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天下副队一般黑》羊刀

4、张新杰

　　韩队，这是我加入霸图的第七年，认识你的第七十七个月。我愿为你守护背后，看你一往无前，无惧无畏，无牵无挂。对手的攻击不能阻挡你，我的爱也不能羁绊你。等到你退役那天，我才有资格说，我爱你，一如既往。
　　——————————————————————————————————————张新杰

　　“霸图必胜！霸图必胜！”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响彻Q市的霸图主场。
　　离选手席的最近粉丝们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韩文清旁边出现了位“神秘人”！有粉丝猜测，这肯定是接替林敬言的选手，虽然暂时没有传出消息，但应该已经签合同了。这个推断得到了其他粉丝的认同，有人补充道，刚进队就坐在韩队身边，看来实力非凡，霸图对他极为重视。很快有人提出疑问，这个“神秘选手”的背影不像是任何一家战队的选手，年纪也不像从训练营刚出道。有了三零一度白庶的先例，粉丝们很快恍悟，这一定是其他国家荣耀联赛的华人选手。有人接着推理，这人很可能是德国荣耀联盟的选手，因为德国荣耀联赛十月刚结束，所以等国内的冬季转会期开了才能正式办理手续。更有人连起因都猜出来了，这位选手可能也参加国际荣耀邀请赛，因为表现出色被张副队看中，又仰慕霸图风格才决心加入。
　　“我这次是深入敌营啊。”霸图粉丝曾经的“二号公敌”吴雪峰显然不知道身后的粉丝已经拿他当半个自己人看了。更巧的是，今晚霸图的对手正是他们曾经的“一号公敌”叶修组建的兴欣战队。
　　“哈哈，去年叶修来的时候还被矿泉水砸了。”坐在前排的张佳乐回过头，幸灾乐祸地说。
　　“瓶子罐子，当年我们什么没挨过，霸图的粉丝们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吴雪峰半开玩笑地回答。
　　“你现在就算大喊我是吴雪峰，恐怕也没人理你！”张佳乐听出话里嘲讽味，马上反击。
　　“这还真不一定。”开口的是韩文清。
　　显然，韩文清更了解霸图粉丝对于嘉世的仇恨程度，就算第四赛季后的粉丝认不出他来，也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要不要试试看？”张佳乐怂恿道。
　　“敬谢不敏。”吴雪峰故意严肃地朝韩文清说，“老韩，你要保护我的人生安全。”
　　“我只负责收尸。”韩文清说。
　　“张佳乐，准备上场了。”
　　“Yes，Sir!”张佳乐还想再调侃两句，听到张新杰的声音赶紧扭回头。
　　吴雪峰也把目光放回赛场上，语气有些犹豫不决，“这个后辈跟你可不是一个路数。”
　　韩文清明白吴雪峰的意思，“宋奇英的风格跟新杰比较相似。”
　　吴雪峰点点头，他对张新杰并不算了解，台上的拳师打得严谨慎重，跟他印象中全力以赴的霸图风格完全不同。
　　“我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现在。”吴雪峰想了想，“说实话，你的打法职业寿命不会很长。”
　　“这就是我的打法，我没有别的选择。”韩文清说。
　　“哈哈。”吴雪峰笑着摇头。
　　“怎么了？”韩文清不解地看过去。
　　“这话真有你的风格，不愧是我在联盟第二佩服的人。”吴雪峰笑得狡黠。
　　“不要逼我把你交给霸图粉丝。”韩文清说。
　　张新杰用余光扫过身后的人，韩文清的兴致很好，不但让吴雪峰跟着观战，甚至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说话间，宋奇英已经赢得比赛，紧接着上场的是兴欣擂台赛守关选手——方锐。
　　面对血量已经不足10%的长河落日，方锐依旧不改猥琐本色，东躲西藏地绕到背后，长河落日小心地走位，主场选图让他轻易地避开容易被偷袭的位置。
　　“咦，现在还有人这样玩气功吗？”吴雪峰兴致盎然地问道。
　　“猥琐流，他以前玩盗贼的，老林的搭档。”韩文清说。
