班即将起飞,请您准备登机，谢谢。”
　　明明是炎夏，K市国际机场的机场塔台却冷意重重如冰霜。
　　众多监视器中的某一格屏幕中——白色波音737客机正在5号道上徐徐滑行，而监视器前的听筒中清晰地传出声音——“XXXXXXXXXXX号已经准备完毕，现在请求起飞！”此时正坐在监视器前的工作人员小李如坐针毡不说，背上还频频渗出冷汗，明明很简单的一句“可以起飞”却不能说出口，一手扶着话筒，一边目光不停在旁边起飞条件分析仪屏幕上流转，心中很是无奈——气象出港航班数……这些条件无一不满足飞行条件，再说飞机都在轨道上滑了三十分钟了，即便是临时把所有航班后延了，可总在跑道上滑着也不是个事儿。他实在是想不到用什么理由阻止起飞，而此时冷寂无声的房间又传来同一个声音“XXXXXXXXXXX号已经准备完毕，现在请求起飞！”小李惴惴不安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主任，主任朝窗户方向瞟了一眼后，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背朝自己临窗而立的男人，宽肩窄腰，一袭黑色西装，同色系的皮鞋。从一个小时前，他就已经站在那里了，一动不动一直到现在。估计是顶不住乘客的压力，机长请求起飞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李再次鼓起勇气看向主任，却发现主任脸上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他正暗自忖度自己怎么那么不济摊上这么个事儿时，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男人微微向主任颔首后快步走出了指挥中心办公室。目送男人离开后，主任如释重负地开口“可以起飞！”
　　出发大厅。
　　“叮咚”，杭亦晞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一行字——起飞了，照顾好自己和珈佳他们，勿念！
　　“‘他们’？只怕是‘他’吧。呵呵，还是放不下呢？”
　　“是歆姐姐吗？她是不是还没走？”毛茸茸的小脑袋靠了过来，红肿的眼睛竟闪烁着惊喜。
　　“是她，刚走。”眼里噙着未名的笑意，嘴上毫不犹豫地打破怀里某只的幻想，
　　“唔，还是走了吗？”某小只失望地垂丧着脑袋，不满地撅起樱粉小唇。
　　看着怀中委屈的某小只，杭亦晞眼里笑意更浓了，有戏谑也有宠溺。慢悠悠瞟了一眼时间，嘴角微勾，心说“已经延误了一个钟头，看来还是放她走了呢。Derrick，看来你终于明白怎么去尊重她了呢。”
　　“走吧。”简单收拾过情绪之后，杭亦晞又是那个酷酷的杭四少，优雅地取出挂在领口的墨镜后，揽着怀中的某小只怡怡然向地下停车场走去。
　　机场塔台门外的一辆黑色路虎旁，正靠一个高瘦的身影，从侧面看去，面部微微上扬，目光一直追随着刚刚起飞的那架波音客机，缓缓上升——上升——直至其消失在云端。手指还夹着半截香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嘴角泛起一分苦涩。祁少宸突然意识到自从离婚后，自己的烟瘾是越来越大了。自嘲的摇了摇头，熄灭烟头，开门上车。
　　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本着机场出口，黑色路虎绝尘而去。
　　“哇，亦晞你看到了吗？前面那辆黑色路虎好帅啊，又快又没带起很大尘土。”
　　杭亦晞最受不了自家的某小只说别的男人帅，正欲开口反讽，当他看到前方那辆车牌时，口气少了些尖锐却多了丝戏谑，“境由心生，我和他心情不同，所以境界也不同。”
　　“啊？什么意思”一向脑袋缺根筋的某只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字面意思。”说完便不再言语，杭亦晞此时心情大好，在机场高速上纵情驰骋，一副把跑车当飞机开的架势。
　　车道中间绿化带飞快后退，饶是池珈佳坐惯了发力全开的“赛车”，此时一张巴掌小脸也被吓得有些苍白。杭亦歆虽是满腔快意，却也不舍小丫头那么难受，只得慢慢减了速度。
　　这一边的路虎正风驰电掣地在高速络绎不绝的车流中雷厉风行地穿梭着，祁少宸一路压着最高限速飞奔回公司。
