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声音极响，让元林阳到口的话愣是打了个弯：“什么声音？”
小六不甚在意的答：“当是昨夜饭菜有些不消化，这些人也真是不懂规矩。”说着，小六打开车厢一侧的木板，伸出头朝后方大喊，“憋着点，别吓到了我们客人。”
后头又是好一阵吃吃的“噗嗤”声，才渐渐消了音。
元林阳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波澜起伏。
不对劲，太不对劲。
虽是第一次来到这儿，也是知道些古代的规矩，身为一个丫鬟，理应安分的伺候在主子身边。饶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如此无礼的大吼，震得她耳膜都略微发痛，真的合理？看那夫人的面色，似是对这事儿早已习以为常。
而所谓的“夫人”，自从她上了马车，除了颔首示意过，再无开口过。
“小六姐，这车队是朝哪儿去的？”
“这啊，是去景元城的，估摸着还有一天多就能到了。”
“景元城？”元林阳露出迷茫的眼神。
“你这丫头连景元城都不知道？那可是咱们晋国除了京都外，最繁华的都城咯……”小六手支着下巴，一脸向往。
“嘿，我这不是没见过世面嘛……”抓了抓脑袋，低下头掩去沉下的神色。
——
景元城位于晋国最东侧，聚集了整个国都近三分之一的常驻百姓，作为晋国最大的交易城都，每日的人流量更达千万。据小六说，他们这车队是来自京都一商业巨贾陈家，她之前最先看到的青年男子是陈家嫡子，夫人是青年男子的正房，他们去景元城是为了寻城内神医治疗夫人突发的不语之症。
听上去挑不出一点刺儿。
“夫人她……”在小六说出夫人是个哑子后，元林阳惊诧的瞄了眼正闭目养神的陈夫人，难不成真是她多心了？
“嘘，话不能乱说。”小六神秘兮兮的竖起手指摆在唇前。
元林阳闭了口。
既来之，则安之。
没了膈应，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女相谈甚欢，小六更是直接坐到元林阳身旁，手搭在她肩膀上，同她说起了悄悄话，俨然是好闺蜜的行头。
她们胡乱侃着人生，谈过去，谈将来，甚至谈起了些许闺房秘事，说得二人脸颊通红，虽说前世元林阳也未经人事，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对于小六怎么会知道，她也只归咎于这丫头比较开放——从小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可以看出了。
这近两天的赶路，也多添了一分乐趣。
——
元林阳掉到这世界的第三天夜里，一行人终是到了景元城城门口。
几近深夜，城门口依然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威严肃穆的城门，训练有素的士兵举着长兵包围着排队的人群，城墙上竖着一面面印着“景元”的黑边旗帜，在月光的照映下令人不禁肃穆起敬。
坐在马车内，元林阳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下一个”、“通过”，身旁小六还孜孜不倦地跟她讲着景元城的趣事妙闻。元林阳早已昏昏沉沉，车内突地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她咕哝着这什么味道真好闻，终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小六身上。
“……阿阳，你可是知道，这景元城最近，来了位尊客……”
感受到肩膀上的压力，小六幽幽地停止了胡扯，背在身后的左手也慢吞吞的抽出，朝着马车外随意的一丢——
“啪——”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将元林阳摆在长椅上，给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随手抽了一个裘皮大衣给她盖上，小六刚要出车门，一只手挡在了他面前。
转过身，只见一直睡觉休息的陈夫人看着他，面上哪有一丝睡意，她张开了口，没出声，只是对了个嘴型。
小六挑挑眉，点了点头，消失在车门口。
而陈夫人又似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闭上了眼睛。
——
京都，皇宫。
长乐殿内依然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敢出任何差错。
主位上的男子褪下了一身龙袍，换上了深色锦衣，手执毛笔时而在宣纸上涂涂画画，时而低头深思。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稚气未脱，多日熬夜使眼睛下方泛着淡淡青丝。
帮着磨墨的小季子干着手中的活，有些不忍的劝道：“陛下，已是四更了，该歇着了。”
自从先帝逝世，长公主失踪，向来沉默寡言的皇上更是让人摸不透性子。长公主在皇上登基当日失踪在朝廷上下乃至整个晋国都掀起了大浪，甚至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民间的谣言，说当今圣上非天命之子，故克了生父又失了亲姐。
每日觐见的大臣翻了整整一倍，却无一不是请陛下让贤以表孝道。
“仍无长公主消息？”
深知皇上执拗的性子，小季子也只能顺着答：“是的陛下，禁卫军出动了一半，各个都城边防要塞都有重兵把守，每日进出城也必须验明身份……可……”
小季子没有说下去，但明人都知道，这就是没有消息了。
容瑾挥挥手，道：“你们都去休息吧。”