　　“恩，非常有想法。”吴雪峰并不觉得这种打法有损气功师的形象，就是他自己也曾经借鉴过猥琐流的打法。
　　“小宋，来堂堂正正地决一死战吧！”方锐叫嚣着。
　　霸图的粉丝顿时群情激奋，明明知道长河落日的血量，满血的方锐居然有脸说决一死战。
　　“小宋，别害怕，我今天一定很温柔。”方锐边打字边逼近宋奇英。
　　方锐窝在角落里偷偷吟唱，蓄满力的千念怒放伤害是非常可观的，观众们都为小宋捏了一把汗。
　　“有意思。”吴雪峰越看越感兴趣，虽然荣耀等级、技能都已经有了很大变动，但是战术和风格仍然是共通的。
　　方锐还没出手，宋奇英已经发觉了他的意图，立即侧翻离开攻击方向。
　　没想到方锐的吟唱只是假象，宋奇英侧翻的同时，他立即取消蓄力，一拳挥出，气劲凝成白条准确地击中长河落日，宋奇英还想再后退，海无量已经加速冲到了眼前，连招带走了空血的长河落日。
　　“回见！”方锐说。
　　韩文清一直盯着场上的变化，看到长河落日后退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时准备完毕的张佳乐已经上场。
　　“方锐，快出来受死吧！”张佳乐刷了句开场白。
　　遇到方锐这种藏头露尾的类型，张佳乐的百花式打法效果并不好，因为方锐根本没打算顶着繁花打正面。最后，方锐以空血状态险胜张佳乐，总算为兴欣扳回些优势，霸图以2：0的人头分结束了擂台赛。
　　接下来的团队赛，韩文清也没有上场，他已经从赛季初的两场轮换改成了三场轮换。
　　“包荣兴用的是散人。”看着团队赛名单，张新杰起身，“苏沐橙没上擂台赛，看来是想在团队赛搏一搏了。”
　　包荣兴显然无法掌控散人，他在团队赛出场也是以流氓居多，发挥出的水平依旧忽高忽低。
　　这支叶修组的新战队，跟嘉世初期很相似，吴雪峰难免生出些亲近的感觉。比赛没过多久，他就渐渐皱起了眉头，苦笑道，“这……这还真是……难为他了。”
　　尽管吴雪峰已经很久没有研究比赛，但兴欣的问题实在是显而易见，核心位置的散人无法跟战法联合攻坚，跟苏沐橙和方锐的互动明显脱节，给治疗的回援也不够及时。
　　“散人无论是操作还是配合，难度都太高了。”韩文清说。
　　“只有叶修能做到这么全面吧，兴欣应该放弃使用散人。”吴雪峰有些遗憾地回答，目光在君莫笑身上流连。
　　“蓝雨的喻文州也许可以，可惜了。”韩文清没有说完。
　　“呵呵。”吴雪峰已经从张佳乐那里听说了这位“手残”队长的故事。
　　韩文清沉默地观看比赛，离开叶修的兴欣固然配合不顺，没有韩文清的霸图同样无法在正面战场打开局面。宋奇英打得过于拘束，秦牧云缺乏轮回周泽楷的突破能力，白言飞的综合实力不足，张佳乐倒是可以打核心，但他擅长的又是需要牺牲攻击伤害的迷惑性打法。
　　如果对面是蓝雨，喻文州和黄少天会咬着他们的“七寸”打，如果对面是轮回，周泽楷和孙翔会正面强攻。好在他们面对的是兴欣，霸图仍然占着上风，而反观兴欣却有些自乱阵脚。
　　“小张很强啊，我是不是该庆幸下他出道比较晚？”吴雪峰看到张新杰的指挥有条不紊，把握着己方的攻击节奏步步为营，忍不住赞叹道。
　　“他当然很强。”韩文清说。
　　“我算看出来了，你能坚持到现在，小张功不可没。”韩文清的打法总是竭尽全力，霸图的治疗不但需要优异的自保能力，更需要高超的配合技巧。吴雪峰想也知道，张新杰这样的优秀治疗能够给韩文清减轻很多压力，而且他还承担了战队的实际指挥。
　　“咳咳。”韩文清咳嗽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药盒，盒子正面贴了张便签，上面醒目地写着“每日三次，每次一片。”，连标点都工工整整。
　　作为副队联盟的成员，吴雪峰是熟知内情的，这一看就是张新杰准备的，他忍着笑问道，“咳嗽还没好吗？”
　　韩文清点点头，手下用力不小心就多掰出两颗，他眼睛都没眨就全扔到嘴里。
　　“每次一片。”吴雪峰给他递了水。
　　“早上和中午的没吃。”韩文清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喝完水再看向台上的时候突然皱起眉头，“不对，怎么回事？”
　　吴雪峰也向场上看去，兴欣的阵型已经被完全打散，君莫笑的操作者包荣兴在左侧，方锐和唐柔在右侧，苏沐橙和安文逸则被留在远处。
