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 赤以恋心》千泠雪

2、回程（1）

　　回程的路上，我们捡来的这个男人和我同乘我制造的机甲。我的座驾稳定性相当高，在沙漠中的行走能力和承载能力也要强于骆驼。他的身体虽然相当强健，略微施救就已无大碍，但是看不见又和我们语言不通。这般轻易就和我们走了，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他并不适应阳光……尽管我把遮光性非常好的大氅披在了他身上，可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不自在。相反的，每到完全漆黑的夜里，他就算看不见，还是可以行动自如。这让我和师姐对于他的来处的猜测更加确定起来。
　　只是，出于好奇，我每日都有仔细观察过他的行动和表情，他却永远是那副冷冷清清的神色，但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们无法想象的事情。
　　在一路猜测之中，乏味的赶路似乎也没有那么漫长了。五日之后，我们在到达西域边城时告别了一路护送的驼队，带着这个男人在城中僻静的地方简单安了家。师姐说他的眼睛只是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中不适应阳光才会被灼伤，用三生悬叶丹敷上一些时日就会好起来。等他好了，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去留。
　　“恋心，我从市集上给他买了套衣服，只是……”说道这里，掀帐而入的师姐有些不好意思。她就算再冰雪聪明，古代的女儿却还是看不开这一层。
　　“师姐，你去外面等着吧，我来帮他换。”
　　“可是……”我知道她也是在为我犹豫，但我毕竟不同于她啊。
　　“我不怕，师姐你就交给我吧。”
　　“那，好吧。我去隔壁写三生悬叶丹的药方给你。”
　　三生悬叶丹所需的药材我们出来时并未带，从集市上打听到稍远一点的绿洲和峡谷里有几味不好买的药材生长，我自告奋勇的打算去采药。我的武功尤其是轻功在一年前就超过了师姐，医术虽然不精，但好在在万花谷之时经常采、辨草药，这个工作交给我再适合不过了。
　　我拿过衣服，来到床边。他已经睡醒了，听到脚步声便坐了起来。我将衣服放入他手中，他摸到之后，我扯了扯他身上现在的衣服，他似乎就明白了。
　　虽然依旧言语不通，但好在他的理解能力出乎意料的高。他看不见，换衣服多有不便，虽知我是女子，也只是稍有犹豫便默认我的帮忙。想来，西域的民风没有中原那么严苛吧。
　　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就算是我，也没有脱过男人的衣服啊。不过——只是换衣服而已。深呼吸了一下，我动作麻利的把他身上的旧衣服解开。
　　没想到映入我眼帘的是他身上密密麻麻布满的伤痕。甚至，有几处是尚未愈合的新伤。在那样惨白的皮肤上，这些伤痕尤其明显，狰狞得有些恐怖。
　　这副怵目惊心的身体让我忍不住呆愣了几秒，眼底隐隐感到有点酸涩。
　　他之前的人生究竟是怎样一路厮杀拼命过来的呢……这人背后的故事只怕真的很不一般吧。默默的给他换好衣服，我叹了口气，掀帐而出。
　　“师妹，衣服他换好了？”于师姐放下笔，问我。
　　“嗯。另外，师姐在三生悬叶丹之外再开个伤药的方子吧，我一并去采买。他身上的伤口，很多很多。”
　　“啊……”于师姐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再次埋首写起来。
　　“师姐，你那么精通语言文字，教教他我们的话吧。他很聪明，会理解得很快的。交流不便始终麻烦，他要是能和我们说话了，你问他歌多兰的事情也好问啊。”这个年代的语言，我到现在有时候还不适应，但于师姐却很擅长。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左右给他治眼睛这段时间也无事可做。”于师姐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温和的笑了。
　　师姐的药方交到手中之后，我立刻就出发了。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每每想到那男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就不由得加快速度采集草药。大概，在万花谷的那几年，真的把我的性子改造得善良了？同情和怜悯竟然这么快就占尽了我的心思。
　　采药的事情办得很顺利，不过返回之时，已是七日后。不出我所料，他学中原话学得很快，只得这么几日已经可以说出“你、我、吃饭、睡觉”这样个别几个词语了。
　　“恋心，他的名字叫做卡卢比。”于师姐略带成就感的对我说道。她教他说中原话之后，除了几个日常用词，便首先教会他名字这个词，省得我们总是不知如何称呼他。
　　“卡卢比……”有些熟悉的东西自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我似乎有有些忆不起那些尘封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