遣了宫女侍卫，小季子在离开前突然转身：“陛下，老奴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这朝廷上，有人似乎过于放肆了。”
——
元林阳第二天醒来，舒服的蹭了蹭脸颊下方的柔软，蹭到一半又瞬间惊醒。
等等，她不是该在马车上？可她现在身处一间房内，身上衣服被换过了，不是昨天那套丫鬟服，做工倒更是精致，料子比昨日的也顺滑了许多。
“阿阳，起了没？”门口响起“咚咚”的敲门声，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开了门，请了小六进来。
“我们已经到了景元城内了？”她问。
小六毫不客气的坐到她床上，“是啊，昨夜进了城，寻了间客栈便住下了。”
“哦。”
她也不过多追问。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好在小六是个话匣子，不多时又开始叽叽喳喳：“阿阳，今天去集市逛逛不？少爷明日才带夫人寻医，我们今天可是自由的很。”
“可是我身无分文……”她委婉的拒绝，想着找个地方打听点事。
却没料到小六这直爽的，用起银子来也豪爽的很：“没事，我有钱。你看中了什么，我给你买。”
元林阳还想编个理由，小六干脆直接上来拉她手，看不出小六这瘦弱的身子十分有劲，抓着她手臂往外走，元林阳感觉到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痛感。
手臂肯定红了，她这样想着。
景元城内最有名的是九华街，各国金银珠宝，小器物小玩意儿一应俱全。
小贩们卖力的吆喝着，大肆夸奖着自己卖的宝贝，各种诱人的小吃小食散出阵阵香气，勾起人的食欲。
小六拉着元林阳走在街上，二人皆是平民打扮，并非引人注目。
元林阳侧头看小六，恍然发觉小六竟比她高了一个头左右，只是生得瘦了些她也没有注意到。
小六在这卖小陶罐的摊子前瞅了瞅，又去那卖簪子的看了看。
元林阳寻了个理由，说自己行走不方便，跟小六说她在酒馆等着她，便坐到了这酒馆的阁楼上。阁楼内俯视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六不停的在各个小店前转悠。
她点了杯茶水，又要了盘瓜子，老神在在的看起戏来。
这酒馆极为高档，向外可以看到街上的情形，向内又能瞧见戏班子的演出。
戏台上出现了一男一女，尖着嗓子唱着。元林阳自认毫无艺术细胞，根本听不懂也看不懂他们在演些什么，只竖起耳朵听隔壁几桌人的聊天。
“据说这朝阳公主失踪了十多天，仍是杳无音信。”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大汉摸着下巴，朝着同伴道。
“啧，不就是个公主么，竟弄得朝廷动荡，人心惶惶。”有人不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朝阳公主——四师兄！”
“闭嘴！”
被勾起兴趣的几人见被打岔，纷纷叫嚷起来，一瞬间杯子盘子到处乱飞，小二见状惊呼一声飞奔而来，边赔笑边制止。
那边正处于元林阳视线盲区，只听得见声音，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顿觉有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但当她看到小六终于逛完集市，抱着一堆小玩意儿从楼梯上跑过来时，也没心思多想。接过小六递过来的发簪、发缎、还有些稀奇古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元林阳真觉得小六是个败家子。
败家子兴高采烈的又拿出两个肉包子，一个给了元林阳，一个留给自己。
那厢的打斗声终于停了下来，元林阳啃着包子，只听那熟悉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四师兄，你你你……”
“我怎么了？我……”
同时，同样听到声音，喝着茶的小六，一口喷了出来，直接喷到了坐在她对面，元林阳的脸上。
被喷了一脸的元林阳用袖子抹了一把，犹自沉思。
这声音她确实听过，而且是在近期听过的。她才来晋国三日，见过的人少之又少，能令她记得住的更是寥寥无几。
她猛然起身，那七个帅哥！还有那个小侍从！什么陈夫人、什么商家巨贾——
她的视线猛的扫向对面咳嗽着，朝着旁边挤眉弄眼的小六，身形一闪，手已经落到小六的脖子上。
元林阳的语气略有些阴沉：“你们是谁？”
“哎哎哎，阿阳别激动别激动，我们不是什么坏人。”被掐住要害，小六恢复了男声，急忙解释，“哎呀阿阳你先放手放手……”软软的少年音，微微发着颤。
“坏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你不知道吗！”元林阳思忖着这孩子声音活活一个小受样，手下的力道也放轻了些。
“哎哎，我只知道阿阳生气起来力气还真挺大。”
晕倒之前，元林阳印象中只有小六那人蓄无害的脸在面前晃来晃去。
——
元七被元四从隔间拎出来，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将他朝着元六的方向一扔。
“四师兄你谋杀亲弟——”元七愤愤的吼着。
元四嫌恶地拿出一条手绢擦了擦手：“你我并非亲兄弟。”
“六哥救我——”
元六非常有兄弟爱的一脚将他踹出了窗口。
街道上横空飞来一个人，瞬时令整条街人仰马翻，还有人大叫着：“神仙降临啦！”
呼应者无数。
阁楼上，师兄弟二人看向昏过去的元林阳，一瞬间无语。
“这小丫头，还挺机灵。”元四夸奖。
元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