　　随着两队不断交手，吴雪峰也渐渐看出不对劲来，君莫笑游走在侧面，已经完全变成了单打独斗，而另一边的海无量、沐雨橙风则围绕寒烟柔打起了团战。寒烟柔完全是叶修的风格，她和方锐的配合，跟当年的一叶之秋和气吞云水如出一辙。苏沐橙更不用说，她出道以来的搭档一直是战斗法师。
　　“他们要改打战法核心吗？”吴雪峰喃喃自语。
　　韩文清的眉头越皱越紧，“不是，他们在学蓝雨！”
　　各家战队都是围绕核心进行战斗的，核心就是整个团队的节奏控制者，所有的进攻后退都紧跟着核心的步伐。只有蓝雨是特别的，他们的核心黄少天更像是游离在团队之外的人，他像个不稳定因素，你疏于防备，他就背后一剑，你防备过激，又会被他牵制。蓝雨打法是不可复制的，，因为他们有喻文州和黄少天，如果其他战队的硬要模仿的话，结果只能是混乱。可是兴欣没有这个顾忌，混乱？散人的优势就是造成混乱，包荣兴出招更是无差别影响敌友双方节奏，既然混乱是不可避免的，兴欣的目的呼之欲出：要乱大家一起乱！
　　张新杰的反应并没有这么快，他跟绝大多数人一样，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对于兴欣抛弃队友，以四打五的反常举动，张新杰心里疑惑不解，但他谨慎地没有选择指挥追击。
　　宋奇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本以为君莫笑要抢杀治疗，可他刚回到石不转身边，君莫笑拔腿就跑。难道只是骚扰吗？没有张新杰的指挥，他并不想脱离原有阵型，只能回撤。没等他后退两步，君莫笑就回头洒出一把驱散粉，长河落日躲避不及之只能硬撑着降低攻击、攻速和移速的三重负面状态。这是要决战了？长河落日快速后跳，负面状态只能持续10秒钟，他想尽可能拖延时间再开打。结果，丢完驱散粉的君莫笑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奔着石不转去了。
　　不好，上当了！
　　宋奇英又气又无奈，驱散粉有你这样用的吗？！我要是不后退，你不就白白浪费了吗？！幸好百花缭乱及时挡住了君莫笑的攻势，君莫笑见状逃地飞快，尽管霸图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攻击节奏却开始乱了。
　　没有了包荣兴的“捣乱”，兴欣的四人组也是默契呼应，一扫颓势。
　　张新杰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不要管君莫笑！”
　　“小宋，牧云，主攻右路。”
　　“远程骚扰枪炮师。”
　　“佯攻方锐，困住战法。”
　　“张佳乐，牧师。”
　　即使没有弄清兴欣的战术意图，张新杰快速地做出决断。混乱的场面又稳定下来，人数处于劣势的兴欣四人组再次被压制住了，加快节奏的百花缭乱更让小手冰凉应接不暇，原本最危险的君莫笑又因为石不转的存在而无所作为。
　　最终，霸图5：0完胜兴欣。
　　“新双核？很适合你们的战术。”双方握手时，张新杰说。
　　“什么双核？”方锐睁大眼睛，满脸无辜地看向张新杰。
　　“是啊，可惜还是输了。”苏沐橙笑着承认。
　　“这么大的转型肯定要磨合一段时间，下次就没这么好对付了。这是叶修想出来的吧？”张新杰根本不理方锐。
　　“他就说肯定瞒不过你。”苏沐橙坦然地承认。
　　“哎呀，你怎么会知道！”包荣兴惊讶地问。
　　“因为别人想不出这么损的点子。”还没等张新杰回答，方锐就抢答。
　　张新杰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方锐的说法。
　　“干得漂亮！”韩文清起身祝贺赢得团队赛的队员们。
　　张新杰微皱着眉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越想越觉得兴欣的新战术不可小觑，脑中已经思考对策。他走到韩文清身边，“他们是战法和散人的双核心，用的是蓝雨战术。”
　　韩文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走吧，先去发布会。”