　　在祁少宸走进集团大门的那一刻，DLEN全体职工就意识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老板心情不好，很不好。如果头先在机场塔台是重重冷意如冰霜，那么此刻的DLEN集团无疑是千尺厚的冰原。在以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无疑是对祁少宸最恰当的形容；而现在，温润如玉的大老板却如同一坐千年的冰山，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浑身散发的强大冰山气场的笼罩下显得更加冷厉，漆黑深邃的双眸里充盈着淡漠。不明就里的员工都很纳闷，明明收购很成功，老板却丝毫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一整个下午 ，DLEN集团上上下下都处于人人自危的状态，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此丢了饭碗，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的“庆功宴”。
　　繁星点点，皎月如水。
　　位于K市中心的某酒店顶层的宴会大厅里，一场盛大的社交晚宴渐渐拉开序幕。来自K市的军、商、政、警等各界的绅士名媛云集在此。悠扬复古的音乐，奢华高贵的室内环境，精致可口的中西餐点，一看就知道是DLEN的手笔。
　　正对大厅正门的白色幕布正中位置上赫然打着黑体“DLEN 集团成功收购曼达西”的大号加粗字样。
　　当一侧的墙上的挂钟“dangdang”敲响八下的时候，DLEN集团的三位VP（陈煜【Flare Chen】、梁冰【Ice Liang】和杭亦晞【Kevin Hang】）率先齐齐走入了大厅。
　　首先开口的是陈煜，“女士们先生们，首先欢迎各位在百忙中抽出空闲来参加我们DLEN集团今晚的庆功会。其次有一个小小的遗憾，很抱歉祁总【Derrick Qi】由于公务在身不能亲自到场与大家共同分享这一时刻。在此，我们三个谨代表DLEN集团感谢各位长时间以来的支持。如此良辰美景，美酒佳肴最是应景。今夜我们齐聚一堂，不言商利，只叙情谊。祝大家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简洁明了的致辞之后，一个优雅的45度鞠躬，拉开了整场宴会的序幕。一时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就在陈煜致辞的同时，远在几千公里外的某人却一心要跟身边的海浪较劲。与几天前一样，维港的风依旧那么和煦，维港的夜依旧那么美。大方简约的游艇疾驰在海面上，马力十足，激起层层海浪，皎月流光下泛起浅白余辉。要是在平时么美的景象无疑是为静谧的维港锦上添花，而此时它仅仅上代表着游艇主人的不快。没错，这就是陈煜名下的另一艘私人游艇，游艇上心烦意乱的某人就是在公司上下欢聚一堂时候借故没有出现的DLEN的大老板祁少宸。
　　K市到HK的机程不超过2000公里，机时也不过只有3个钟头。
　　刚刚经历了空中的跋涉，现在又开始在海上颠簸。上一刻还悬在万米高空着的心，这一刻却紧紧贴在海面。就像签下《离婚协议》的前后心情起落那样，祁少宸觉得一落千丈的感觉，人生最刺激的历程，大抵如此吧。找刺激的方式有千万种，传统的过于俗气，新潮的又太乖张。内心冰与火的交织中，平静与惊险的转换之间，没有什么比盲行夜航更过瘾的了。
　　因为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祁少宸只看过一遍地图之后就戴上了眼罩独自出海。听着雷达探测仪传来的观测提示，凭着记忆在心中勾勒出航线，沉着冷静的分析——计算——分析——直到有足够把握之后，放手一搏，听着游艇底部划过海面的“哗哗”响声，马力全开疾行，蓦地打个急转，轻巧灵活地穿梭在往来的游轮与游艇之间，迎着海风渐渐远行，直至海天一线倏地停下。
　　轻轻摘下眼罩，走进盥洗室梳洗一番后，祁少宸走出船舱。一手优雅地扶着甲板上的栏杆，一手随意地插在口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站着，静静凝望夜里着某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