　　张新杰点点头，却没有，而是走到吴雪峰身边说，“前辈，这是苏沐橙让我转交的。”
　　双方队长握手时，苏沐橙塞了张纸条到他手心，压低了声音说，“这是给吴雪峰的。”
　　“递小纸条”这种事，张新杰实在觉得有点别扭，眼角抽了抽还是收了下来。让他稍稍安慰的是，接过小纸条的时候，吴雪峰露出尴尬地表情。看来觉得别扭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兴欣的新战术只造成了很短暂的混乱，解说连提都没提就糊弄过去了，媒体更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媒体最关注的依然是韩文清的出场，甚至有人直接质问韩文清是否还能应付高强度的比赛。
　　韩文清脸色不善，任谁看得出他在极力压抑怒火，咄咄逼人的议论声低了下来，提问的记者强迫自己盯住韩文清的领口，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关于这点，我们希望在常规赛阶段，让年轻选手积累更多实战经验。”张新杰起身回答了问题。
　　“年轻选手是指宋奇英吗？”面对张新杰压力轻松不少，记者追问道。
　　“这里并不是特指某个人，当然包括宋奇英。”张新杰说。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韩队很快就要退役？”记者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这个赛季结束前，韩队不会考虑退役的问题。”张新杰摇头。
　　这个回答有回避意味，这个赛季不退役，是不是打完这个赛季就要退役呢？但是，记者也不能直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退役。
　　“下场比赛，韩队会上场吗？”又有一个记者提问。
　　“抱歉，这个涉及我们的战术安排，暂时不能公布。”这次张新杰回答地很快。
　　“林敬言退役后，霸图没有安排接替的选手，是不是打算从训练营选拔呢？”
　　“这个我们已经有安排，但暂时也不能公布。”张新杰说。
　　“请问……霸图是不是从国外挖掘了华人选手？”角落里传出声音。
　　提问的是个小杂志的记者，他无意间在厕所听到几个粉丝议论观战的神秘华人选手，说得煞有其事，可他又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于是口吻有些不太确定。
　　还在抢着提问的媒体突然安静，前排的记者们伸着头想看清是哪家的记者，确认一下消息来源，有几个记者赶紧发短信场外求助。
　　张新杰看了看身边的韩文清，发现他也是不知所云的样子。他略一思索，却没有否认，“抱歉，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能公布。”
　　看着媒体露出泄气的表情，张新杰总算觉得舒畅了些，就让这些记者慢慢猜吧。
　　相较霸图的剑拔弩张，兴欣的媒体发布会显得很平淡，媒体已经习惯兴欣起伏不定的表现，在他们看来，7:0输给霸图也算意料之中。
　　“老大呢？”包荣兴百无聊赖地靠在门外问方锐。
　　“他去找旧情人了。”方锐口气忿忿。
　　苏沐橙担心包荣兴说漏嘴，就没有安排他参加媒体发布会，还嘱咐方锐看好了他。
　　“方锐，小包。”
　　包荣兴紧张地盯着来人，他凑到方锐耳边说，“注意保密，小心不要被他套了话。”
　　方锐哭笑不得地跟人打招呼，“呦，新杰大大。”
　　“有空吗？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张新杰说完后，发现包荣兴看他的眼神愈发警惕了。
　　“可以啊，等会儿我去找你。”方锐扯回包荣兴拽个不停的袖子，满口答应。
　　张新杰走后，包荣兴怒不可遏地瞪着他，“原来你就是那个告密的奸细！”
　　方锐欲哭无泪，“沐姐姐，你快回来吧！
　　张新杰回到休息室，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
　　“稍等。”张新杰起身开门，门外的人却不是方锐，“队长？”
　　“还有我。”张佳乐从韩文清身后招招手。
　　“有事吗？”张新杰问。
　　“叶修来了，一起去聚聚吧？”韩文清说。
　　“我有点累了，你们去吧。”张新杰回答，说着曲起食指揉了揉太阳穴。
　　“那你别去了，早点回去休息。”韩文清立刻改口，他可以轮换上场，但是张新杰每场团队赛都不能缺席，比赛的负荷和压力可想而知。张新杰疲惫的样子，让他觉得很不痛快，“新杰，你辛苦了。”
　　“副队休息吧，我们走了。”张佳乐说。
　　“等等。”张新杰转身回房间，出来时手中多了两把伞，他递给张佳乐，“最近晚上常常下雨，你们带着吧。”
　　“谢谢啦。”张佳乐挥了挥手里的伞。
　　韩文清和张新杰前脚走，方锐后脚就到了。
　　“你来的时候，遇到韩队了吗？”张新杰问。
　　“没有啊，他不是跟叶修他们吃夜宵去了吗？”方锐不知道张新杰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哦。”张新杰点点头，并没有作出解释。他停顿了会，抬头郑重其事地问，“你有兴趣加入霸图吗？”
　　“什么？”方锐正准备问你开玩笑吧，突然想起面前的是张新杰。既然是他这么问，那肯定就是认真的。
　　张新杰也没有指望方锐会立刻回答，他耐心地坐在旁边等待着。
　　“为什么是我？”方锐问。
　　“林敬言走了以后，我们的队伍就少了场控和偷袭，你的气功师虽然输出不足，但团战在这两点的效果都很好，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听到方锐的问题，张新杰就觉得这件事不算完全没有希望。而这个接替林敬言的人选，他是深思熟虑过，此时也分条缕析的说了出来。对于方锐这样的选手，分析清楚利害比谈条件拉拢更有效。
　　“第六，兴欣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包荣兴没法掌握散人这个职业。”张新杰想起，兴欣已经找到了应对散人配合脱节的方法，他又补充道，“你们的新战术，风险有多大，叶修前辈肯定也说过。”
　　方锐并没有离开兴欣的打算，他只是有些好奇的霸图为什么会找上他，没想到张新杰一条接着一条，说得他目瞪口呆，，“新杰大大，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张新杰说。
　　张新杰这么费心研究，又坦诚地把自己的想法完完本本地说出来。就冲着这份诚意，方锐觉得，直接拒绝脸上不太挂得住，“哈哈，暂时还没有。新杰大大，我考虑几天再答复你，行不行？”
　　张新杰似乎想说什么，迟疑了片刻只是点了点头。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李华了。”方锐走后，张新杰对自己说。方锐如果提出什么问题，说明他至少考虑过加入的可能。方锐说没有问题的时候，张新杰已经猜到答复结果九成九是拒绝了。
　　霸图主场的东侧有个隐蔽的出口，门外的巷子不足十尺宽，平时也少有人经过，被霸图俱乐部的人戏称为“东小巷子”。
　　场馆正门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粉丝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刚刚的大胜，还有些人想撞撞运气，在霸图俱乐部的停车区附近流连不去，看看能不能“巧遇”离开赛场的霸图队员们。喧嚣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东小巷子里，压低了帽檐的人背靠着墙，指尖的香烟随着呼吸明明灭灭。
　　吴雪峰捏着那张“东小巷子见，叶修。”的小纸条，推开小门就看到巷子里的人。
　　“终于来了，冻死哥了。”叶修起身，动作夸张地跺了跺脚。
　　Q市临海，入夜后温度降得很快，但叶修穿得不少，还罩了件外套，远远没到“冻死”的地步。
　　“让你等久了。”吴雪峰笑着招手，除了忽然加重的呼吸和几乎控制不住的步速，自然地好像他们昨天才分开，而不是整整八年没有见面。
　　“我说笑的，哥估着时间来的，两支烟的时间。”叶修打量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半晌笑道，“回来也不跟我说声！”
　　吴雪峰张开双手，“队长，要补个欢迎吗？”
　　听到“队长”两个字的时候，叶修的心漏跳了两拍。他们两人默契地忽略八年空白的存在，模仿着过去的相处模式，可驱之不去的陌生感却像无形的玻璃墙隔在中间，提醒着他们，对方已经不是记忆中的人了。这句“队长”出口，轻盈无声地就敲碎了隔阂。叶修明明只是踏前一步，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就瞬间消失了。
　　“早不回来。”叶修拥抱着吴雪峰，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吴雪峰克制着不去过分收紧双臂，只是轻轻环住怀里的人，许久之后，他才从鼻子里哼出了个“嗯”字。
　　松开手的叶修有些不自然，他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差点忘了，走走走，去找老韩请客吃海鲜。”
　　“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大排档还开吗？”吴雪峰问。
　　叶修回忆了下，“整条路都拆了，现在那儿算市中心了吧。没事，有老韩呢，咱们挑贵的来，你手机借我给他打个电话。”
　　叶修美其名曰“老龄组聚会”，韩文清本来不想理他，可看在吴雪峰的面子上还是答应下来。等韩文清跟张佳乐到了地方，就看到叶修哼着曲儿翻菜牌，吴雪峰正在向他们招手。
　　“Q市真是个好地方啊。”叶修深吸口气，“海风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张佳乐嘲笑道，“这儿离海边远着呢，你狗鼻子啊。”
　　四人说好只是闲聊，不提游戏，可韩文清跟张佳乐都是现役选手，游戏外也没多少可聊的话题，加上叶修的新战术差点打霸图一个措手不及，话题转了转就又回到了荣耀上面。
　　“这个战术确实很适合兴欣的情况，现在他们还没有完全适应，以后应该能发挥的更好。如果那个牧师的操作再好点，完全可以演变成治疗策应两边，而不是让君莫笑完全游离。”韩文清说。
　　张佳乐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说了一句，“队长，叶修那点小花招完全逃不过您的法眼啊！”
　　“哈哈，张佳乐，你这马屁可拍到马腿上了，老韩肯定没有这么细的心思。”叶修笑道。
　　韩文清倒是坦荡得很，“这都是新杰说的。”
　　“本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老韩上场的话，别说两路骚扰了，正面直接被打崩了。”叶修说。
　　“兴欣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出色了，新的战术和新的核心都是需要时间适应的。”张佳乐说，核心选手的离开对战队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他是亲身体会过的。
　　韩文清举着茶杯的手顿住了，这个问题同样摆在他面前，自己离开后，霸图会怎么样？核心的新旧交替是所有战队的阵痛期，顶尖组合或者团队，哪家不是经历了长久的磨合调整才有大放异彩的机会？
　　回程的车上，张佳乐见韩文清锁着眉头，心思深重的模样，出租车司机更是紧张地话都不敢说，不住地从后视镜偷瞄着后排座位。
　　方锐担心让霸图误会，隔了一天就向张新杰表达了婉拒的意思，并且好心地说明，从他跟霸图交手的这场比赛来看，霸图的场控还是不错的，反倒是正面攻击不够强硬。张新杰听完后并没有接这个话题，他知道方锐虽然没有加入霸图的打算，可这句是真心话而不是托词。
　　霸图正面突进的弱点他不是不明白，宋奇英和韩文清的风格完全不同。霸图陷入两难的选择，韩文清出场时候，团队攻击有余而场控不足，但宋奇英出场的时候，霸图在正面战场的弱势也非常突出。
　　面对这个选择，张新杰自始至终没有动摇过。
　　“烟雨没有同意，他们的回复是还需要考虑。”霸图经理的话打断了张新杰的沉思。
　　“还在考虑？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张新杰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已经仔细分析过烟雨的情况，而且提出了非常合理的价格，他担心的是李华本人不愿意，没想到烟雨战队会不同意。
　　“应该是楚云秀的意思。”张新杰想了想，说出了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霸图经理几乎想给张新杰鼓掌，“猜的真准，我听烟雨的经理说，楚云秀跟俱乐部发了好大一通火。”
　　“李华不会走了。”张新杰说。
　　“这又是为什么？”霸图经理追问，如果李华本人和俱乐部同意的话，楚云秀也没有权利阻止。
　　因为李华暗恋楚云秀，既然楚云秀开了口，李华就不会同意离开了。这话张新杰不好直接说给霸图经理听，只能含糊道，“只是猜测。”
　　霸图经理提议再等等烟雨的回复，张新杰也只能表示同意，心里却开始物色其他目标。现在离冬季转会期还有两个月，时间不短，但他是个凡事都要准备万全的性子，宁可提前跟俱乐部和选手敲定条件。
　　这件事情能瞒住韩文清多久？张新杰的预计是三个星期。如果有人能改变他的主意，那个人只会是韩文清。
　　“张新杰，我有话跟你说。”韩文清站在训练室的门外。
　　队员们听到都是一怔，队长可从没这么连名带姓地喊过副队。
　　“稍等。”张新杰关闭电脑，把键盘鼠标摆放整齐后才跟着韩文清走出去。
　　从二楼的训练室走到楼下的休息室，两人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队长已经知道了。”张新杰早有预料。
　　“你给我个解释。”韩文清深吸口气，他从经理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张新杰已经跟方锐和李华都联系过转会，在自己面前他却连提都没提过。
　　“如果方锐或者李华加入的话，我们战术会发挥得更好，队长现在的状态很需要队友分担压力。”张新杰说。
　　“我不赞同。”韩文清摇了摇头，“白言飞和秦牧云可以分担。”
　　“队长，我并没有否定他们能力的意思，但林敬言退役后，你的压力明显变大了，这是事实。”张新杰直言不讳，他走到韩文清面前，迎着他凌厉的目光问道，“队长，你现在的目标还是冠军吗？”
　　“当然是冠军。”韩文清立刻答道。
　　“冠军跟霸图比，哪个更重要？”张新杰继续问。
　　冠军还是霸图？本该是完全统一的目标，何时出现了分歧？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文清皱紧了眉头。
　　“选冠军，队长需要控制型的辅助。选霸图，小宋需要攻击型的配合，提前磨合新团队，战队未来的转型期会更平滑，你是这么考虑的吧？”张新杰问。
　　“新杰，磨合新团队的时候，我们同样可以拿冠军。”韩文清的确在为新旧核心交替铺垫，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竟然已经把霸图的利益放在冠军的前面了。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张新杰摇了摇头，“即使你愿意为霸图作牺牲，团队能不能取得成效还是未知数，贾世明的教训，队长应该记得很清楚。”张新杰的声音跟他的话一样冷。
　　第四赛季夺冠后，霸图队内培养的拳法家贾世明被内定为韩文清的继承人，当时张新杰就曾经表示反对。事实证明，贾世明的确没有办法胜任韩文清的位置。贾世明离开时，媒体评价霸图战队忽视新人培养，韩文清占着位置导致新人完全没有机会。
　　机会？张新杰对这些评论不屑一顾。作为核心选手，韩文清跟叶修很相似，他们的风格、操作、意识、经验，包括对队伍的影响力都决定他们无法取代，这些甚至超过了职业本身对他们的限制。他明白韩文清的想法，现在早不是第六赛季，贾世明的离开不会给霸图造成什么影响，但宋奇英却承载着韩文清对霸图的期望。
　　你可以为了冠军全力以赴，却绝不会同意以牺牲战队利益为代价。所以，请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只要我说服了战队，说服了你，那就没有什么能够再拖延你追求冠军的脚步。
　　张新杰紧紧抿着嘴唇，重复了那句话，“队长，我们的目标是冠军。”
　　韩文清盯着张新杰看了会，语气缓了下来，“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赛季结束后我就会退役。”
　　张新杰预感到他要说的话，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曲起又缓缓地松开，面色波澜不惊，起伏未平的情绪藏在眼底，不露分毫。他的潜意识催促他闭上眼睛，见过意气风发，见过破釜沉舟，唯独不想看到的是韩文清的无奈。
　　他安静地望着韩文清，内心越是想拼命逃避面前的场景，他越是要逼着自己去记住眼前的每个细节，直到无处可藏的痛感慢慢痛到麻木。
　　“小宋的风格比我更适合你的战术，新杰，替我守护好霸图。”
　　想用霸图的未来说服我吗？张新杰不答反问。“队长相信我有能力守护好霸图？”
　　“当然！”韩文清重重肯定。
　　“队长既然相信我的能力，未来的问题就留给我去解决。”张新杰说。
　　问题怎么又绕回来了？韩文清心里清楚，要论说服人的能力，十个韩文清恐怕都不是张新杰的对手，“新杰，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但我也相信你会支持我的决定！”
　　队长啊……
　　张新杰恍然想起七年之前，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看着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高声地宣布自己是霸图的新指挥，然后大声说，“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们会拿到冠军的！”
　　真是个说话不讲逻辑不讲实据的人，总是会让自己失去冷静，自己唯一擅长的这份冷静。心已经乱了，还靠什么继续说服你呢？
　　“如果这是你最后的选择。”张新杰扶正了镜框，声调一如往常的冷静自持，“我尊重你的决定。”
　　突然提起退役的事情，韩文清本来还担心张新杰会心情低落，见他反应平静，韩文清“呵呵”笑了两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只要还在这个赛场上，我就不会后退，霸图我要，冠军我也不会放弃！你也要相信我！”
　　“队长一直都是……”张新杰学着石不转施法时的动作，抬起右手放到左胸的心口，“我的信仰。”
　　“新杰一直都是我可以交付背后的人！”韩文清明白，张新杰会瞒着他联系方锐和李华也是为了自己，他理解张新杰是想要全力支持自己，让自己毫无遗憾地去走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程。
　　张新杰看着眼前的人，踏前一步，拥抱住他，紧接着又松开手，表情和声音都镇定自若，“我会守护好霸图，我也会守护好你。”
　　明明精心做了计划，准备了的说辞，面对韩文清依旧是丢盔弃甲，不战而逃的结局，总归让人有些不甘心啊。
　　韩文清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有点跟不上状况。
　　“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张新杰不顾韩文清的反应，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只留给韩文清一扇关上的房门。
　　回过味来的韩文清望着空荡荡的怀里，张新杰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算是利息吧。”门后的张新杰微笑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